查看完整版本: 別山去 -【我當保安後小區炸了】《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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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4-1-5 04:00 PM

第六十章 結束

  鐘爾按照指南針上的方向開車,「隊長,我們現在去的是哪個地方?」

  「伊索樹洞。」丁香躺著,把頭靠在寧瓷大腿上。

  「這個地方我怎麼沒聽過?」鐘爾問,「我以為我們會去32號遺跡。」

  「我們剛出發,物資充足,暫時不需要去遺跡。」丁香說,「任務特殊,以隱蔽路線為主。伊索樹洞知道的人比較少,而且白天很安全。」

  「伊索樹洞,是一個後天形成的樹洞。」木薔接在丁香後面說,「我們可以趁著夜晚的安全時間把車開進樹洞,等到天亮以後,樹洞內部就是絕對安全領域。人進不來,樹也不會想著自己攻擊自己。」

  「怎麼聽起來有點慎得慌。」鐘爾咽了咽口水,「我們要把車開到樹洞裡去,那出點什麼意外豈不是全軍覆沒了?」

  「就是因為和你一樣想法的人夠多,伊索樹洞才安全啊。」丁香說,「不然去樹洞的人豈不是爆滿。」

  「安不安全的,反正我去過三次,現在還活著。」木薔抱著手臂說,「睡在樹洞裡不需要安排人守夜,大家都能好好休息,一次性調整好作息。」

  「但樹洞只有一個,我們去晚了就要和別人搶地盤。」丁香和木薔一唱一和。

  曠野上沒有先來後到的規矩,只有弱肉強食,在雇傭兵眼裡爭搶資源與安全屋是家常便飯。

  「那是要快一點……」鐘爾點著油門說,「衝衝衝,向樹洞進擊。」

  「要打架了嗎?」寧瓷問,她的刀已經蓄勢待發。

  「別害怕。」丁香拍了拍寧瓷,「我們三個人能應付。」

  在最初計劃裡,小隊成員就是三個人,寧瓷只要不拖後腿就行。

  寧瓷不甘地:「……哦。」

  丁香和鐘爾兩個人一路換著位置開車,寧瓷坐在車後排小憩。這一路微微顛簸,還有細碎的交談聲,寧瓷睡得不算安穩,但她一貫在這樣的環境裡休整自己的狀態。

  一覺醒來,寧瓷精神飽滿,她已經做好了迎接戰鬥的準備。

  「你醒了?」丁香問,她的眼下有著疲憊的淡青色。

  寧瓷在車裡拉伸自己的手臂,伸完懶腰後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機械手錶,上面顯示現在是淩晨四點鐘。

  「嗯。我們快到了嗎?」她問。

  失去了導航系統,車輛的所處位置全靠雇傭兵的經驗判斷,她們會依據一路上遇到的各種建築和大型植物來確認路線是否偏移。

  「快到了,正準備叫醒你。」丁香也跟著活絡自己的身體,「我們來安排一下任務。」

  寧瓷打起精神。

  「等會兒換我開車,在到達樹洞之前再換鐘爾。」丁香緩緩說,「鐘爾,你的車技是我們這裡最好的,你沒問題吧?」

  「沒問題,隊長。」鐘爾比了個ok的手勢。

  「然後是槍支的安排。」丁香說,「這次老板給我們準備了不少的槍,寧瓷你晚點換到副駕駛座上去,我和木薔一左一右對付可能的敵人。」

  「我們的目的是嚇退她們,而不是殲滅她們,木薔,你到時候克制一下。」丁香一一囑咐,思慮周全,「如果對方和我們開戰,那我們絕不留情,但對方識趣的話,我們也要保存自己的彈藥,盡可能地減少浪費。」

  丁香放倒後排中間的座椅,從後備箱裡拿出幾支槍,給槍支裝上消音設備。

  「打槍的時候注意不要打到樹。」丁香咔咔填裝子彈。

  「我知道。」木薔也在調整自己的槍支,每個人都有自己熟悉的用槍習慣。

  寧瓷看著車後排自己的武器匣,她在裡面準備了幾把形制不一的刀。

  在熱武器充足的情況下,冷兵器真的很冷。

  寧瓷伸手把武器匣拖出來,打開匣子,從裡面取出一把折疊的斬馬刀。

  斬馬刀又稱為尚方斬馬劍,刀身極長,鍛打鋒利,剛柔並濟,在使用時亦刀亦棍,是攻擊範圍比較廣的一把武器。

  寧瓷這把斬馬刀經過現代工藝的改良,在提升刀身堅硬程度的同時,將其改成了更方便攜帶的折疊款式。

  「你這刀不錯。」丁香抽空瞥了一眼說。

  寧瓷一時分不清,隊長這話是真心的還是慣例安撫。

  斬馬刀全長一米四,折疊起來長七十釐米,寧瓷把刀橫在膝前。

  「要給你配把槍嗎?」丁香有點遲疑,「你用過槍嗎?」

  「沒用過。」寧瓷乾巴巴地說。

  「別難過,每個人都是慢慢學的。」丁香說,「下次有機會再教你,今天不合適。」

  今天不是一個合適的教習時間,盲目開槍如果打中樹幹,那所有人都要逃命了。

  「小丁,我還以為你被隊長頭銜沖昏頭腦了呢。」木薔說,「你剛才要是開口說今天教她,我都做好造反準備,打響隊伍裡的第一槍了。」

  木薔拿著手裡的槍做了個開槍的手勢。

  「不要把槍口對著人。」丁香說,「你以為我也沒腦子嗎?」

  寧瓷敏感地問:「這個『也』字是什麼意思?」

  「你不要多想。」丁香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顧左右而言他,「鐘爾,換我開吧。」

  「好嘞隊長。」鐘爾把車停下,利索地換了位置。

  「你想學槍的話我可以教你。」鐘爾看著寧瓷有點緊繃的氣鼓鼓的臉,「我有一把空氣槍,攻擊距離沒有裝彈槍支遠,但你找機會可以拿它練手。」

  寧瓷悶悶地說:「謝謝。」

  「別急著謝我。」鐘爾嘿嘿一笑,從自己的背包裡掏出漫畫本,「你吃我的安利,我們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雖然說好了不浪費。」丁香從後備箱掏出了所有的子彈,按照各種子彈型號做好分類,擺在自己和木薔中間,「但不把家底放在手邊,總有一種不安心的感覺。」

  車廂裡彌漫著機油和彈藥的味道,聞起來讓人熱血沸騰。

  「老實說,這是我打過最富裕的仗。」木薔蠢蠢欲動,「看著這些寶貝,我感覺我一個人就能殲滅一支隊伍。」

  「我看到人了。」寧瓷早就通過精神力找到了所謂的伊索樹洞,並摸清了裡面的情況,礙於精神力不能暴露,她直憋到現在才說。

  鐘爾捏緊了方向盤,進入到戒備狀態。

  「我怎麼沒看到?」她目視前方。

  伊索樹洞在一棵大榕樹下,它粗壯的枝幹下垂下無數氣根,樹冠足有半個足球場那麼大。

  它不像母樹那麼高,根部蜿蜒曲折地盤在地面。深沉的夜色裡,無數氣根像一張張扭曲的人臉,又像褐色的骷髏地獄。

  鐘爾努力尋找寧瓷說的人影。

  「兩點鐘方向,那根扭成麻花一樣的氣根後面。」寧瓷提醒,「她剛剛趴下去了。」

  寧瓷找到自己的定位了,她暫時可以當隊伍的輔助,用自己的「眼」來幫助大家。

  「我想念我的紅外儀。」鐘爾說,「換成肉眼找人,我還真有點不習慣,看花眼了。」

  「我又看到了一個人,在剛才那個人的左後方,也趴在地上。」寧瓷老神在在地說,「她們的距離很近,應該是一夥人,衣服前胸還有腳尖都沾著土……」

  寧瓷看似分析,實則用精神力在抄答案,「這裡只有這一支小隊了,所以她們在警惕外來人員搶地盤,內部已經被她們清理過了。」

  「我們這個方向我只看到了兩個人,我猜其他三個方位也是兩個人,這支小隊一共有八個人左右。」

  「沒想到你的眼睛這麼厲害。」丁香不遺餘力地誇讚,「小寧,你還是有用的。」

  「隊長,你明明在誇我,但我怎麼開心不起來呢……」寧瓷鬱悶地說。

  「砰。」一聲消過音的槍響,一枚子彈射在她們前方,鐘爾及時剎車。

  「不好對付呢。」木薔說。

  這枚子彈是友善的,給了她們足夠的躲避時間,警告的意味更重一點。

  「她們也有槍。」鐘爾把車停下了,沒有靠近,「我們的車身是全防彈的,但我們現在的位置不好。」

  越野車是車頭正對著對方,丁香和木薔開槍需要把手伸出去瞄準,她們在做這個舉動的時候就會被對面擊中。

  更難的問題是,對面藏在氣根裡,丁香和木薔開槍的時候需要非常非常小心,不能擊中榕樹。

  「鐘爾,你打雙閃,開始慢慢倒車。等我數三下,你調整車的位置。」丁香說著,從背包裡摸出一枚煙霧彈。

  雙閃是不欲開戰的信號,至於信不信就要看雙方的智商。

  「三。」丁香拉開煙霧彈,綠色的煙霧緩緩瀉出。

  「二。」丁香悄悄把車窗降下。

  「一。」丁香把煙霧彈朝寧瓷說的方向丟了過去。

  綠色的濃煙迅速侵佔了雙方的視線,對面立刻開了三槍。

  鐘爾靈活地打方向盤,避開了三枚盲打的子彈,把車身調整成合適的角度。

  「小寧,你待在車裡,蹲下,小心別讓對面看到你。」丁香匆匆說,三個人一溜煙打開車門,用車輪掩住了自己的身型。

  「煙霧的有限時間是兩分鐘,兩分鐘以後……」丁香低聲布置戰術。

  寧瓷獨自坐在副駕駛座上,摸了摸自己的斬馬刀。

  蹲在車裡?這是在侮辱一個宗師刺客的尊嚴。

  寧瓷解開安全帶,無聲無息地下車,借著煙霧朝對面走去。

  濃濃的煙霧遮掩了她鬼魅的身影,她的腳步輕不可聞。

  「要開打了。」匍匐在地上的那個人悄悄和自己的隊友說,「她們人數多,但我們位置好,通知其他人來這裡增援。」

  突然,一柄冰涼的長刀貼上她的後頸,她僵硬地回頭。

  一個陌生女人正坐在她隊友的背上,一手掐住了身下那人的脖子,一手橫著一百四十釐米的長刀。

  「對不起,戰鬥已經結束了。」寧瓷笑眯眯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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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香:我們如此這般……

  敵人:我們如此這般……

  寧瓷:開門,下車,結束戰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4-1-5 04:20 PM

第六十一章 樹洞

  「小寧,你躲好了嗎?」丁香握著槍,蹲在越野車超大號的車胎後面,低聲囑咐,「別露頭。」

  「隊長,別開槍,是我。」寧瓷在對面朗聲喊道,聲音傳過層層榕樹氣根有些失真。

  「我聽著對面這個聲音怎麼有點像小寧?」丁香盯著逐漸稀釋的煙霧,試圖分辨聲線。

  「我也覺得像。」木薔凝重地說,「對面……還有這種才藝呢?」

  「呵。」鐘爾緊緊盯著對面,「想騙人?絕無可能,這種手段也太低級了。」

  保險起見,丁香匆匆往車裡一瞟。

  這一眼看得她冷汗直冒。

  半開的副駕駛車門微微晃動,車裡空無一人,連帶著那把長刀也不見蹤跡。

  我那麼大一個拖油瓶呢?!

  「人呢?該死,是不是被她們綁走了。」丁香又驚又怒,「居然挾持人質,不講武德。」

  「真麻煩。」木薔不耐地「嘖」了一聲,握槍的手死死用力,手指毫無血色,「就這麼毫無聲息地被綁走了,這是有多菜啊。」

  「對面好像打起來了。」鐘爾緊張地豎起耳朵,「是小寧嗎?」

  「鐺——」悠揚厚重的一聲。

  隨後無數破空聲伴隨著金屬交擊的聲音接連響起,一抹寒光刺破濃霧,隔著數十米的距離,危險又鋒利的氣息逼得人汗毛倒豎。

  「好厲的殺氣。」木薔被那一刀所驚,「小丁,寧瓷到底是什麼身份?對面這個打法,我怕她是凶多吉少了……」

  菜鳥誤入高端局,寧瓷能堅持的時間恐怕要用秒來做單位。

  「不管什麼身份,先救人。」哪怕是對面的陷阱,丁香也只能踩下去,「不能再等了,直接開車衝過去加入戰鬥。」

  等待煙霧散去的兩分鐘能做太多事了,她們在這裡多耽擱一秒,寧瓷就少一分生還的機會。

  「走。」三個人立刻上車,鐘爾鬆手剎,一腳油門到底。

  車裡響著提醒綁安全帶的滴滴聲,聒噪得讓人喪失理智。

  「這麼多年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丁香皮笑肉不笑地說,「我不把場子找回來,我就不配做雇傭兵。」

  居然在眼皮子底下被人無聲無息偷了家,損我一員愛將!

  越野車的遠光燈在綠色的濃霧中打出兩道光柱,渺小的煙塵在光中飛舞。

  越野車衝出了濃霧,刺眼的光柱照亮好幾張無措的臉龐。

  「砰!」丁香眼都不眨,先發制人地朝地面開了一槍。

  「隊長,別開槍。」寧瓷一臉生無可戀地重復,「是我。」

  「放開人質,饒你不死。」丁香下意識說,下一秒,她才發覺眼前的場景似乎和她想的有些出入——

  六七個人鼻青臉腫地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地上散著劈成幾段的刀槍。寧瓷毫髮無傷地站在那裡,那柄高達一米四的斬馬刀插在地上。

  「呃……」丁香面部一抽,差點又給地面一梭子彈。

  幸好刻在骨子裡的勤儉節約及時拉回她搖搖欲墜的理智,她鬆開扣在板機上的手指。

  「本來想叫你們的。」寧瓷把手裡的上衣撕成等寬的布條,把手下敗將挨個綁起來,「但剛才那一槍,她們全跑過來了,我有點忙。」

  一個人包圍七個人,寧瓷真怕她們跑了。

  地上第一個被寧瓷制服的女人,寧瓷單方面稱她為「小一」。

  「這是小一,這是小二。」寧瓷通通給起了好記的名字,「一共七個人,估計整支隊伍都在這裡了。」

  丁香:「……」

  我是失憶了嗎?怎麼開始打掃戰場了?七個人?什麼時候的事?剛剛過去有兩分鐘嗎?

  寧瓷低頭綁得很認真。

  鐘爾踩在剎車上的腳哆哆嗦嗦。

  「你、你、我……」丁香看著眼前如夢似幻般的場景,開口好幾次組織不出語言。

  「啪嗒。」木薔打開了車門鎖,游魂般下車。

  「需要我幫忙嗎?」一米八的木薔低著頭謙卑地問。

  「沒事,我好了。」寧瓷給小七打上最後一個結實的結。

  木薔:「……」我的識時務來得太晚了。

  寧瓷把七個人綁在一起,木薔看著她們,她們也是一臉夢沒醒的表情。

  木薔撓了撓臉,會痛,不是夢。

  是真的。

  丁香緩慢地從車上挪下來,看著寧瓷,手顫得像一百八十歲的長壽老太太,「小寧啊……」

  「誒。」寧瓷乖巧地應聲。

  丁香這在個瞬間想了很多,卻想不起自己是怎麼一步步陷入思維困境的。

  或許在那個簡陋的髮廊裡,那天過期的劣質洗髮水和涼水一起洗掉了她的腦子。

  或許是那份不起眼的簡歷,上面字字珠璣,自己卻沉浸在計劃被打亂的煩惱中,忙著和組織商量對策。

  或許是那棟過於豪華的別墅,讓她先入為主……

  這幾天的點點滴滴在丁香腦海中走馬燈一樣地旋轉,無數細節似電光閃過,令她渾身發涼。

  她早該想到的,和王鐵錘混在一起的女人,能是簡單的女人嗎?!

  寧瓷就算是富二代,她也是個武力高強的富二代。

  「你要不要當隊長?」丁香問,她現在覺得指揮寧瓷是一件燙手的差事,她何德何能啊。

  「不要,我當隊長幹什麼?」寧瓷剛打了一架,熱了身的她渾身舒暢,皮都展開了。

  她大手一揮,「我得聽您的安排啊。」

  「聽我的……」丁香喃喃自語,理智與智商已經飛到九霄雲外。

  雇傭兵裡一向強者為尊,誰的拳頭硬,誰來帶領隊伍。丁香沒有和寧瓷正式交過手,現在看也沒有這個自取其辱的必要。

  丁香嘆氣:「我這個隊長……不合格啊。」

  一個眼瞎心盲的人,要如何帶領一支隊伍在危險的曠野上行走,丁香心裡慌慌。

  「能不能先把我們丟出去再說。」地上的小一插嘴,「馬上要天亮了。」

  「是啊大刀姐姐。」小五臉上被斬馬刀拍了一下,臉頰上浮起一道高高的紅腫,她艱難地說,「我看您也沒有殺掉我們的意思,把我們丟出去吧。」

  寧瓷聞言仰頭,遙遠的天際已經能看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熹光。

  等到第一縷陽光灑到這裡,榕樹就會甦醒,小七隊要趕在那之前離開它的生長地盤,避免被其絞殺。

  「好像已經來不及了?」木薔算了算時間,搖頭。

  「叭叭。」鐘爾還在車上,她按了按喇叭,「我給她們送出去?」

  「那我們倒也沒有這麼好心。」寧瓷在小五希冀的目光裡說,「送她們出去,你萬一回不來怎麼辦,再說了,八個人超載。」

  「哦,那我把車停好,你們讓讓。」鐘爾說。

  伊索樹洞還有一點距離,她需要把車往裡再開開。

  小一到小七,七個人綁成一長串隊伍,艱難地在地上挪開位置,像一條毛毛蟲。

  「就這樣把她們丟在這裡?」寧瓷詢問隊長。

  「啊……」丁香魂不守舍,「你說呢?」

  「隊長!」寧瓷振聲,「你振作一點,隊伍需要你啊。」

  丁香一個激靈,游離在體外的七魂六魄迅速歸位,她收起臉上痴呆的表情,看似恢復了神智,「帶進去吧。把她們留在這裡會引來榕樹根,晚上我守夜看著她們。」

  「行啊。」寧瓷拍了拍手,「起來吧。」

  地上咕蛹的「毛毛蟲」們雙手被綁在身後行動不便,互相依靠著站起來。

  鐘爾慢慢開著車往樹洞裡開,大家跟在車後。

  「伊索樹洞是這棵榕樹完全壞死的地方。」丁香想起寧瓷說過的每一句話,記得她說過自己沒有常識,因此她對寧瓷細細解釋道,「曾經有人在這裡做過實驗,她們用含特殊物質的炸彈在樹根上炸了一個大洞,試圖殺死這棵大樹。」

  「炸彈有效果,但沒有完全殺死這棵樹。」

  寧瓷看到了,伊索樹洞通體黑色,被炸開的表面完全碳化,這一部分植物組織失活了,她們待在這裡不會被榕樹察覺。

  鐘爾把車停在樹洞的洞口,僅留下一點供單人穿行的小縫。

  樹洞的一角,堆著幾個背包,是七人小隊的行李。

  「把車的充能板拆下來。」丁香指揮木薔和鐘爾,「趁現在找個位置充太陽能,快去快回。」

  越野車可以使用太陽能,也可以燒汽油,充能板不會引起植物的注意,可以放到外面去吸收太陽能。

  「這七個人怎麼辦?」丁香問。

 「我來安排。」寧瓷用斬馬刀在樹洞裡畫了個圈,「你們就待在這個圈裡。出圈者,殺。」

  她把斬馬刀一插,切入地面。

  七個人點頭如搗蒜。

  丁香現在對寧瓷的決定充滿信任,寧瓷在地上簡單畫個圈她都想鼓掌,這個圈畫得真是威懾力十足,比最堅固的鐵牢還有用。

  丁香找出氣墊床和打氣筒,把越野車的前後排座椅放倒,然後給氣墊床充好氣,最後從車子裡掏出一堆日用裝備。

  全套的洗漱用品,各種口味的營養液,還有……蚊香。

  她點上蚊香,把它放在車頂天窗旁邊。

  「小寧。」丁香圍上格子圍裙,「你的營養液要加熱嗎?」

  「要加熱……」淩晨還是有點涼意的,寧瓷喜歡喝點熱的東西。

  「可以給我們拿一下衣服嗎?」小一坐在寧瓷畫的圈裡,不顧隊友抽筋一樣的眼色,不怕死地朝寧瓷開口。

  小一身上的上衣被寧瓷撕成了布條,現在就穿著一件運動背心。

  「我給你拿。」丁香狠狠剮了一眼小一,居然敢指揮寧瓷,真是膽大包天。

  「隊長。」寧瓷看著丁香小蜜蜂一樣勤勞地打轉,「我知道你為什麼叫……有求必應的移動堡壘了。」

  「其實我做雇傭兵的初心……就是做一個出色的後勤,把大家都照顧好。」丁香把加熱好的營養液遞到寧瓷手裡,慈祥地說,「快點喝,別涼了。」

  寧瓷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享受這種貼心服務,珍惜地雙手捧住溫熱的營養液。

  「能不能給我……」小一在圈裡煞風景地說。

  寧瓷:「閉嘴。」

  丁香:「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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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4-1-5 04:53 PM

第六十二章 老板

  太陽正一點點地從地平線上升起,陽光在黑暗的大地上渲染出一片金燦燦的領域,光的絲線掠過沉睡的植物,它們扭動著枝葉,從睡夢中甦醒。

  黑夜與白晝的分界線正在逐漸靠近,木薔和鐘爾爭分奪秒地尋找合適的位置。

  這棵樹的枝葉過於密集,她們只能扛著充能板不斷地往外緣走。

  「呼。」鐘爾單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她比木薔要矮,這導致一路上充能板的重量都壓在她的肩膀上,累得她滿頭大汗。

  「百分之五十,大概六七個小時。」木薔看著上方的榕樹樹冠,計算出這個位置大概的光照時長,「差不多,就這兒吧。」

  變異的植物在白天會隨著環境改變自己的姿態,骨幹支不會輕易地移動。充能板放在固定的位置上,雖然實際光照時長會和計算結果略有出入,但誤差不會太大。

  鐘爾蹲下,卸下肩上的充能板,木薔跟著調整了整塊板子的具體擺放位置。

  「回去?」木薔拍掉手上沾上的灰問。

  「走。」鐘爾向遠處望了一眼,太陽的痕跡已經很近了。

  兩個人順著來時的路急匆匆地往回趕。

  「拿出你們最快的速度。」

  丁香站在伊索樹洞的洞口催促,周圍隱約響起些東西在土地裡蠕動的聲音。

  木薔腿長,一步跨進了樹洞,鐘爾慢了兩步,木薔轉身手臂一拽,鐘爾借力撲進了樹洞。

  「嚇死人了。」鐘爾躺在地上,平復自己喘急的呼吸。

  「怎麼會跑出去這麼遠?」丁香問。

  「沒找到好位置。」木薔也在喘氣,「稍微遠了兩步。」

  粗壯的樹根貼著粗糲的樹幹盤旋,帶著泥腥味的根系如同海洋生物的觸手一樣靈活,它們纏繞著裹住了樹洞的洞口。

  這裡是榕樹的傷口,它用一部分自己的身軀保護這裡。

  寧瓷眼疾手快地把收繳來的電子設備從縫隙間丟了出去。

  「啊——」小一心痛如絞,「我的限量版暖羊羊手錶!」

  「為什麼丟我的錶。」她在圈裡不甘地咕蛹。

  寧瓷拿著丁香給自己找出來的金屬探測儀,給她們一個個做細致檢查,隨口敷衍道:「我電子設備過敏,等天黑了你們再出去撿唄。」

  「滴滴。」寧瓷根據探測儀的提示音,從小一兜裡摸出一個隨聲聽。

  「能不能給我留下,我想聽歌。」小一說。

  寧瓷搖頭,「你是不是沒搞清楚狀況。」

  她五指猛然發力,隨聲聽爆出一絲電弧,被寧瓷硬生生捏碎,破裂的塑料殼從指縫掉落,裡面的金屬配件變形斷裂。

  「再吵一句,我就把你的頭骨像這塊東西一樣捏爆。」寧瓷威脅。

  「殺了吧。」鐘爾喝著營養液輕飄飄地說,「這個太吵了。」

  「聽到了嗎?」寧瓷對小一微笑。

  小一緊緊地閉上了自己的嘴。

  剩下六個人大大鬆了一口氣,挪動著走位,強行把小一換到了面朝洞壁的位置。

  「不殺嗎?」鐘爾追問,「不殺的話,晚上還要看著她們,很麻煩。」

  寧瓷直直地看著鐘爾,「嫌她們麻煩的話你可以自己動手。」

  鐘爾目光微動,「你不殺,那我也不殺。」

  寧瓷抱著手臂單獨坐到樹洞的角落裡,她對鐘爾的存心試探感到不快。

  「不要生氣嘛。」鐘爾貼過來,低聲和寧瓷道歉。

  「我不介意殺人。」寧瓷說,「可我不會無故殺人。」

  如果這七個人對寧瓷有威脅,不需要鐘爾開口,寧瓷在一開始就不會對她們手下留情。

  但她們只是恰好和寧瓷這車人選擇了同一個落腳點,等到白天過去大家各奔東西,寧瓷沒必要趕盡殺絕。

  「我遇到過一些……」鐘爾說,「有一些雇傭兵,她們有創傷後應激障礙,會殺掉曠野上遇到的每一個活物。」

  「我沒有,我能控制我自己。」寧瓷硬梆梆地說,從鼻子裡哼氣。

  「知人知面不知心呀。」鐘爾晃了晃寧瓷的胳膊,「我現在知道了,剛才誤會你了,對不起嘛。」

  「不要互相仇恨,打破圍牆。」寧瓷想起44號遺跡淪陷時,傅蘭夢說過的話。

  另一邊,丁香手裡的動作不著痕跡地一頓。

  「說的真好。」鐘爾笑嘻嘻地給寧瓷鼓掌,「衝出圍牆。」

  「小寧。」丁香沖寧瓷招手,「你先來洗漱。」

  「晚點吧。」寧瓷從車裡抽出長刀,她要在睡前練練刀。

  「我可以和你打一把嗎?」木薔眼見寧瓷拔刀,心癢地發出切磋邀請。

  「來。」寧瓷順手把長刀丟給木薔,從車裡重新提了把刀出來。

  「請指教。」木薔做了個不太標準的起手勢。

  寧瓷側身而立,刀鋒斜斜指向地面,看似隨意地站著。

  木薔不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雙手握緊刀柄。

  按理來說,以切磋為目的的對戰只會使用未開刃的武器,不過現在情況特殊,大家手裡只有凶刃。

  「你們小心一點。」丁香看著兩位隊員手裡的武器,吞了口唾沫,可別血濺當場啊。

  木薔率先出手,持刀衝向寧瓷。

  寧瓷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一步向前。

  「叮。」

  兩刀相交,發出輕如蟬翼的響聲,兩柄刀如魚般一觸即分,一股震顫從交接處傳到木薔手心,她險些握不住刀。

  「拿刀的手,不是越緊越好。」寧瓷說著,身體微微一側貼到了木薔身旁,手腕一翻,長刀便被她收起。

  她左手如刀劈出,閃電般在木薔的腕間一砍——

  手刀堪堪在觸到肌膚之前收勢,寧瓷改刀為抓,捏緊了木薔的手腕。

  「哐當」一聲,木薔的刀脫手了。

  「你不是我的對手。」寧瓷無奈地說。

  這根本算不上切磋,寧瓷彷彿捏著塊軟豆腐般無從下手。

  木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著地上的刀。

  「太快了。」她只來得及揮出第一刀,隨後寧瓷就在她眼前消失了。

  「我也沒看清。」丁香說,「剛才小寧在我身前一閃而過,然後哐哐兩下,你的刀就掉在地上了。」

  「一對一的情況下,我幾乎沒有對手。」寧瓷悻悻地說。

  「寧姐。」木薔從地上拾起刀,「我能跟著您練刀嗎?!」

  「呃……」寧瓷說,「你的刀,是靠著勇氣和殺氣來攻擊,幾乎沒有什麼技巧。」

  換句話說,木薔有自己的用刀習慣,但不成章法。

  「你想學我的刀,你就要從頭練起,拋掉你過去所有的習慣。」寧瓷為難地說,「其實你的打法是適合你的。」

  普通人之間用刀,並不需要過多的技巧,純粹依靠速度與力量。只要你敢殺人,敢對著敵人的要害下刀,那就相當於成功了一半,剩下的就看誰揮刀更快,更猛而已。

  「哦……」木薔低落地說,這就是變相的拒絕了。

  「我練刀的時候,你想看,我也不攔著你。」寧瓷緩緩說。

  「!」木薔頭頂彷彿有一個燈泡,在此刻噌一下亮起。

  「但你很快就會明白,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寧瓷再次拔刀。

  寧瓷從地上踢起被自己捏爆的隨聲聽,一刀將其斬成兩片,隨後數刀連斬。

  長刀比匕首和劍都要重一些,更考驗握刀者腕部的力量,可寧瓷對自己身上每一個發力點的掌控都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

  刀光如同翩飛的蝴蝶,木薔眼也不錯地盯著寧瓷的刀鋒,短短兩秒,這柄刀與隨聲聽的殘骸相交了無數次。

  隨聲聽被各個角度掠過的刀切得細碎,寧瓷的刀揮出時狠辣,擊中後立刻能夠翻轉刀鋒的攻勢,力猛而收,妙到分毫。

  木薔的眼睛逐漸濕潤,億萬寶藏近在眼前,她卻不得其門。

  「鐺。」

  寧瓷最後一刀,乾脆俐落地一振刀,地上掉落的隨聲聽碎屑已經看不出半點原來的模樣,碎成了渣渣。

  「啪啪啪。」丁香和鐘爾一齊熱烈鼓掌。

  「可以洗臉了嗎,小寧。」丁香遞出手裡的毛巾,「洗漱洗漱睡覺吧。」

  「謝謝隊長。」寧瓷把刀收回武器匣,接過毛巾擦了擦臉,略有詫異,「我們的水夠用嗎,還能洗臉?」

  「我帶了水循環裝置。」丁香說,指著地上寧瓷不認識的儀器,「這一部分水就是用來洗漱的,可以循環十次,等到了下個地方我們換水就行了。」

  「除了這個裝置,我還帶了免洗泡沫劑,濕巾。」丁香說,「知道你有潔癖,我出發前準備得很充分,別擔心。」

  寧瓷在丁香的指點下一番細細洗漱,隨後乾乾淨淨地躺進了越野車的氣墊床裡。

  寧瓷睡在最左邊,中間是丁香和鐘爾,木薔的腿最長,她睡在最右邊,免得睡著了誤觸車喇叭。

  「這次出來,準備的東西真的好多,好幸福。」寧瓷躺在軟軟的床墊上說。

  「是吧,我也覺得。」丁香抱著一床薄被子,給寧瓷蓋著肚子,「我之前以為你是關係戶,沒告訴你呢?」

  寧瓷一愣:「什麼?」

  「你這麼厲害,老板一定要把你塞進隊伍的原因我也明白了,過去是我刻板印象,是我不對。」丁香嘿嘿一笑,「有很多事,現在大家都可以肆無忌憚地說了。」

  「啊……終於到我熟悉的這一趴了嗎!」鐘爾興奮地瞪了瞪腿。

  「到底是什麼啊?」寧瓷心裡的好奇心被勾引到了極致。

  「拉近同事之間的關係,最好的辦法就是……挖苦老板。」鐘爾說。

  「小寧啊……」丁香感嘆,「你不知道,我們這次遇到的老板,有多冤大頭!」

  「你看看這滿車的裝備,全是新的。」丁香說,「我移動堡壘這麼多年,第一次滿倉出發。」

  老板寧瓷在車裡睜大了雙眼。

  「怎麼會有這樣的老板哈哈哈哈哈。」鐘爾把臉捂在枕頭裡,避免自己笑得太大聲。

  「說好聽點,她是大方,說難聽點……她真好騙啊。」丁香察覺到寧瓷的異常,「小寧,你怎麼不笑啊?是不好笑嗎?」

  寧瓷從喉嚨裡短促的一聲:「哈。」

  寧瓷,今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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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榕樹白天:睡醒了,把自己的傷口包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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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4-1-5 05:44 PM

第六十三章 迷惑

  「我們這樣把她們丟在圈裡行嗎?」寧瓷絞盡腦汁地另起話題。

  「問題不大。」丁香說,「我們這輛車雖然沒有輔助系統,但全車都是防彈的,做的特別厚。我還開了露營模式,有人靠近會發出警報聲。」

  現在所有人都被困在樹洞裡,七人小隊的背包都被檢查過了,她們能做的事很有限。

  「在曠野上,我們要做的不僅是小心。」丁香說,「我們還要學會適當的放鬆,一直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會讓你疲憊、敏感。我們要學會自我調節。」

  「不要把人想的太好,但也不要把人想的太壞。」她拍了拍寧瓷。

  寧瓷:「我一直覺得我把人想的都太好了……」

  不然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上當受騙呢?

  「怎麼說?」丁香只比寧瓷大一歲,卻像個知心大姐姐。

  「我之前覺得,隊長你人挺好的。」寧瓷說,「這次出任務,所有的準備工作都是你安排的,哪怕你誤會我是個……廢物,你也沒有嫌棄我,對我照顧很周到。」

  「因為我們已經是一個小隊的成員了。」丁香溫和地說,「在曠野上我們能依靠的只有彼此,我希望我們能夠互相信任,不管面對什麼局面,都不要拋下任何一個隊員。」

  「我明白了。」寧瓷面對溫情的氛圍,不太自在地說。

  「你信了?」木薔詫異地問。

  寧瓷:「……」

  「小寧啊……這些準備工作都是我應該做的,身為隊長,我的報酬比你們要高。」丁香嘆氣,「這是我的職責範圍。」

  寧瓷大受打擊。

  「當然了,我在能力範圍內,也在盡全力為大家爭取福利。」丁香說,「我做事有目的,和我是個好人,這不衝突。」

  丁香說:「人是多面的,不能被簡單的劃分為好人和壞人。在你們眼裡,我是可能是個不錯的隊長,在老板眼裡,我可能就是一個刺頭。」

  「做人好難,和人打交道也好難。」寧瓷因為自己多重身份,心情格外復雜。

  「與人相處是一生的修行。」丁香說,「一個人的道德水平和她所處的環境有很大的關係,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我打個比方吧,太平盛世,大多數人都想好好做生意,經營自己的口碑,站著把錢掙了。但在殘酷的末世,大家朝不保夕,當然是能賺一筆是一筆。」

  「如果時刻面臨考驗,那麼一個人的立場與身份發生改變,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啊。」丁香嘆息。

  「是這樣的。」鐘爾說著把自己的槍壓在枕頭底下,「隊長你說的話提醒我了。」

  「喂喂,槍口不要朝我這個方向啊。」丁香嚷嚷。

  寧瓷掏出匕首,也鄭重其事地放在枕頭下。

  「等等,我不是這個意思。」丁香抱頭,「我們現在是立場一致的隊伍啊。」

  「唉,小丁,我和你認識時間挺長的,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木薔抱著自己的長刀不撒手。

  「有時候,人的行為就體現了她的格局。」丁香整理了一下自己穿在內層的防彈衣,「我是隊長,我來做個表率,我是不會拿著武器防備自己的隊員的!我相信大家。」

  「現在說這些已經太晚了。」寧瓷說,「你失去了我對你的信任。」

  「果然,我們還是挖苦老板吧,還是這個話題好,永遠不會出錯。」丁香雙眼無神。

  「我不想聽你說話了,隊長。」寧瓷殺死了夜談會。

  車廂裡一時陷入安靜,只有四個人輕淺的呼吸聲,隨著她們逐漸進入夢鄉,呼吸聲在某個時刻達成了同頻。

  車外的圈內,七個人也互相依偎著入睡。

  大家都很累了。

  一根榕樹的根系順著洞壁慢慢摸了進來。

  【好痛啊】

  寧瓷皺了皺眉,好像有一些湧動的情緒進入了她的腦海,在她心底傳達著自己的意念。

  混亂的畫面,高高下望的視角,一個個長著黑毛的東西,亂七八糟的頻率波動。

  根系貼在洞壁上,透過厚厚的碳化表面,底下依然是榕樹的身軀枝幹,它動了動。

  【把壞的,剝掉】

  一小片碎屑掉在地上。

  寧瓷猛地睜開了眼睛!

  「醒醒!」她兩腳踹醒三個人,一刀割破了身下的氣墊床。

  氣墊床裡填充的氣體立刻跑了出來,床扁下去。

  「怎麼了?」丁香驚醒,「你做噩夢了?」

  「隊長……」鐘爾透過眼前的擋風玻璃,瞠目結舌。

  伊索樹洞,洞口纏繞著的根系全部伸了進來!

  或粗或細的根系貼在了洞壁上,洞口處,還有根系源源不斷地爬進來。

  「噓。」丁香保持鎮定,用手捂住了鐘爾的嘴。

  「不要發出聲音。」丁香用唇語說。

  「是巡游。」木薔貼在車窗上看了一會兒,同樣用唇語說。

  「植物……巡游?」寧瓷雙手握刀。

  丁香說,「再觀察一下。」

  丁香把割破的氣墊床輕輕收好,四個人無聲地在車裡重新把座椅歸回原位。

  「我來開車。」丁香爬到了駕駛座上,這種時刻,她們需要一個更穩重、經驗更豐富的人來駕駛車輛。

  四個人透過車窗,緊張地看著樹洞裡的根系在洞壁上扣扣撓撓。

  【討厭】

  【討厭黑色】

  寧瓷又感受到了……植物的情緒。

  榕樹的囈語斷斷續續,寧瓷通過精神力感受到了它。

  一群穿著臃腫衣服的人,開著大型的坦克,履帶在曠野上壓出一道長長的黑色印跡。

  「這棵樹不錯。」有人站在樹下撫摸它,它感到很睏。

  陽光灑在它的葉子上,它卻提不起精神。

  「就在這裡試一試。」一群人呼啦啦地圍了上來,她們在它身上綁上了幾個黑黢黢的東西。

  火光、黑色的煙、熱烈的溫度。

  寧瓷握緊了刀。

  「你怎麼了?」鐘爾小心地問,「別緊張。」

  寧瓷盯著窗外,鐘爾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七個人的小隊,她們醒了。

  根系爬滿了整個樹洞,洞口處照進來一小片的陽光。

  「現在開車走。」丁香轉過頭。

  幾個人都綁好了安全帶,車輛啟動,發動機發出微弱的聲音。

  外面七個人眼裡流露出絕望的神情,寧瓷從窗口丟了把小刀。

  小刀割斷了其中一人綁手的布條,她立刻轉身用小刀給所有人解綁。

  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引起了榕樹的注意,根系突然僵住了。

  丁香立刻踩下了油門,越野車咆哮著朝洞口沖去。

  「嘎吱嘎吱。」越野車的車身與根系摩擦,丁香死死抵著油門,木薔從車窗縫隙裡朝外連開了三槍。

  「砰砰砰!」

  【討厭的東西】

  【害怕的東西】

  根系從洞口抽離,越野車趁機擠出來。

  丁香開著車躲避著眼前的氣根後身後的樹根,寧瓷從倒車鏡裡看到七人小隊背著背包從樹洞裡跑出來。

  跑在最後面的那個,她在地上一個踉蹌,前面的人沒有回頭,大家都在死命往外跑。

  她被捲走了,拖回了樹洞。

  「砰。」木薔乾脆俐落地用槍打斷了眼前擋路的一支細細的氣根,氣根從槍口處斷裂,又被越野車撞飛。

  「砰。」又是一聲槍響。

  越野車被子彈一打,車身歪了歪。

  「是後面的人在開槍。」寧瓷說。

  「砰砰。」木薔朝著後面補了兩槍,六人小隊現在就剩下五個人,開槍的那個死了。

  人類在植物面前互相殘殺。

  「都是你們!」後面跑著的人大聲哭喊,「你們做了什麼?!」

  「啊啊啊啊啊!」

  「鬼知道怎麼回事!」丁香開著車,忍不住罵了一句。

  她們的越野車充能板還在外面,光靠車裡的汽油只能開一百多公里。

  外面都是瘋狂的植物,現在是白天!她們能跑去哪兒?!

  丁香一路撞斷無數氣根,咔嚓咔嚓的聲音接連響起。

  【痛】

  車七歪八斜地開出了榕樹的氣根範圍,丁香沒有朝外繼續開車,而是一圈一圈圍著榕樹打轉。

  她的腦子在此刻飛速轉動。

  「這裡是榕樹的地盤,周圍沒有別的變異植物。」丁香說,「裡面有七個人……」

  或許,對於榕樹來說,七個人足夠了。

  「那我們怎麼辦?」鐘爾問。

  「我想想……」丁香抿緊唇,「後備箱那個最大的箱子……」

  【找到了】榕樹突然說。

  寧瓷眼前閃過一個黑色的匣子。

  「誒?你幹什麼?!」鐘爾驚呼。

  寧瓷已經開車跳了下去!

  「小寧?」

  「寧姐!」

  寧瓷一手提刀,頭也不回地朝著榕樹跑了過去。

  「她怎麼了?」丁香把車停下了,面色沉沉地問。

  「我也不知道啊……」 後排的鐘爾無措地說,「她突然就跳車了。」

  丁香調轉車頭,去追寧瓷。

  「小寧!」她喊著,一邊按了按喇叭,「你別衝動。」

 「我去去就回。」寧瓷的聲音遠遠傳來,她已經跑得很遠了。

  「她什麼意思?」鐘爾結結巴巴地問,「她是去單挑這棵樹了嗎?」

  「我們現在怎麼辦?」木薔看向丁香。

  「有一些植物會散發迷惑性的氣體。」丁香握緊了方向盤,「小寧可能是中招了。」

  丁香把車停下,不再靠近榕樹。

  「那我們……不救了嗎……」鐘爾看向前方,已經找不到寧瓷的身影了。

  「投票表決。」丁香說,「寧瓷還有得救的可能,現在同意去救人的舉手。」

  她率先舉起了自己的右手,「我是隊長,我不會拋棄任何一個隊員。」

  鐘爾也舉手,「她把我們叫醒的。」

  木薔沒舉手,她直接問:「你就說我們現在怎麼辦?」

  丁香活動了一下脖子,「後備箱,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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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4-1-5 05:57 PM

第六十四章 誤擊

  寧瓷順著車轍印一路往回走。

  巨大的榕樹在她眼前,白天榕樹在陽光下有種異樣的美麗。

  寧瓷一步步靠近榕樹,呼吸逐漸放緩幾近於無,腳步也逐漸慢了下來。

  你好美,你好美。

  寧瓷試著和榕樹溝通,用自己貧瘠的語言去讚美它。

  毫無回應。

  寧瓷用精神力感受了片刻,不同於曠野上其他沉默的植物,它是有自己意識的樹,她能像感受到母樹一樣感受到它。

  你好……綠?

  寧瓷換了種形容詞,或許對樹來說,綠是一種至高讚美。

  榕樹沒有任何動作,它是一棵成熟的大樹,不會隨便亂動。

  沒有攻擊,沒有回應,寧瓷屏著氣繼續靠近它。

  或許應該試著用情緒和它交談。

  寧瓷心想,她接收到的榕樹的「語言」並不是一種語言,而是她感知到了它的情緒,在腦子裡處理成了方便自己理解的文字。

  但榕樹又不會人類語言,寧瓷不能通過這種方式和它對話,不是所有植物都像母樹一樣學習人話。

  簌簌,簌簌。

  寧瓷想起了母樹祭禮上聽到的樹語,她死馬當作活馬醫地試了試。

  【高興】

  榕樹發出熱烈的情緒,枝幹上的每一片葉子都舒展開,對著天空吸收陽光。

  寧瓷:啊,雖然搭上線了,但完全不懂自己對榕樹說了什麼呢……

  寧瓷開始在腦子裡不斷地回憶那幾個黑色匣子,綁在榕樹上的黑匣子。

  【害怕】

  榕樹的根系突然從地下冒出來,鞭子一樣朝著寧瓷抽過來,速度之快,空氣裡驟然響起一聲空爆。

  寧瓷眉頭一跳,立刻抽身後退。

  「啪」的一聲,根系狠狠在地上抽出一條鞭痕,很快從地上彈射而起,朝著寧瓷追去。

  寧瓷腳步在地面上連點,地下接連冒出數條根系,四面八方襲來的根系幾乎在寧瓷周圍結成一張網。

  這張網將她籠罩其中,似乎確定了她無法逃離,放緩了速度,像個耐心的獵人般不緊不慢地收網。

  寧瓷一瞬間僵在原地。

  植物依靠氣息、聲音來感知活物的存在,有氣息、有聲音的東西是活的,可以播種。沒有氣息,不會發出聲音的是死的,像石頭。

  電光火石之間,寧瓷放空了思緒,完全屏住了呼吸,讓自己像一塊真正的石頭一樣待在那裡。

  她是刺客,刺客最擅長隱藏自己的氣息。

  三十秒。

  榕樹的根系隔著衣服貼到了寧瓷的腿上。

  四十秒。

  另一條根系擦過寧瓷堅硬的頭頂。

  四十五秒。

  根系來回地在寧瓷頭頂盤旋,把她的頭髮撥來撥去。

  【黑毛?】它不確定地判斷。

  寧瓷立刻張開了自己的精神力領域。

  這棵榕樹從地表上看有半個足球場那麼大,寧瓷的精神力張開,不斷向下延伸後卻發現地面上只是它身體的一小部分。

  猶如海面上的冰山,浮出水面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個尖尖而已。

  一分鐘。

  寧瓷的額頭微微出汗,一條根系絞住了她的脖子,咽喉被勒住,寧瓷似乎觸摸到了死亡的邊界。

  精神力終於完全將榕樹籠罩其中。

  「撒開!」寧瓷怒喝。

  榕樹聽不懂人話,它絲毫沒有領會出寧瓷的意思,但它完全靜止,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寧瓷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纏在她脖子上的根系似乎有點蠢蠢欲動。

  「撒開!」寧瓷又罵了一聲。

  語言不通沒有關係,語言中承載的情緒是通的就行。

  領主的意識降臨在這片土地上,如同暴君降臨!

  榕樹的根系逃似的縮回地底,速度快得像是有導彈在追。

  寧瓷整理了被榕樹撥得亂七八糟的頭髮,再次和榕樹友好地交流。

  她回憶黑匣子,剛才在她眼前一閃而過的東西,放到哪裡去了?

  榕樹應激地顫了顫,根系在地面下急躁地蠕動,卻克制地沒有衝出地面。

  寧瓷輕輕往下掃了一眼。

  榕樹的根系一動也不敢動了。

  【害怕】

  寧瓷冷笑了一聲,原來植物的害怕也分很多種。

  面對弱者時,它的害怕帶著毀滅一切的,毫無理智的憤怒。而它直面令它害怕的根源時,它的害怕又帶著怯懦的恐懼。

  欺軟怕硬的東西。

  一個黑匣子從樹冠上滾了下來,砸在地上。

  另一邊,丁香打開後備箱,拖出了自己的秘密武器。

  丁香戴上了三層厚厚的橡膠手套,揮手示意木薔和鐘爾離遠一點。

  「八二年的農藥土。」丁香在防毒面具裡說,聲音悶悶的。

  「你不早說!」木薔聞言立刻拽著鐘爾退了八米遠。

  基地研發的農藥經過層層疊代,年份最早的農藥效果最不穩定,除了對植物有殺傷力以外,對人類也是絕殺。

  八二年的農藥生產至今有一百多年,能被丁香稱為秘密武器,其毒性更是可怖。

  鬼知道這一百多年下來,這農藥土裡加了多少奇怪的東西,做了多少奇怪的實驗。

  「有這麼誇張嗎?」丁香的防毒面具裡還戴了一層口罩,「你們還是見識少了。」

  她小心地輸入密碼,打開了裝滿土的箱子,一層薄薄的煙裊裊而出。

  「你拿這個打,萬一傷到寧瓷怎麼辦?」木薔扯著嗓子問。

  「我有解毒劑。」丁香眼眸中帶著絕命毒師的冷然,「中毒了不要緊,總比死了強。」

  「隊長,你這個樣子好像大反派啊。」鐘爾呆呆地說,「故事裡像你這樣的人,總會在最後關頭突然反水,揭露自己的臥底身份,給主角狠狠來上一刀。」

  二五仔丁香:「……」

  「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丁香拿出三個特製的鐵皮圓形容器,把箱子裡的土搓成三個大泥丸挨個塞進去。

  「等會兒我來發射。」丁香把鐵皮圓球按進發射器,「鐘爾,你來打槍。」

  「保證完成任務。」鐘爾給槍上了膛。

  寧瓷抱著黑色的匣子回到了伊索樹洞,樹洞裡傳來丁零噹啷的聲音。

  七個人的隊伍,此時就剩下三個人,正在幫榕樹鑿著洞壁上碳化的表層。

  她們的身上都帶著被根系抽過的傷口,血液順著傷口流出,她們不敢停下手裡的動作,一刻不歇地用自己的武器鑿著璧。

  被植物播種還有生還的可能,停下手裡的動作立刻會被榕樹絞殺。

  地上同伴的屍體就是前車之鑑。

  寧瓷沒有進去,而是在洞口動作極大地跑了兩步。

  樹洞裡,小一的耳朵動了動,試著放慢手裡的動作。

  身後監工一樣的根系不知不覺消失了。

  寧瓷跑了兩步,不知為何,一絲危險的直覺在此刻衝上腦頂,她下意識地轉身,想要衝進樹洞。

  「砰。」這是彈藥發射的聲音。

  「砰。」這是子彈射中彈藥,彈藥在空中炸開的聲音。

  「砰砰砰砰。」

  接連響起的聲音,伴隨著漫天的土屑在寧瓷視線中炸開,這些土屑上散發著詭異難聞的氣味,劈頭蓋臉地落了寧瓷滿頭滿臉。

  寧瓷和榕樹只堅持了十秒。

  十秒後,精神力領域消散,寧瓷面色鐵青地撲在地上。

  「成了。」丁香滿意地說,「榕樹在萎縮。」

  巨大的榕樹,被農藥土炸到的區域瞬間脫水一樣萎縮,葉子從枝幹上脫離,枝幹軟噠噠地垂落。

  「gogogo。」丁香來不及收拾散在地上的儀器,開著車朝寧瓷的方向衝去,「拯救我們的小寧!」

  車裡戴著防毒面具的鐘爾和木薔扒在車窗上仔細觀察,尋找隊友的蹤影。

  「該死,這些葉子太厚了。」鐘爾惱怒地錘了一下車窗玻璃,「我感覺小寧被葉子蓋住了。」

  「小寧!」丁香一邊狂按車喇叭,一邊喊。

  一車三個人扯著嗓子,喊得撕心裂肺。

  「嘿!」樹洞裡有人在跳。

  「是小寧嗎?」丁香眯起眼看了一眼,很快否決,「我的小寧不會這麼跳。」

  寧瓷是一個穩重的高手,她只會飛,不會在地上笨拙地跳。

  厚厚的葉子裡舉起一條黏著土的胳膊。

  寧瓷抽搐了兩下,從葉子堆裡翻了個身。

  「小寧——」丁香開著車衝了過來。

  「急救急救。」丁香給寧瓷扣上防毒面具,防止她繼續中毒。

  木薔一手消毒棉花,一手解毒劑,她擼起寧瓷的袖子,給她胳膊消毒,隨後一紮。

  「你用力啊。」丁香催促。

  木薔額角青筋暴起,「我在用力!!」

  寧瓷又抽搐一下,木薔總算順利給她紮了進去。

  「呼。」丁香長出一口氣,「好險好險,救下來了。」

  「隊長。」木薔內心的情緒一時無法言表。

  「你可真狠啊。」鐘爾替她說了。

  「置之死地而後生啊。」丁香無奈地說,「帶上人,我們走。」

  木薔抱起寧瓷,一個黑色的匣子從寧瓷懷裡掉落。

  「誒?」鐘爾順手撈上了匣子。

  鐘爾坐上車,和寧瓷一起在車後排,她密切地觀察著寧瓷的臉色,「小寧好像好一點了,眼珠子動了一下。」

  寧瓷緩緩睜開眼。

  暈眩的世界,滿眼亂飛的小人,星光和蝴蝶在眼前旋轉。

  「我這是……怎麼......了……」寧瓷虛弱地問。

  「太好了,小寧醒了。」鐘爾欣喜地向大家匯報。

  「剛剛有東西偷襲我。」寧瓷意識逐漸恢復,她強撐著一口氣,「到底是怎麼回事?」

  丁香:「這些細節我們就不要在意了。」

  木薔:「隊長為了救你,拿農藥炸的。」

  「隊長……」寧瓷臉上的表情凝固,有種餘毒未清的茫然:「啊?」

  「隊長,她是為你好……」鐘爾默默抽走了寧瓷手裡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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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4-1-5 07:06 PM

第六十五章 胡說

  「小寧啊……」丁香開著車,膽戰心驚地從後視鏡裡偷窺寧瓷的狀態,「你好點了沒有?」

  「噁心,頭暈。」寧瓷閉著眼睛,「想吃紅燒肉燉鵪鶉蛋。」

  丁香卡殼了,這種硬菜對移動堡壘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五花肉口味的營養液你要不要來一支?」丁香搜腸刮肚地找了個勉強接近的選項。

  寧瓷在心裡試著幻想了一下口感,「算了,聽著就像黑暗料理。」

  「隊長,小寧中毒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鐘爾問。

  寧瓷的臉色實在是糟糕,面龐發黑,嘴唇慘白沒有一點血色。

  「這倒是不會。」丁香把車開回剛才填裝農藥土的地方,解釋道:「這箱農藥土已經被研究透了,裡面的放射性物質也都處理過,及時打解毒劑就行。」

  丁香下車,把剩下的農藥土還有發射裝置都收好,塞回後備箱。

  「這農藥雖然毒,但不會對人體產生不可逆的損傷,放心放心。」丁香說,「我們現在喝點營養劑,我把車開回榕樹底下去。」

  現在是白天,雇傭兵小隊無法在曠野上行動,她們得回到榕樹的生長範圍內,那裡炸過農藥,短時間內不會有植物靠近。

  幾個人喝掉營養液,重新戴好防毒面具,丁香開著車回到樹下。

  榕樹被土炸過的那一部分完全失去了生機,另外半邊看起來焉了吧唧的,但還活著。

  那些根系緩慢地在地上繞開農藥,朝著完全相反的方向爬行紮根。

  「植物的生命力可真頑強啊。」木薔看了看努力的榕樹,又看了看躺屍的寧瓷。

  和植物比起來,人類的生命如此脆弱。

  變異植物的可怕之處,不僅來源於它們霸道的播種能力,更是因為它們難以殺死,生長十分迅速。人類需要付出極高的代價才能徹底鏟滅一株變異植物,可一陣風吹過,它們的種子或是枝條遇到土壤,它們又將捲土重來。

  「你多喝兩年污染水,你也能頑強。」丁香咂嘴,「像這種活了很久的樹,估計都受過輻射影響,它們能在輻射裡活下來,區區農藥算什麼?」

  就算是基地外圍的農藥也是以驅散植物為主,人類在對抗植物的道路上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小木。」丁香對木薔說,「如果你對實力的渴望能夠戰勝輻射,那我作為隊長,我一定費心幫你……」

  「不必。」木薔飛快地拒絕了,「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人會主動接受輻射,一種是偉大的人,她們為了全人類犧牲自己,一種是神經病,純粹腦子有問題。」

  「我還想多活幾年。」木薔惜命地說。

  「那麻煩你和小鐘一起去找找我們的充能板。」丁香說,「最好能找回來,不然的話我們很難到下一個目的地。」

  「我勸你別抱太大的希望。」木薔說著,和鐘爾下車。

  厚厚的葉子,衰敗的枝條,以及葉子底下殘存著一些活力的根系,這些都是她們翻找充能板的障礙。

  「小心一點。」丁香留在車上,她負責照看寧瓷。

  寧瓷在車後座一覺睡到下午,等她徹底緩過勁爬起來,第一句話就是——

  「餓了。」

  「你還想吃紅燒肉嗎?」丁香隔著車窗問。

  「不想。」寧瓷說。

  車下,三個人正在玩火。

  她們把榕樹的枝條、葉子堆在一起燃燒,橘紅的火光在防毒面具的玻璃面罩上舞動,像三個外星生物。

  寧瓷用手掌心揉了揉眼睛,失敗了,她頭上也戴著防毒面具。

  「你們在幹什麼?」寧瓷懷疑自己毒素沒有清乾淨。

  「驅趕植物人。」鐘爾說,「這棵榕樹吞過不少人,可能是農藥讓它產生了危機意識,今天放了很多植物人出來。」

  「哦……」寧瓷慢吞吞地說。

  離開第四小區以後,寧瓷還沒有碰到過植物人,乍一聽心底還有些懷念。

  和現在顛沛的生活比起來,當保安的日子可真幸福啊。

  丁香拿了三支營養液,幫寧瓷在火堆上稍微加熱,「三支夠嗎?」

  「夠吧……」寧瓷說。

  一支營養液管飽八個小時,但寧瓷現在處於虛弱和極其飢餓的狀態,她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需要能量。

  「喏。」丁香給營養液插上吸管,「你快點喝,喝完馬上戴上面具。」

  寧瓷搖下車窗,接過營養液後再把車窗關上,她拿掉了吸管,一手掀開防毒面具,一手把營養液往嘴裡倒。

  整個過程不到十秒,寧瓷重新戴好防毒面具。

  喝完營養液後,寧瓷感覺自己好多了,她下車在地上走了兩圈。

  「小寧。」丁香撥弄著火堆,「你中午為什麼突然跳車?」

  「我看到了一個黑色的匣子。」寧瓷說著突然想起來,她問,「匣子拿了嗎?」

  「拿了,在車上。」鐘爾說,「差點就漏了,那是什麼?」

  「可能是炸藥吧……」寧瓷不太確定地說。

  在榕樹的記憶裡,有一群人拿這個東西在它身上炸了一個巨大的洞。這些東西沒有炸完,剩下的就被榕樹藏起來了。

  丁香:「……」

  她的目光緩緩游離,眼前這是火堆,旁邊……車上有炸藥?

  丁香情緒穩定地撲滅了火堆,「下次有這種危險的東西早點說。」

  「隊長。」寧瓷拍了拍腦袋,「我還沒來得及問你,你為什麼拿農藥炸我?」

  「我當然是為了救你啊。」丁香無語地說,「你跳車之前也沒說你要去幹什麼,突然就像發瘋了一樣,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我們都以為你被植物迷惑了。」木薔補充。

  「那些農藥土很貴的。」鐘爾也說,「但是為了救你,再貴也值得,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她們三個人眨巴著眼睛,瞳孔裡滿滿都是擔憂與真摯,寧瓷和她們隔著雙重防毒面具都看得很清楚。

  可我不需要你們來救我啊。

  這句話就這麼堵在寧瓷喉嚨裡,再也說不出口了。

  「……」寧瓷保持了沉默。

  「下次不要再這樣了。」丁香心裡有點心疼自己的農藥土,這不是從老板那裡薅的羊毛,純粹是她個人的秘密武器。

  「我覺得我們之間存在某種誤解。」寧瓷說,「很深……很深的誤解。」

  是委屈一下自己,暫時吃了這個啞巴虧。還是小小地露一手,給三位隊友一點小震撼。

  寧瓷在心底思索片刻,很快就選擇了後者。

  她和隊友還有一段相處時間,隱藏實力只會讓她畏手畏腳。

  她不能透露自己的底牌,但她可以編啊!

  寧瓷朝著天空伸出一隻手。

  「你在幹什麼?」鐘爾看著寧瓷奇怪的手勢,摸不著頭腦。

  榕樹從另一邊緩緩伸過來一根樹枝,一人一樹友好地握了握手。

  「嘶——」木薔倒抽一口氣,「隊長,我是不是中毒了?」

  丁香在木薔身上扶了一把,「我覺得我也中毒了,幻覺,某種幻覺。」

  「植物之神……」鐘爾喃喃道。

  「這是我的……」寧瓷說,「精神力。」

  第三基地和第四基地都有少量擁有精神力的人,她們的能力並不足以被第一基地選中,但她們又比普通人更厲害。

  就像白舸和沈博士那樣。

  三個人的眼睛一個比一個瞪得圓。

  「我的精神力方向是植物之友。」寧瓷開始胡說八道,「所以植物不會傷害我,我不會有危險。」

  「等等,我需要消化一下。」丁香自閉地抱住了自己的頭。

  「我也是……」

  「加一。」

  「這麼重要的能力。」丁香在地上畫著圈圈,委屈巴巴地說,「你怎麼不寫在簡歷裡呢?」

  寧瓷:「因為這是我的秘密,不能讓太多人知道。」

  「而且我寫了,你也不一定信我啊。」寧瓷倒打一耙。

  「那我是……傷害了你的朋友?」丁香看著榕樹,這棵榕樹原本好好地生長在大地上,卻接二連三地遭受到人類的毒打。

  「對,你聽,它在哭。」寧瓷嘆息。

  「對不起?」丁香魔幻地說,「我給它道歉?」

  寧瓷低頭,地上是燒成灰的樹枝和樹葉。

  丁香順著寧瓷的目光:「……」

  鐘爾和木薔默默地從丁香身邊走遠,再走遠。

  「小榕,傷害你的是我們的隊長,和我沒有半點關係。」鐘爾朝著榕樹虔誠地說。

  「冤有頭債有主,榕榕,你要索命,就索隊長的命。」木薔雙手合十。

  丁香:「……等我下次路過,我給您帶兩包化肥。」

  騙人,原來如此簡單,如此快樂。

  寧瓷努力把嘴角往下撇,嚴肅地咳了一聲,「它已經和我絕交,不想理會我們了,它說讓我們快點走,別礙眼。」

  「現在就走。」丁香看了眼天色,當機立斷地說,「朝下一個目的地出發。」

  所有人手忙腳亂地收拾好東西上車,寧瓷看了眼儀錶盤,上面顯示充能板缺失,油量不足。

  「我們能去哪兒?」寧瓷問。

  「去最近的遺跡。」丁香突突開著車,外面的天逐漸暗下來,她也不敢開車燈。

  「我們去加油。」

  開出了被農藥土污染的有毒區域,丁香摘下了礙事的防毒面具,「順便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充能板,如果沒有找到合適的……」

  「那我們就換一輛車?」寧瓷心領神會。

  「沒錯。」丁香說,「出門在外,裝備都得靠自己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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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瓷:多次吃虧以後,我學會了胡說八道,這怎麼不算是一種進步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4-1-5 09:20 PM

第六十六章 交易

  寧瓷仔細打量著從榕樹那裡找來的黑匣子,在榕樹的記憶裡,「黑毛」,也就是人類,人類是用這個東西在它身上炸出了一個伊索樹洞。

  「這是炸藥?」鐘爾問。

  這個黑匣子四四方方,表面是啞光的黑色,材質有點類似於亞克力,入手微沉。整體結構完整,沒有一絲可疑的縫隙。

  「以我的經驗來判斷,這不大可能是炸藥。」鐘爾委婉地說。

  寧瓷試著晃了晃,這個匣子內部沒有傳出什麼聲音,她說:「是我的朋友告訴我,這是炸藥。」

  鐘爾張了張嘴,「那你……好好研究。」

  榕樹提供的信息,估計,可能,也許,是有一些道理的。

  寧瓷用精神力解構了這個黑匣子,內裡的精密程度超出了她的知識範圍。

  看不懂,點不炸,頭很大。

  寧瓷又鼓搗了一會兒,遺憾地把它暫時收起來。

  「好消息,我們馬上要到了。」丁香實時匯報車輛的駕駛情況,「壞消息是,我們的油一滴也不剩了。」

  她話音剛落,寧瓷就感覺越野車逐漸逐漸地降速。

  然後徹底停下了。

  「我們是把車停在這裡,派一個人去32號遺跡買桶油回來。還是推著車走完這剩下的三公里。」丁香問,「還有一個選擇,我們一起去32號遺跡。」

  「首先,我代表我個人排除推車選項。」木薔說。

  「太好了,我也是這麼想的。」鐘爾附和。

  「那我們是派一個人去,還是全體都去呢?」丁香繼續問,「派一個人去的話,這個人需要有強大的武力……」

  丁香看著寧瓷補充了一句,「小寧不能去。」

  「為什麼我不能去?」寧瓷不解,「我是最強大的。」

  「你忘了,你容易被詐騙,也沒有常識。」丁香說,「32號遺跡裡全是狡詐的人,不適合你去。」

  「不要再鋪墊了。」木薔說,「隊長你就是想讓我們全體一起步行前往32號遺跡,把車拋在這裡。」

  「我們可以帶上所有的武器。」丁香說,「但大部分東西都要暫時留在車裡。」

  「嘖,我討厭斷捨離。」鐘爾煩悶地說,「我的絕版漫畫書……」

  「你放心,曠野上沒人會強行撬開一輛防彈越野車搶你的漫畫書。」木薔一邊往自己身上塞槍和子彈,一邊吐槽,「我們只是去買個充能板,又不是不回來了。」

  「單論價格,我這些漫畫書也很貴的。」鐘爾哼哼了兩句,從背包裡翻出兩條特製的背帶。

  她在前腰和後腰錯位扣上背帶的扣子,隨後把它拉到了肩膀上,在前胸和後背上形成了兩根交錯的背帶。

  鐘爾依次把自己的槍扣在背帶上,子彈掛在腰間。

  鐘爾的槍不是方秘書準備的,都是她個人帶過來的武器,看起來和丁香木薔的不太一樣,而且非常非常多。

  寧瓷看著大家紛紛裝槍塞子彈,她抱緊了自己的武器匣。

  「我就帶這個。」她說,「我的那份,你們先分了吧。」

  一句話,讓兩個女人為寧瓷大打出手。

  「小心走火。」鐘爾抽空提醒了一句。

  「就是就是。」寧瓷跟著指指點點。

  「我們不要再打了。」丁香掰著木薔的手指,試圖從她手裡拿走最後一把槍。

  木薔一米八的大長腿在車廂裡蹬地借力,整個人崩成一把弓,眼睛裡嗖嗖全是刀片,「那你倒是撒手啊!」

  寧瓷不忍地嘆了口氣,從中間伸手,沒人看見她是怎麼動作的,這把槍就到了她手裡。

  「為了團隊的和諧,這把槍還是歸我吧。」她裝模作樣地把槍塞進兜裡。

  丁香欲言又止,想說沒有人會把槍直接塞在褲兜裡,可轉念一想,這把槍根本沒有上子彈,於是又作罷。

  冷兵器之神高興就好。

  小隊四個人全副武裝,前往32號遺跡。

  二十分鐘後。

  一個穿著黑襯衫的男人放下望遠鏡,「又來了四個雇傭兵……」

  「你的語氣聽起來有點遲疑。」躺在全自動按摩沙發裡的女人吐出一個白色的煙圈。

  「老大。」襯衫男撓了撓後腦勺,「我在她們中間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人,她渾身上下插滿了刀。」

  「什麼意思?」女人皺眉,「插滿了刀,那她還能活嗎?」

  「不是那個意思。」襯衫男說,「是她身後插滿了刀,像孔雀開屏那樣。」

  女人關掉按摩沙發,起身來到床邊,接過襯衫男遞過來的望遠鏡。

  「她們很有錢。」女人只看了一眼,隨手把望遠鏡一拋。

  襯衫男立刻撲過去接住望遠鏡,免得它掉在地上引起老大的不滿。

  「你去探探她們的底。」女人重新拿起雪茄抽了一口。

  「是。」襯衫男領命退下了。

  「32號遺跡,我們一定要萬分小心。」丁香對寧瓷說,「這裡到處都是騙子。」

  一聽到騙子兩個字,寧瓷立刻進入了高度警惕狀態,「到處都是騙子?每個人都是?」

  「可以這麼說。」丁香深沉地說,「總之她們說的話,一句都不能信。」

  她們來到了遺跡的圍牆底下,入口處樹立了一塊鏽跡斑斑的警示牌,上面被人用染料重新繪製了圖案。

  黑底紅字,32號遺跡。

  「這個遺跡由某個黑色幫派管轄,她們做一些倒買倒賣的活。」丁香說,「我們在這裡要展現一定的武力,讓她們不敢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但又不能太蠻橫,畢竟我們只有四個人。」

  「我明白了。」寧瓷說。

  她沒有帶上自己的匣子,而是把各種各樣的刀都背在身後,這樣她打架的時候方便拿取。

  她們穿過遺跡的入口處,現在是夜晚,遺跡裡沒有路燈,而是在街道轉角處點著火把。

  街道上很寂靜。

  丁香帶著她們熟門熟路地繞到一棟小樓門前,她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一個中年女人在櫃台後面抬起頭,「好像來了一些老熟人。」

  「嚯。」中年女人吹了個口哨,「丁香,你這次接了個不錯的任務嘛。」

  「我想要一塊最新版的越野車充能板,最好是新的。」丁香開門見山地說。

  寧瓷和鐘爾一左一右地站在丁香身後,一人拔槍,一人拔刀。

  中年女人看了眼門口,那裡站著一個一米八的雇傭兵。

  「這就是你買東西的態度嗎。」中年女人態度冷了下來,「充能板這種大件物品,我這裡沒有。」

  「那我想買一些汽油,要92號。」丁香說。

  「也沒有,我不做你的生意。」中年女人也掏出槍。

  「咚咚咚。」小樓的門被人從外面敲響。

  木薔把門鎖上了。

  「你們耽誤我做生意了。」中年女人用槍口對準丁香。

  丁香並不在意對準自己的槍口,她賭這把槍裡沒有子彈。

  丁香遺憾地一聳肩,「抱歉,自從你上次賣給我一枚過期六年的鹹鴨蛋以後,你在我這裡就失去了信任。」

  寧瓷:「……」

  鐘爾:「……」

  「那枚鹹鴨蛋是贈品!」中年女人咆哮,「過期你把它扔了不就行了,至於來找茬嗎?」

  「這是錢的問題嗎?」丁香也咆哮,「我在車上撕開了它的包裝袋,隨後那股毀滅人類的氣味佔據了整輛車,熏暈了六個人不說,直到今天,那輛車都是臭的!」

  「呃。」中年女人顯然也沒有想到這一茬,她放下槍,「我記得當時是你死乞白賴非要拿走我的鹹鴨蛋。」

  「你承認就好。」丁香繃著臉,「我對你也算是有救命之恩。」

  寧瓷在一旁用心地學習,原來這才是這個世界正確的交易方式。

  門外那個人堅持不懈,又敲了敲門。

  「充能板和汽油,我確實是沒有。」中年女人洩氣地說,「能不能先讓我做另一樁生意,晚點我幫你再打聽一下貨。」

  「我的時間很寶貴。」丁香霸道地說,「今晚我就要我的貨。」

  中年女人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丁香仔細觀察了她的表情,無奈地發現她是真的沒有這方面的資源。

  「算了。」丁香大發慈悲地說,「換個地方再試試。」

  看樣子只能換輛車了。

  襯衫男正準備第三次敲門,嘎吱一下,門打開了。

  「借過。」沒有買到東西的木薔冷冰冰地低頭,對襯衫男說。

  襯衫男眼珠子軲轆一轉,站到了一旁。

  小樓裡陸續走出幾個雇傭兵,她們愁眉不展地準備前往另一個地點。

  「哎呀!」襯衫男突然在原地誇張地喊了一聲,「您這是隕合金嗎?!」

  唰的一下,四個人同時回頭。

  「什麼東西?」鐘爾掏掏耳朵。

  「隕合金的刀呀!」襯衫男一臉笑容地靠近寧瓷,搓著手,「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您這把刀,彷彿是隕合金的材質!」

  三個人又轉頭看向寧瓷,目光在她身上找了片刻。

  「哪把刀?」丁香問。

  寧瓷身上的刀實在是太多了。

  襯衫男指了指寧瓷手裡那把匕首,「鄙人不才,曾經在博物館掃過地,這把刀的材質,和我在博物館裡見過的隕合金,那可真是一模一樣啊!」

  寧瓷意味不明地舉起手裡的匕首,再次確認:「你是說,這把匕首,隕合金?」

  襯衫男激動的唾沫橫飛,「正是,正是這把刀。」

  他一臉猥瑣地壓低聲音,「我這裡有不少門路,可以幫你打聽一下隕合金的銷路,不少人都對隕合金很有興趣。」

  「如果真是隕合金,起碼能出到八位數。」襯衫男充滿煽動意味地說。

  不管什麼樣的隊伍,在面對巨額財富時都會分崩離析。

  「隊長……」寧瓷不緊不慢地說,「我們好像要有新車了。」

  「我也這麼覺得。」丁香笑了起來,「騙到你丁姐頭上,你算是活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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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襯衫男:你們發財了

  雇傭兵:真的嗎?我不信。

  寧瓷:謝謝,還好你們不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4-1-5 09:35 PM

第六十七章 雨夜

  「我說的是真的。」襯衫男幾乎跳起來,語速極快地說,「我可以對天發誓,這絕對是隕合金的材質,你看這把匕首上流轉的湛青色寒光,璀璨冷厲,如同宇宙星河……」

  可惜的是,現在是晚上,沒有路燈,除了寧瓷沒人相信他。

  說到後來,他自己也絕望了。

  「你說的對,這就是隕合金。」寧瓷上下拋著匕首,漸漸地露出了笑容,略微牽起的嘴角帶著嘲諷,如同雪地倒映的稀薄月光。

  襯衫男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他後退半步。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明這裡是他的主場,他卻因為一個雇傭兵的笑容而從心底泛起寒意。

  「小寧,別玩了。」丁香說,「男人發誓只有一個目的,就是騙你。」

  「騙人的男人,要留下一隻手。」木薔抽出了自己身上攜帶的唯一一把刀。

  作為雇傭兵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會攜帶一把冷兵器,畢竟沒有子彈的槍和一塊板磚沒什麼區別,甚至還沒有搬磚好使。

  「只砍一隻手嗎?」鐘爾問,她在雇傭兵這一行才幹了一年,只比寧瓷懂的略多一些,「我怎麼聽說是要澆築成水泥柱?」

  我和你們到底誰才是黑色幫派的人,這裡到底是誰的地盤?!襯衫男在心底抓狂。

  一點紅光在他視線裡閃過。

  襯衫男徹底不裝了,他露出獰笑,依次解開襯衫上面四顆扣子,露出胸口上的刺青。

  鐘爾看著他的動作皺眉,「你是要變身了?」

  「他是讓你看他的刺青,這代表他是黎玫座下的一條狗,這個刺青就是他的狗圈。」丁香面色不虞地說,「黎玫就是32號遺跡的地下總教頭。」

  成分背景聽起來有點復雜了,寧瓷虛心請教,「那能殺嗎?」

  「有點麻煩。」丁香拍拍額頭,「但也不算什麼大麻煩,畢竟我和黎玫早有恩怨在先,我本來想悄悄地來這裡做點交易……」

  木薔簡潔俐落地代替丁香回答:「能殺。」

  天空毫無征兆地開始落下牛毛般的雨絲,空氣裡彌漫起氤氳的水汽。

  「砰。」

  一枚子彈旋轉著從槍口脫出,它呼嘯著穿過雨絲,從高空鎖定寧瓷的眼睛。

  它不該鎖定寧瓷的眼睛。

  寧瓷從眼裡看到了這枚子彈,看到了它在空中揚起激波,雨絲被激波帶起,圍繞著它留下的軌跡旋轉。

  一公里的距離,對於這枚子彈來說只需要0.5秒。

  狙擊手一槍射出立刻起身,她不必看結果,沒有人能在這麼近的距離裡逃過子彈。

  「叮。」

  刀鋒與高速旋轉的子彈擦出火花,子彈所攜帶的巨大動能在這樣的摩擦中迅速耗盡。

  寧瓷一刀劈碎了這枚子彈。

  「砰砰砰。」

  木薔立刻朝著子彈射來的方向開了三槍,開槍的聲音在遺跡中迴響,遠遠近近的建築像是被拉了電閘般統一熄滅了燈。

  世界陷入更深的黑暗,街角的火把在細雨中舞動掙扎,看起來堅持不了多久。

  「交出匕首。」襯衫男哼笑,「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

  鐘爾把手槍頂上襯衫男的額頭,逼得他緩緩跪下,「你搞清楚,是你,被我們包圍了。」

  無形的精神力領域鋪開。

  寧瓷聽到了急匆匆的腳步聲,機車呼嘯著擦過地面,甚至還有螺旋槳開始轟鳴。

  情況似乎不太妙。

  「隕合金是嗎,送給你。」寧瓷將匕首刺入襯衫男的心臟,鮮紅的血液立即湧出。

  襯衫男仰面倒地,漸漸大起來的雨滴濺到他的臉上身上,打濕了他黑色的襯衫。

  那把據說是隕合金材質的匕首插在他的心口。

  「不要了?」丁香驚詫地問。

  寧瓷從左邊衣袖裡掏出一把新的匕首,「不要了,他喜歡就送給他。」

  「我們好像真的要被包圍了。」寧瓷聽著逐漸靠近的聲音說,「需要跑一跑。」

  32號遺跡,中心高樓。

  「你說誰死了?」黎玫一邊披上風衣,一邊朝頂樓走。

  她身後跟著一個小妹,手裡拿著一塊平板正在向她匯報實時戰況。

  「就是您安排去的……」身後的小妹突然止聲,換了老大更能理解的方式,她說,「那個穿黑襯衫的男的,他被殺了。」

  「誰幹的?」黎玫戴上黑色的皮手套,把頭髮紮緊。

  「丁香,木薔,剩下兩個人身份還在查。」小妹稟報,她在平板上劃拉出那一片的監控截圖。

  黎玫匆匆掃了一眼,她認不出來,但人名她很熟悉。

  「丁香,給我鎖定她的位置。」

  「但是我們已經失去了她們的具體方位。」小妹硬著頭皮說,「她們打爆了那片區域所有的監控。」

  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總之一個也沒剩下,損失慘重。

  「不愧是她,移動堡壘。」黎玫心裡在滴血,表面上還維持著對宿敵的尊重,「所有人都給我動起來,把32號遺跡翻個底朝天,這次必須要殺了她。」

  「是!」小妹肅聲回答。

  黎玫到達頂樓,接過下屬遞來的槍,她坐進直升機。

  「起飛。」

  寧瓷和鐘爾躲在樓道裡。

  寧瓷用食指往上頂了頂,意思是直升機已經起飛了。

  又過了十分鐘,高樓裡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依據老大的指令出發,她們傾巢出動。

  老巢空了。

  寧瓷和鐘爾光明正大地走在樓梯上,甚至還有點閒心說話。

  「你見過隕合金嗎?」寧瓷問。

  「見過幾次。」鐘爾回答,「你這把和隕合金是有點像,但絕對不是。」

  寧瓷認真看了鐘爾一眼,「怎麼說?」

  「隕合金不僅可以改變形態,在精神力的操控下還可以改變整體的特性,包括顏色、溫度、密度等等。」鐘爾說,「要是隕合金做的匕首,哪會和博物館的一個顏色,誰也不是傻子啊。」

  寧瓷在心裡替鐘爾給李長老賠了個不是。

  「而且隕合金之所以珍貴……」鐘爾說到這裡詭異地一頓,「之所以珍貴,是因為它能被精神力操控……」

  鐘爾看向寧瓷,「你剛好還有那麼點精神力……」

  「原來有點像啊,還好我剛才已經扔了,不然以後還要麻煩。」寧瓷不動聲色地說,「我的精神力這麼低,怎麼操控隕合金。」

  鐘爾腦子那根弦似乎被人輕輕撥動,她跟著寧瓷吶吶地說:「是啊,你不可能。」

  「嗯,我不可能。」寧瓷跟著重復了一遍,有點遺憾,「我的精神力……實在是太低了。」

  「別難過,寧姐。」鐘爾安慰道,「我們好多人一點精神力都沒有呢。」

  「繼續我們的計劃吧。」寧瓷說,「隊長她們還在逃命呢。」

  丁香和木薔分開了,她們兩個人一左一右地在遺跡中分頭狂奔。

  「機車?拿來吧你。」丁香一槍崩掉開車的那個人,機車失去操控像失蹄的馬那樣轟然倒地,在慣性下衝出去一小段距離。

  丁香從屍體上摸走她的耳麥聯絡器和頭盔,再跑到機車那頭扶起車把。

  「轟隆轟隆。」

  她完美融入了機車族裡。

  「1-4/3-5。」她在聯絡器上切換特殊頻道。

  那頭很快接起,「請講。」

  「打破圍牆。」丁香說。

  「嘟嘟——」聯絡終止,一分鐘後再次接入,這次是完全安全的頻道。

  「32號遺跡,今晚可以行動。」丁香低聲說。

  這一會兒的功夫她已經和另兩個開著機車的人組成了一支小隊伍。

  雨夜中,所有人的衣服都被雨水打濕成了深色。

  「正在確認信息中。」那頭回復。

  「機不可失。」丁香壓低聲音催促,隔著頭盔和機車轟鳴的聲音,一旁的人沒有發覺絲毫異樣。

  「boom!!」

  街道猛烈地震顫,一心二用的丁香差點被這股氣浪掀得翻車。

  「我命由我,不由天!!!」

  有人拿著擴音喇叭高喊。

  隨著喇叭聲傳開,另一個街道又傳來一聲爆炸的巨響。

  「我命由我,不由天!!」同樣的口號在街道此起彼伏。

  「你看看,慢了吧。」丁香無語地說。

  「32號遺跡行動已批准。」

  「嘖。」丁香滿意地掛掉通訊,把頻道切回原來那個。

  黎玫氣急敗壞的聲音在這個頻道裡響起。

  「丁香!!!!」

  丁香差點被這聲音震聾,旁邊兩個也被這聲音嚇得一震,三輛機車差點撞到一起。

  「唉,這次真的不是我。」丁香打開頭盔的面罩,摘掉了耳麥,「我還沒來得及呢。」

  「咔。」

  寧瓷一刀切斷了中心高樓的核心機房,精密的服務器閃著電弧,陷入死機。

  鐘爾響亮地吹了一聲口哨,「計劃成功。」

  「這真的太簡單了。」寧瓷提著刀一路劈斬,看著窗邊,下方的街區火光四起,雨越下越大,場面也越來越混亂。

  「怎麼做到的?」寧瓷眼裡閃過奇異的光。

  「有人渾水摸魚吧。」鐘爾了然地說,「看來這裡的統治並不穩定,一有機會大家紛紛揭竿而起。」

 「這都不關我們的事。」寧瓷破壞得差不多了,「走吧,去地下車庫。」

  她們倆趕在人來之前迤迤然離場。

  「轟——」

  寧瓷單手摟住鐘爾的腰,重型機車可沒有安全帶給她綁,她用力摟緊隊友,免得自己被甩出去。

  「你也是藍天駕校畢業的吧!」寧瓷在風雨中咆哮。

  「我的血管裡流淌的都是飆車的機油。」鐘爾毫不留情地擰著車把,眼也不眨地撞飛路上那些障礙物。

  寧瓷縮著腳,免得被過熱的排氣管燙傷。

  中心高樓裡殘留的那部分人再次分為兩組,一組留下來鎮守已經沒什麼價值的老巢,一組則在雨中追擊敢在老巢裡撒潑的暴徒。

  「砰砰砰砰。」寧瓷面無表情地打完一梭子彈,把打空的槍隨手一扔。

  「打槍的感覺怎麼樣?」鐘爾開著車,對寧瓷寄予厚望。

  寧瓷看著後面追擊的人一個也沒少,她冷笑著說:「我不會打槍。」

  「轟——」街邊的路燈倒了下來。

  「但也不是沒有收獲。」寧瓷看著這意外之喜,緩緩說,「我還是有點天賦的。」

  倒地的路燈逼得追擊者繞路,一會的功夫,她們連鐘爾的尾氣都看不到了。

  32號遺跡裡群魔亂舞。

  「你說隊長她們還活著嗎?」寧瓷在冰冷的雨水裡問。

  「但願吧。」鐘爾開著機車,朝她們事先約定好的地方駛去。

  「你說小寧她們不會出什麼事吧?」丁香抽著繳獲來的細支香煙,一手攏在煙上方,免得雨水打濕。

  「不知道啊。」木薔也在吞雲吐霧,兩個人肩搭著肩一起享受這難得的尼古丁。

  遠遠的車燈照亮雨幕。

  「來了。」丁香猛吸一大口,掐滅了煙。

  「順利集合。」鐘爾一個漂亮的甩尾,把車停下。

  寧瓷面色難看地從車後座爬下來。

  「寧姐,到你發揮的時候了。」鐘爾摘下頭盔,看著眼前這堵三米高的圍牆。

  寧瓷一手扶著牆,乾嘔了兩聲。

  「看起來你們一路很刺激啊。」丁香說。

  「比不上隊長。」鐘爾身後的街道炸聲不斷,暴雨滂沱,卻澆不滅這座遺跡的火光,「還是您二位功力深厚。」

  寧瓷緩過勁,擦了把臉上的水,「你們排隊,一個個來,我先把你們人丟出去,再丟車。」

  「對不起,漏了寧姐。」鐘爾深深地呼吸,「還得是您啊。」

  「少廢話。」寧瓷放下抱了一路的汽油桶。

  剛才開槍的時候她還要用嘎吱窩夾住這該死的東西。

  「沒有我,今晚全白幹。」她冷漠地說。

  --------------------------------

  寧瓷:我花錢招你們到底有什麼用?

  /寧瓷帶了一把和為懷一樣的匕首,是她訂製的假貨。

  為懷在一般情況下都是以護心鏡的形態藏在寧瓷的心口,她要殺人的時候就會把隕合金變成匕首拿出來

  寧瓷中途開領域是為了改變在場人的記憶,她把兩把匕首換了一下,然後才殺了襯衫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4-1-5 09:46 PM

第六十八章 技能

  「誇獎的話等出去了再說,當務之急是我們要盡快離開這個地方。」丁香指了指半空中的直升飛機,「別被黎玫發現了。」

  「那就先送隊長你過去好了。」寧瓷對丁香張開懷抱。

  「等等。」丁香後退半步,「你是真的要把我扔過去嗎?」

  「不然呢?」寧瓷歪了歪頭。

  「三米高,先不說你能不能把我拋這麼高。」丁香又退了半步,「從這個高度落地,沒有緩衝的情況下我很可能會骨折,就算不骨折也會內臟出血……」

  隊友的脆弱超乎寧瓷的意料,雨水沖刷在牆面上,那些水珠連成串從上面滑落,牆面濕滑無比。

  「那我抱你上去?」寧瓷換了個折中的辦法,「然後我再抱著你落地。」

  「那我們的機車怎麼辦?」鐘爾問,「小寧你能扛得動機車嗎?」

  這些機車高達三四百斤,比得上三個寧瓷那麼重。

  螞蟻可以舉起超過自身四百倍重量的東西,但寧瓷不是螞蟻,她是一個人,她無法在雨中扛著重型機車飛上三米高的圍牆。

  「不行就把圍牆炸了吧。」寧瓷說,「反正這裡到處都是爆炸。」

  「不行。」

  「不行。」

  丁香和木薔同時出聲反對。

  「炸掉圍牆動靜太大了,我們會被黎玫發現,她可能會一路追過來的。」丁香說。

  「隊長在黎玫眼裡就是頭號boss,她只要一出現,就能瞬間拉滿黎玫的仇恨值。」木薔跟著說,「我們最好悄悄離開這裡,讓她把注意力放在遺跡裡。」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寧瓷皺眉。

  其實還有一種解決辦法,她可以用隕合金搭一個梯子出來……但她又不願意在小隊面前暴露自己的隕合金。

  「隊長你做計劃的時候不太周全。」鐘爾忍不住吐槽。

  「我做計劃的時候,也沒想到我們為了搶一桶油,炸掉了32號遺跡。」丁香一臉懊惱,「計劃趕不上變化,遺跡居然發生了動亂,這是我們誰也想不到的。」

  「就是就是,這誰能想到啊。」木薔老實巴交地點頭。

  寧瓷看著圍牆,其實三米並不高,如果給她一個點借力支撐,她未必不能帶著機車越過圍牆。

  她心裡想著,不自覺地說了出來。

  「如果你只需要一個支點的話。」木薔說著捲起了自己的褲腿,她卸下了自己的左小腿,順便脫掉了這隻腳的鞋子。

  「我這個金屬小腿,能伸長到一米五的高度。」木薔單腳站立,身型無比偉岸,「你可以試試,但最好輕一點,我還要用的。」

  趙氏集團出品的私人訂製機械義肢,這條小腿花了木薔半生的積蓄,非常昂貴。

  銀白色的金屬外觀反射著冷白的質感,木薔捨棄了仿生的皮質感,選擇這種全金屬的義肢就是為了應對曠野上各種場面。

  她曾經在沒有武器的情況下拆下自己的小腿當鐵棒揮舞,也曾用這條導熱性極佳的金屬小腿烤肉吃……總之這條金屬義肢除了沒有攻擊能力,妙處多多。

  木薔在小腿某個地方一按,這條金屬小腿五根腳趾牢牢摳地,腿部的位置逐漸升高,升高,再升高。

  在場其餘三人一臉空白。

  王母娘娘在上,這也能行嗎?

  木薔坐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小腿,免得它在寧瓷借力的時候被一腳蹬飛。

  「快點,試一下。」木薔充滿犧牲精神地說。

  寧瓷狠狠吞了口唾沫,扶著機車往一旁走了兩步,隨後一聲怒喝,用盡全力舉起了機車。

  她把機車高舉過頭頂,姿勢就像一個舉鐵運動員舉起了超越記錄的槓鈴。

  隊友們在一旁紛紛鼓掌,暴雨如注,雨水隨著她們鼓掌的動作在手掌之間飛濺。

  寧瓷提起一口氣,全身內力流轉到極致,周身甚至開始升騰起白色的霧氣,那是她身上的雨水被烘乾了。

  寧瓷助跑了兩步,雙腿猛然發力,她帶著機車成功騰空,在木薔的小腿上借力一點。

  「嘎吱。」

  令人牙酸的聲音,木薔低頭,免得被人看到她臉上的心痛。

  寧瓷高舉著機車成功踩在了圍牆上,她放下胳膊,把機車丟了下去。

  機車厚重的輪胎在地上扁了扁,成功著陸。

  寧瓷沖牆下的隊友比了個OK的勝利手勢,背著手從圍牆上跳了下來。

  如果不是雨水打濕了她的頭髮,髮絲一撮一撮像刺蝟一樣炸開,此刻她就是天神降臨。

  「成功了!」鐘爾興奮地對著空氣揮拳,毆打雨水。

  「再來。」寧瓷一鼓作氣地舉起了第二輛機車,重復上述操作。

  「終於……結束了嗎?」木薔抱著自己的小腿問。

  「隊伍會記得你的犧牲的。」丁香親手扶起了木薔,看著她把小腿變回原樣,按回自己身上。

  木薔站起來,她在地上走了兩步,失魂落魄地說:「我怎麼覺得自己跛了呢?」

  丁香看著木薔一高一低地走著,一米八,一米八二,一米八,一米八二……

  「你沒穿鞋子。」丁香提醒。

  木薔一看,自己的鞋還在懷裡抱著呢。

  「嚇死我了。」她鬆了一口氣。

  「快快快,我們趕緊走了。」寧瓷體內的內力高速運轉,炙熱的血液在她體內激蕩,她此刻充滿幹勁,不由分說地扛起丁香,「起飛!」

  她帶著丁香一個縱身飛到了圍牆上頭,再一個跳躍,丁香已經到了圍牆的另一邊。

  「啊啊啊——」丁香後知後覺地發出尖叫。

  寧瓷已經飛身而去,準備接下一個隊友了。

  「啊啊啊——」鐘爾的尖叫中帶著一絲夢想成真的難以置信,「我飛啦!」

  輪到最後一個了,木薔。

  天空中劈過一道耀目的閃電,照亮了木薔蒼白的臉色。

  「我自己可以。」她說著在小腿上按下開關,小腿不斷升高,帶著她一併長高。

  木薔雙手舉過頭頂,左小腿在地上發力彈跳,她雙手成功扒上了圍牆,左小腿縮短,她雙手用力拉伸,爬了上去。

  木薔在牆頭轉了個身,小腿再次拉長,她安穩地著陸。

  寧瓷抱著點燃整個遺跡的罪魁禍首——汽油桶。

  她最後一次越過高高的圍牆。

  「還有一輛機車我們就不要了嗎?」鐘爾戴上頭盔,從地上扶起機車。

  「不要了。」丁香說,「四個人,兩輛車完全夠了,而且木薔現在的狀態也不適合開車。」

  木薔雙腿顫抖,依然要反駁,「我能開!」

  「對,你能開。」丁香沖木薔招了招手,「但我們只有兩輛車,所以你快上我的車後座來。」

  「真是太瘋狂了。」寧瓷抱著鐘爾的腰,勁風吹得她衣服獵獵作響。

  「這就是我們雇傭兵的人生!」鐘爾振臂高呼,雙手離開車把。

  「好好開車,好好開車!」寧瓷忙不疊地說,「這種時候就不要覺醒什麼中二之魂了!」

  她們一路開著車,在沒有驚動遺跡裡任何人的情況下悄然回到了越野車旁。

  「把機車的油箱拆下來,裡面的汽油不要浪費。」丁香拎著汽油桶往車裡加油,「鐘爾,你來拆機車,小寧,你不懂不要插手。」

  寧瓷訕訕地縮回了自己的爪子,她今晚有些亢奮。

  內力奔騰的感覺就像吃了一株長白山的千年人參。

  越野車重新啟動,丁香鬆了口氣,「我們要趕在天亮之前到達另一個目的地,速度要快一點。」

  她們不能在這裡長時間停留,今晚遺跡的動亂尚不清楚結果。如果黎玫一力鎮壓了所有人,那麼等她騰出手來,小隊留在這裡無異於甕中捉鼈。

  「明白。」鐘爾加快了手裡的動作,拆下油箱給越野車再添了點油。

  四個人摸黑開著車出發,目標是養殖場。

  「坐完機車以後再坐越野車。」鐘爾的屁股不自在地動了動, 「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寧瓷攤在座位上,長出一口氣,「我覺得越野車很好,很安穩。」

  「是不是衣服太濕了難受?」丁香說,「車裡是有座椅加熱的,但我們油量緊缺,衣服濕了先脫下來吧。」

  車裡響起換衣服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帶了塊肥皂。」丁香扶著方向盤說,「如果到了雨還沒停的話,衣服還能搓一搓。」

  她時刻牢記寧瓷是一個有潔癖的人。

  「隊長,有你真好。」寧瓷盤著腿,把鞋子裡的水倒出窗外。

  「害。」丁香謙虛地擺手。

  寧瓷把背後的刀挨個擦乾淨,收回武器匣內。

  鐘爾和木薔也在整理武器和彈藥。

  大雨會沖刷掉她們留下的痕跡,黎玫也不大可能從遺跡追出來。

  今晚的刺激之旅到此結束,她們安全了。

  32號遺跡因為一桶油而鬧得天翻地覆,雇傭兵小隊開著車遠離了風暴的中心,在車裡溫馨地討論野外生存技巧。

  21號養殖場。

  丁香把車開進廢棄倉庫,鐵皮倉庫的頂棚嘀嘀嗒嗒地滴著水,角落裡一灘積水。

  但沒人覺得這裡不好。

  「太好了,雨還沒有停。」丁香抱著所有人的衣服還有肥皂出去了。

  「我有時候覺得,我是錯的。」木薔看著丁香的背影,感慨,「我以前覺得實力為尊,但我現在發現……」

  「有時候當隊長,不需要武力。」鐘爾說,「需要的是無微不至的關懷。」

  「隊長,偉大!」寧瓷心悅誠服。

  丁香把衣服洗完鋪到了越野車上,「不知道能不能乾。」

  此刻,彷彿有什麼記憶在寧瓷腦海中甦醒。

  寧瓷從車蓋上撿起一件衣服,她吸取教訓,走到了倉庫的角落裡。

  「小寧,怎麼了?」丁香問。

  「嘩啦啦,嘩啦啦。」寧瓷高速甩乾衣服,把衣服上的水珠全甩到角落裡。

  「沒事。」寧瓷樸實地說,「隊長,我只是為隊伍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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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瓷牌甩乾機重出江湖,實用的技能到哪裡都會發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4-1-5 10:01 PM

第六十九章 種子

  四個人鬼鬼祟祟地躲在養殖場的牆根。

  「我們的目標是——」丁香問。

  「偷雞!」寧瓷說。

  「偷處理好的雞!」鐘爾說。

  「偷處理好的八隻雞!」木薔說。

  「很好,很嚴謹。」丁香滿意地說,「目標清晰,分工明確,立刻行動。」

  寧瓷的耳朵動了動,「有車隊來了。」

  「這個地方怎麼會有車隊?」丁香奇怪地問,突然臉色一變。

  曠野上的雇傭兵,一隊不會超過七個人,這是普通車輛載人的極限。

  至於車隊……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是類人。」木薔說。

  鐘爾攥緊了拳頭。

  「先回倉庫去。」丁香凝重地說,「車隊可能只是經過。」

  「她們筆直筆直地朝著養殖場來了。」寧瓷說。

  「撤撤撤。」丁香火燒屁股一樣躥回倉庫。

  「我們為什麼要躲起來??」寧瓷跟在丁香後面問。

  因為我是一個二五仔,我沒辦法和你解釋那麼多。

  丁香苦澀地想。

  「我是隊長聽我的。」丁香擺正臉色,「我不喜歡和類人車隊打交道。」

  木薔面色鬱鬱,鐘爾一言不發。

  隊友反常的狀態都在告訴寧瓷,這裡面有她不知道的小秘密。

  車隊一共七輛車,她們把車一字排開,停在了養殖場的大門口。

  從第一輛車上下來一個女人,她渾身充滿肌肉,穿著挺拔的黑色制服,肩上別著一枚精致的徽章。

  女人撐開一把巨大的十六骨雨傘,雨珠砸在傘面上發出嗶啵嗶啵的嘈雜聲響。

  她撐著這把傘走到第二輛車旁,一手撐傘,一手打開了車門。

  第二輛車下來一個穿著紅色長裙的女孩。

  紅裙女孩看上去,和寧瓷在這個世界上見過的人都不太一樣。

  黑夜裡,紅裙女孩的皮膚白膩細軟,瑩瑩玉色像是在發光。

  制服女人為她撐著傘,女孩提起過長的裙擺,地上有積水,她小心翼翼地走著,生怕雨水濺污了她的鞋尖。

  她簡直不像這個世界的人。

  「其他人,她們都不下車嗎?」紅裙女孩有點不好意思地問。

  制服女人回答:「她們都不暈車。」

  「養殖場裡會有一些味道。」制服女人低聲說,「您……」

  「小惠,惠子!」這時第二輛車另一側車門打開,跑下來一個中年男人。

  他急吼吼地擠到這把傘下,「惠惠,回車上去吧,別耽誤車隊的進度,我們早點到第一基地去,外面太危險了。」

  惠子用眼睛去看制服女人,「阿軍?」

  「江惠女士,您可以自己做決定。」阿軍面無表情地說,把傘往自己身上偏了半寸。

  沒了雨傘的遮蔽,大雨一下打濕了男人的肩膀。

  「我就休息一會兒,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江惠朝著養殖場走去。

  養殖場裡的雞咯咯噠地亂叫,還有騸過的豬在豬圈裡拱來拱去。

  「等等,我還是……去倉庫裡坐一會兒吧。」江惠調轉了腳尖。

  兩股精神力在空氣中無聲地碰撞。

  「隊長,別藏了,沒有意義。」寧瓷把丁香從雜物堆裡拉出來。

  「唉。」丁香目光沉沉地坐在地上。

  倉庫的門打開了。

  「誒?這裡怎麼停了一輛車。」男人的聲音從那頭傳過來。

  「是一支雇傭兵小隊。」江惠說,「四個人。」

  「在這裡。」寧瓷從角落裡伸手示意。

  「把她們趕出去。」男人對阿軍說,「類人在這裡,這些該死的雇傭兵……喂,識相點你們自己開著車出去。」

  「馬上要天亮了,她們能去哪裡?」江惠柔聲說,「讓她們在這裡待著吧。」

  「你現在身份不一樣了。」男人說,「你是覺醒了精神力的類人,怎麼能和這些人待在一起。」

  江惠掰著手指頭數了數,「我覺醒精神力才……十三天,你的尾巴已經翹到天上去了。」

  「你這是什麼話?」男人搓了搓手,「在你小的時候我就知道你肯定會覺醒的……果然,我的判斷沒有錯。」

  「所以你馬上就能當公職員了。」江惠說,「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你是想教我怎麼做事嗎?」

  「你怎麼會這樣想我,我只是覺得她們出去你能好好休息,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男人瞪大眼睛。

  江惠抬手制止了男人繼續說下去,「現在請你回車上去吧,我想休息。」

  「我……」男人不甘地想說話。

  「出去。」江惠雙眸清亮,「我不想說第三遍。」

  男人原地躊躇片刻,用餘光去掃阿軍手裡那把滴水的傘。

  「行吧,別待太久,我們要早點到第一基地,省的夜長夢多……」男人眼神來回試探,見阿軍沒有給他撐傘的意思,悻悻地出去了。

  阿軍在地上鋪了一塊鬆軟的厚墊子,江惠把長裙整理妥當,坐在墊子上托腮,她看起來好像在發呆。

  阿軍沉默地站在江惠身邊。

  江惠的精神力觸手悄悄碰了碰寧瓷。

  「在嗎?」

  寧瓷看了眼隊友,一個個面如菜色,面朝倉庫的牆壁,對倉庫另一邊發生的事情不聞不問。

  「在。」寧瓷回應。

  「你想吃雞嗎?」江惠天馬行空地問。

  寧瓷:「?」

  「阿軍,我想吃雞。」江惠出聲。

  「幾隻雞?」阿軍打開手腕上的手錶,「我讓人去給您安排。」

  「幾隻雞?」江惠用精神力問。

  寧瓷沒有回答,江惠只能自己思考,「要……三隻雞。」

  「一會兒會烤好給您送過來的。」阿軍在手錶上點了點。

  「能陪我聊聊天嗎?」江惠又戳了戳寧瓷,「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寧瓷又看了一眼隊友,聽到隔壁點了三隻雞,她們正在抱著腿自閉,三個人的氣場都很消沉。

  看在烤雞的面子上,寧瓷無聊地問:「你沒見過外面的世界嗎?」

  「沒見過。」江惠說,「我馬上就要去第一基地了,你對第一基地熟嗎?」

  「外面的世界,很危險,充滿謊言。」寧瓷想到自己的被騙歷史,她說:「整個世界都一樣,不管是基地還是曠野。」

  「但第一基地肯定是美好的。」江惠傳來愉悅的情緒,「你為什麼不去第一基地,你也有精神力,還很強。」

  「你為什麼要去第一基地,就因為你滿十八歲,覺醒了精神力,所以你就要去一個陌生的,不了解的地方嗎?」寧瓷對江惠的愉悅感到不理解,「你甚至為此而感到開心。」

  江惠給寧瓷的感覺……她甚至不到十八歲,她還什麼都不懂。

  「第一基地肯定是美好的,我確信。」江惠嘴唇微動,忍住了沒有開口,不熟練地操縱著精神力和寧瓷說:「我覺醒了精神力以後,很多事都變了。」

  她絮絮叨叨地說:「阿爸馬上就能當上公職員了,這是他一輩子的夢想,他很高興。我,我也很高興,我有了新的衣服,新的鞋子,馬上就要去第一基地過幸福的生活。」

  「阿軍說第一基地裡沒有植物,也沒有植物人,我們很安全,永遠不需要面對外面的危險。」

  「因為我們擁有精神力,所以我們不需要工作,我們的精神力就是第一基地的財富,我們可以借此獲得最好的物質生活。」

  江惠真的只有十八歲,寧瓷從她的話裡聽出來了。

  「有人告訴過你,去了第一基地你要做什麼嗎?」寧瓷打斷她。

  「不需要做什麼,什麼都不需要。」江惠肯定地說。

  「你覺得……合理嗎?」寧瓷問,「無條件地供給你美好的生活,甚至因此能庇護到你的家人,在末世這樣的環境裡,給你鑄造一個象牙塔?」

  「或許要做什麼吧。」江惠又改了口徑,「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哦。」寧瓷慢吞吞地說,「你自己相信就好,不需要說服我。」

  「你為什麼不去第一基地?」江惠喋喋不休地問,她看起來在路途中憋壞了,抓著寧瓷說個不停。

  「誰說我不去?我也在去的路上。」寧瓷已經不想聊了,她單方面切斷了和江惠的溝通。

  江惠在倉庫另一邊猛地站起來。

  「怎麼了?江惠女士。」阿軍奇怪地看向江惠。

  「烤雞催一下。」江惠不自在地說,低頭整理了一下裙子上的褶皺。

  這條紅色長裙鮮紅如血,是阿爸買給她的,作為她覺醒精神力的禮物。

  倉庫門口滾進來一個機器人,它穩穩地托著三個銀色的托盤。

  機器人滾到江惠面前,阿軍幫江惠打開了托盤上的蓋子。

  三隻雞去頭去尾地放在盤中,皮膚被烤成蜜色,濃鬱的香味瞬間在倉庫中散開。

  江惠拿起兩個盤子,「我突然又不餓了,我去給她們分一分。」

  她匆忙起身,朝寧瓷走去。

  紅色的裙子限制了她的行動,她小步小步地挪動。

  「給我的?」寧瓷看著眼前的烤雞,托盤上甚至擺著兩朵雕刻的蘿蔔花。

  「嗯。」江惠說,「給你們,四個人的。」

  丁香在旁邊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江惠把盤子放到地上,她站起來,「阿軍,我不暈車了,我們走吧。」

  「哦。」阿軍對江惠的任何命令都無條件服從,她在倉庫門口撐開了傘,等著江惠過去。

  「聽從自己的內心,相信自己的直覺。」寧瓷看著江惠的背影說。

  江惠腳步不停,掐著自己的手心。

  相信自己的直覺。

  比如說,她根本沒有暈車,她只是……不想去第一基地。

  「江惠女士。」阿軍撐著傘,她肩膀上的徽章在閃光。

  「走吧。」江惠回過神。

  「小寧,她們走了嗎?」丁香保持著正襟危坐的姿勢問。

  「走了,走出去很遠很遠了。」寧瓷撕下一隻雞腿,「你們都不吃嗎?」

  「怎麼可能不吃!」木薔從旁邊撲過來,「不管什麼情況下,浪費糧食都是可恥的行徑!」

  「我也要吃雞腿!」丁香嚎叫。

  「你們剛剛裝的還挺像的。」寧瓷一手雞腿一手蘿蔔花,「我以為你們變雕塑了。」

  「怎麼才兩隻雞啊,根本不夠吃!」鐘爾狠狠撕下最後一隻雞腿,吃得滿嘴油光。

  「這蘿蔔能吃嗎?」丁香狐疑地問,「算了不管了,吃死了拉倒。」

  寧瓷:「……」

  「第一基地的待遇還挺不錯的。」寧瓷貌似無意地說。

  「呵呵。」丁香冷笑,「是啊,她們的待遇挺不錯的。」

  木薔陰陽怪氣地說:「那可太好了,我真羨慕。」

  寧瓷在心裡放心了。

  真好,隊友腦子還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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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瓷和江惠好像網友,戳一戳,拍一拍,暗中對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4-1-5 10:20 PM

第七十章 倒黴

  「你們剛才為什麼都不說話?」寧瓷嗦著雞骨頭問。

  「你不是也沒說話嗎?」鐘爾從木薔手底下搶雞翅膀,搶奪失敗,「我不知道和她說什麼。」

  「你和她說第一基地有點問題……」鐘爾說到一半突然安靜。

  四個人八隻眼睛到處亂竄。

  「我是說第一基地人人都想去。」鐘爾費勁地往回找補,「我沒有說它不好的意思,嗯,我愛第一基地。」

  「你說這話的時候不會想吐嗎?」木薔幽幽地問。

  「為什麼要在這麼美味的烤雞面前說這麼噁心的話。」丁香看著手裡的雞肋,感覺它索然無味。

  寧瓷大口吃雞,「就是就是。」

  「我……」鐘爾無力地張了張嘴。

  「裝不下去可以不裝。」寧瓷吐出嘴裡的雞骨頭。

  一道閃電在此刻撕裂天際,轟隆隆的雷聲像一柄鐵錘砸在每個人心上。

  倉庫裡幽暗、晦澀、沉默。

  「我……憎惡第一基地。」木薔輕聲說,她用手指撫摸自己斷掉的左眉,那裡有一道刀疤。

  她的目光不再亂動了,堅定地看向鐘爾。

  「我們都是。」丁香說。

  鐘爾的呼吸聲漸漸加重,「嗯。」

  「就算我告訴她,第一基地有問題。」鐘爾繼續剛才沒說完的話,「如果她信了,醒了,她能選擇不去第一基地嗎?」

  「不能。」寧瓷搖頭。

  類人車隊七輛車,頭車和尾車都是訓練有素的警衛員,她們武裝齊全,看似畢恭畢敬,實則監控著每一位覺醒了精神力的類人。

  就算江惠能逃離這支前往第一基地的隊伍,她的家人,她的阿爸也不會放過她。

  她根本沒有選擇,她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女人,她只能清醒、痛苦地走下去。

  「如果她不信,那我和她說的話只會給我招惹麻煩。」鐘爾說,「我們可能會爭吵,會起衝突……」

  「我們幫不了她,救不了她,甚至會被她誤解。」丁香說,「她可能會把我們說的話,當成是一種羨慕,一種忌忮。」

  「我們為了避免這樣的事,選擇了沉默。」木薔說。

  此刻的倉庫陷入了真正的死寂之中。

  三個人的臉龐似乎被無邊黑暗侵蝕,她們僵硬地坐在角落裡,像是三尊雕塑。

  「不是這樣的。」寧瓷說。

  「我們要說,要開口,要傳播。」

  「她懂不懂,明不明白,不是我們能決定的。」

  「如果她有所察覺,或許不需要我們說,她也能明白。如果她過去毫無察覺,那麼我們此刻在她耳邊說一千句,一萬句,她也不會明白的。」

  「但是我們要說出來,因為在未來的某一刻,這枚子彈會擊中她。」

  「或許有些人,她們在這樣的環境裡如魚得水,但我們不能因為這一點點人放棄所有人。」丁香說,「就算現在無力改變,我們也要看清這個世界。」

  「就算這個世界只剩黑暗……」寧瓷說。

  「呃……那你就做這個世界裡唯一的光?」鐘爾自動接下句。

  木薔:「好中二。」

  「是我們,做這個世界上無數道光。」丁香說,「什麼中二,我不覺得中二!」

  「小寧,沒想到你給我們灌雞湯的時候還挺能說的。」丁香欣慰地拍了拍寧瓷的肩膀。

  寧瓷面前一堆雞骨頭,「雞湯?哪裡有雞湯?」

  不是只有烤雞嗎?

  「有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和你還挺難溝通的。」丁香收回了拍肩膀的手。

  「洗洗睡覺吧。」鐘爾打了個哈欠。

  「還不能睡,等我一下。」丁香摸黑找出針線盒,「小寧把氣墊床劃破了,我還沒補呢。」

  幾天後。

  「這個遺跡,我們能去嗎?」木薔坐在副駕駛上皺著眉,在攤開的地圖上點了一下。

  「不是很建議去。」丁香瞟了一眼,心虛地說:「早年和她們有過一些小衝突,非要去的話,也可以去。」

  「那還是算了,我寧可再找個樹洞過一晚上。」木薔冷漠地說。

  一路上的風呼呼地灌進車裡,從副駕駛的窗戶吹進來,再從後排的窗戶吹出去。

  「我們能不能找個地方,找兩塊玻璃把這個車窗重新裝上?」寧瓷困擾地問,「真的很吵,不行我們換輛車吧!」

  「拿兩塊布縫上湊活一下吧。」丁香更心虛了,「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了合適的充能板,現在換車前面豈不是白努力了……」

  「拿布縫就算了。」鐘爾頂著雜草般的雞窩頭,充滿怨念地說:「布會漏風,那更吵了。」

  「小丁,你的仇人真的很多。」寧瓷心痛地撫摸著長刀,上面居然有幾個豁口。

  「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多。」木薔抖了抖手裡的地圖,「你們看到了嗎,每一個標紅的地點都有她的仇家。」

  滿目的紅色。

  「快拿走,刺瞎我的眼了。」鐘爾痛苦地閉上眼。

  「哎呀,年紀大了呀。」丁香厚著臉皮說,「當雇傭兵太久了,出門在外有點仇家太正常了……」

  「所以這才是你囤貨癖的真正原因。」寧瓷了然,「因為出了基地,你很難在外面找到補給,哈,一路都是敵對勢力。」

  「所以這才是你名稱十九個字的真正原因。」鐘爾說,「因為正常老板不會選你做任務,你只能不斷地刷存在感,試圖找到某個傻缺老板。」

  寧瓷心口中了一箭。

  「老板她或許有什麼別的考慮……」她試圖澄清。

  「唉,你別說,老板確實,傻是傻了點,對我是真的沒話說。」丁香攥著斷掉一塊的方向盤,「第一次遇到提前付全款的老板,她也不怕我們任務做一半跑路了。」

  寧瓷:因為老板本人就在隊伍之中啊,根本不帶怕的!

  「什麼,付的是全款嗎?」木薔從地圖上轉移注意力,「我怎麼只收到了一半?」

  「我也是,我也只有一半?」鐘爾說。

  「尾款還壓在我手裡。」丁香暗悔自己說漏了嘴,「老板不怕你們跑路,我怕啊,等任務完成我就給你們結算尾款。」

  「你身上還有錢嗎?」木薔上下掃視,丁香一身衣服雖然乾淨,但經過幾次戰鬥,加上她每天用心搓洗,現在像一塊抹布。

  「我有的。」丁香嘴硬,「我只是低調,財不外露。」

  「我們的隊伍,現在岌岌可危啊。」鐘爾閉目。

  「我們現在到底要去哪裡?」寧瓷不在乎錢,她看著天色,「天亮之前找到落腳點吧,我再也不想大戰植物了,砍樹犯法的。」

  「其實我們可以用我那箱農藥土,劃一個安全的圈出來,一切植物靠近都會死光光。」丁香低聲說了一個餿主意。

  「那我們也會死光光的,小丁。」寧瓷心有戚戚地說,「我們的防毒面罩已經丟了。」

  「但我的解毒劑還有不少。」丁香聲音越來越低。

  「你在這卡bug呢?」鐘爾頭疼地捂住腦瓜子,「一邊嗑藥一邊掉血,萬一解毒的速度趕不上中毒的速度,那我們不是全完了?」

  丁香閉嘴了。

  「不行了,去66號遺跡吧。」鐘爾放下捂腦門的手,像是下定了某個決心。

  「嘶——要不要再考慮一下。」丁香掙扎。

  「不要再考慮了,再考慮真的天亮了!!」鐘爾從後排掐住了丁香的脖子,「我說去這裡就去這裡,我自有安排!」

  「那我轟油門了。」丁香被掐得翻白眼,居然還敢伸腳踩油門。

  很難說她是不是存在某種報復心理。

  「你——在——幹——啥——」

  副駕駛的安全帶早斷了,木薔拉緊一旁的車扶手。

  轟隆轟隆,動次打次,噼裡啪啦。

  「duang~」

  木薔臉砸在越野車的車頂,她艱難地翻了個身,擦了擦流出來的鼻血。

  「咔噠。」

  寧瓷在後排解開安全帶,從倒懸的座位上爬下來。

  「木薔,麻煩你了。」寧瓷雙手合十。

  「……」木薔拆下自己的小腿。

  丁香慢慢爬出車外,把昏迷的鐘爾從車裡拖出來。

  寧瓷找了個塊合適的石頭,把木薔拉長的機械小腿懟進翻車的車底。

  「小寧,你越來越熟練了,阿婆一定會為你驕傲的。」木薔坐在一旁說,「你踩的時候小心一點,我求你了。」

  寧瓷狠狠跳了上去,「你求我不如求隊長,她別翻車啥事也沒有啊。」

  丁香眉心一跳,「小薔,你別怕,等任務完成,我找老板給你重新配一個腿,會唱歌的那種。」

  寧瓷把翻車的車重新歸正。

  「那我替老板謝謝你啊。」寧瓷站在丁香身後,盯著她的頭頂說。

  「小寧,你說話真的,我越來越不明白了,我們不應該有代溝啊?」丁香頭皮莫名發涼。

  「能繼續走了嗎?」木薔冷著臉把腿裝回去,「要吵路上吵,這個隊伍真的沒法待了。」

  「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小心開車。」丁香灰溜溜地爬回駕駛座,把要掉不掉的車門關上。

  寧瓷拖著昏迷的鐘爾回到後排,「小丁,安靜是一種美德,你值得擁有。」

  丁香:「……」

  66號遺跡入口,幽幽轉醒的鐘爾堅強地爬起來開車。

  「把小丁藏在後備箱真的行嗎?」木薔輕輕問。

  66號遺跡入口處排著幾輛車,這是一座規模中等的遺跡,比32號遺跡有秩序得多。

  入口處守著一隊人,她們拿著槍和專用儀器對每一個進城的人和車輛進行檢查。

  「聽說了嗎?32號遺跡前幾天……」

  「突然就亂起來了。」

  「是啊,不然這裡也不會這麼嚴格。」

  木薔越聽越慌,「不如我們把隊長丟出去吧……」

  「不必。」鐘爾傲然,「我賭她們不會仔細查。」

  車輛緩緩前進,很快輪到了鐘爾她們這輛破破爛爛的越野車。

  木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檢查的人往車裡一掃,目光微微一凝。

  「累了,放行。」

  鐘爾開著越野車一顛一顛地進入遺跡。

  「你肯定有什麼小秘密。」丁香從後排中間的小窗裡探出一個頭。

  「輪到你說話了嗎?」寧瓷一手罩住丁香的腦袋把她往回塞,「還沒找到住的地方,你先不要出來。」

  「沒事,讓小丁出來吧。」鐘爾目的明確地把車開向遺跡裡最大的旅館,「還要她付房費呢。」

  丁香:「……」

  「我們四個人,一定要住總統套房嗎?」丁香在旅館的大堂抱著鐘爾上下搖晃。

  寧瓷和木薔在一旁抱著手看戲。

  「是我們目前就剩下一間總統套房了,一共四個房間,剛好適合您的隊伍。」大堂經理面帶微笑,對乞丐裝的丁香解釋。

  「小丁,你就付錢吧。」鐘爾湊在丁香耳邊說,「你看,好像有人在看你,她們是不是認出你了?」

  丁香:「……」

  「算了,記賬,等以後找老板報銷。」丁香垂頭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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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瓷:你再說一遍??

  /忌忮:猶妒忌,忌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4-1-5 10:36 PM

第七十一章 釣魚

  66號遺跡的落日旅館於156年建成,至今五十多年,這是一座古老的建築,風格偏向簡單,線條硬朗。灰色是這間旅館的主旋律,鐵鏽是這裡的勳章。

  丁香怎麼也想不到,這樣一棟水泥鋼筋築成的旅館,居然能有總統套房。

  這聽起來匹配嗎?哪家總統會睡彈簧床啊?

  「我們是不是被坑了?」寧瓷懷疑地看著樓梯間生鏽的扶手,感覺自己輕輕一碰這玩意兒就要裂開了。

  「雖然……末世生存條件差一點,大家都能理解。」木薔一腳踩扁樓梯裂縫裡長出來的蘑菇,「但這是不是有一點誇張?」

  但凡旅館裡的服務生對工作上點心,都不會允許蘑菇這種高危物種出現在樓梯間吧。

  「沒想到以秩序聞名的66號遺跡,也會有黑店。」丁香一臉戚戚地說,「這種環境的總統套房,也要三百塊一個晚上,那可是整整三百個遺跡幣啊。」

  「我當保安的時候,一個植物人才三百塊。」寧瓷也覺得不值。

  「先不要下結論。」鐘爾把鞋子踩的嘎吱響,「萬一我們一開門,裡面是歐式風呢?」

  「四個套間的總統套房,還挺奇怪的。」丁香說,「歐不歐式的我不抱期待,只要不是螞蟻窩我就謝天謝地了。」

  「三百塊的螞蟻窩,如果是真的,我一定會炸了這個基地的。」木薔說。

  「什麼是螞蟻窩?」寧瓷問。

  「那種膠囊一樣的房子,開門進去就是床的就是螞蟻窩。」丁香給寧瓷科普,「一個房間只有1.2米高,你只能在床上爬來爬去。」

  「空氣循環系統也都壞了,又熱又悶,還很吵。」木薔說,「你還有可能在你的床上發現上一位客人留下的頭髮。」

  「聽起來,也還好?」寧瓷遲疑地說。

  她以前睡過客棧的大通鋪,一堆臭烘烘的人睡在曬乾的稻草堆裡,稻草堆裡不僅有別人留下來的頭髮,還有別人留下來的蝨子。

  「三百塊啊!」丁香說,「就算老板報銷也不是這麼個花法吧?」

  寧瓷立刻改變立場,「那真是太糟糕了!」

  「有完沒完,能不能對你們的隊友有一點信任。」鐘爾已經爬到最上面了,她雙手叉腰,「一會兒你們排隊給我道歉,我讓你們知道什麼是物超所值,知道什麼是別有洞天。」

  還在爬樓梯的三個人立刻加快了腳步。

  歐不歐式的不重要,主要是想打隊友的臉,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會比隊友吃癟更讓人愉快呢。

  頂層走廊的燈泡有些接觸不良,在大家的頭頂一閃一閃。

  「小鐘,如果開門以後我們不滿意,那……」丁香拿著磨砂的房卡,站在總統套房的門口。

  「那我就挨個給你們鞠躬道歉。」鐘爾哼了一聲。

  有一瞬間的懷疑從丁香心頭掠過,懷疑像水一樣左進右出,沒有在她腦子裡留下什麼有用的東西。

  她看了看手裡這張磨到發白的房卡,再看看套間那扇生鏽的大門,丁香暗笑自己多疑。

  「滴,門已開。」

  丁香屏住呼吸,勝敗在此一舉,她推開了門。

  牆壁上貼著維多利亞風格的繁復壁紙,白色的羅馬柱搭配暖白色的大理石地磚,漂亮的水晶燈懸掛在淺藍色的絨面沙發上。

  「小鐘。」丁香鎮定地問,「你能解釋一下……」

  「這滿屋的蜘蛛網,也是歐式風格的一環嗎?是歐洲來的蜘蛛嗎?」

  鐘爾:「……」

  隨著丁香開門的大動作,走廊裡的風灌進總統套房,吹起那層層疊疊的蜘蛛網。

  「確實是別有洞天。」寧瓷假裝讚嘆,「盤絲洞啊。」

  「撲街啊,退錢!」木薔忍了好幾秒,忍不住握拳。

  「我找經理了解一下情況。」鐘爾看著滿屋熟悉的裝飾,步伐極其穩重地走了進去,在一堆蜘蛛網下準確地找到了固定電話。

  鐘爾給大堂經理打電話說明情況,三個隊友站在走廊裡等她。

  「這算兩敗俱傷不?」丁香問。

  「這種比賽不管結局怎麼樣我們都會吃虧的吧?」寧瓷說,「房間沒問題,我們沒面子,房子有問題,那我們不也是輸嗎?」

  「好幼稚的比賽啊。」木薔說。

  鐘爾臭著一張臉出來了。

  「經理說,上周有一個支雇傭兵小隊住在隔壁,她們隊伍裡有一隻變異蜘蛛。」鐘爾嫌棄地扒拉著身上掛上的蜘蛛絲,「可能是那隻蜘蛛偷偷溜進來幹的。」

  「噫。」寧瓷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這麼多蜘蛛網,這是一隻蜘蛛的工程量嗎?。」

  「只有客廳掛了蜘蛛絲,房間裡沒有。」鐘爾心累地說,「我剛剛去挨個檢查過了,客廳一會兒會有人來打掃。」

  經理很快帶著保潔上來打掃房間,她挨個給寧瓷一行人道歉,並承諾送今晚的晚餐和停車場的停車優惠券。

  「就只是這樣嗎?」丁香捂著心口,「我的心靈受到了很沉重的傷害啊。」

  「哈哈。」經理乾笑了兩聲,「這確實是我們旅館的失誤,給您造成的不便我們感到非常抱歉,不如我給您手寫一封道歉信吧?」

  鐘爾在一旁打了個巨大無比的哈欠,「小丁,得饒人處且饒人,想想你的身份。」

  仇家無數的丁香痛心疾首,「我這都是為了誰啊?」

  「你快走吧。」鐘爾推了推經理,經理順勢消失在走廊盡頭。

  保潔飛快地清理完屋裡的蜘蛛網,用抹布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把客廳擦了三遍,擦到地面大理石能照出人臉,擦到水晶燈上每一顆水晶亮亮晶晶。

  寧瓷躺在自己的房間裡,看了眼時間,現在是早上十點。

  她耐心地等待魚兒上鈎。

  早上十一點,保潔結束完客廳的打掃,推著小車離開了總統套房。

  隔壁的幾個房間,鐘爾高床軟枕呼呼大睡,丁香在床上輾轉反側,木薔……木薔整裝待發。

  過了一會兒,木薔打開自己房間的窗戶,窗戶正對著一個無人的小巷,她探出頭去觀察片刻,悄無聲息地順著下水管道爬了下去。

  又過了一會兒,丁香從床上起身,她輕輕反鎖了自己房間的門,同樣打開了窗戶,扒拉著管道往下爬。

  一切都按照趙玟所預料的發展。

  現在就剩下一個人了,寧瓷安靜地等待著。

  鐘爾睡夢中撓了撓自己睡得紅撲撲的臉頰,一腳蹬掉了床上的枕頭。

  寧瓷在自己屋裡乾瞪眼。

  下午一點半,鐘爾睡得口水打濕了大半個枕頭。

  寧瓷在自己屋裡打了一套太極拳。

  下午兩點,丁香和木薔先後回到房間裡。

  寧瓷在自己屋裡練鐵頭功。

  下午三點……

  鐘爾終於睜開了眼睛。

  來了來了,寧瓷精神一震。

  「小李,我餓了。」鐘爾撥通了床頭櫃上的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大堂經理的聲音,「好的,小姐。」

  過了十分鐘,總統套間的門從外面被打開,李經理親自推著餐車來到鐘爾的房間。

  李經理對鐘爾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幫鐘爾在床上支起小桌板。

  她一樣一樣地把餐車上的吃食擺到桌板上。

  「紅棗薏米米糊,炙烤小乳鴿,油炸小黃魚春卷。」李經理說,「都是您最愛吃的。」

  鐘爾矜持地用小叉子叉起春卷,一口塞進嘴裡,鼓鼓囊囊地說:「好吃!」

  「您愛吃就好。」李經理欣慰地摘下自己的老花眼鏡,用口袋裡的手帕擦了擦眼角,「這麼多年了,這是第一次見您帶朋友來住這間套房,我從來沒見過您對朋友這麼上心過。我……真是為您感到高興。」

  鐘爾靦腆地笑了,「你別這麼說,我才二十七歲,人生經歷第一次很正常。」

  「好久沒見到您這麼笑了。」李經理又擦了擦眼角。

  「……」鐘爾機械地咀嚼著春卷。

  「對了,您的胃病好些了嗎?」李經理重新戴上老花眼鏡。

  「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麼古典文學?」鐘爾看著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李經理,「你好好工作行嗎,做個正常人。」

  寧瓷在隔壁:就是說啊,拜托你們討論一點正事。

  「最近,剛到了一批貨。」李經理湊到鐘爾耳邊說,「在B11街,很奇怪的一夥人。」

  「能不能不要在我吃飯的時候說這些。」鐘爾說,「你們這些事我不插手,不想聽。」

  李經理意猶未盡地閉嘴了。

  寧瓷聽牆角聽了足足半個小時,途中再也沒有獲知半點有用的信息。

  吃飽喝足,李經理推著餐車出去,鐘爾擦了擦嘴,順勢躺回被窩裡。

  寧瓷:說不想聽,你是真的一點都不聽啊……

  鐘爾:zzZZ

  寧瓷摸到了自己床頭的電話,按照上面的指示給前台打電話。

  「對,你們經理說會贈送晚餐。」寧瓷滿心期待地說。

  「好的,我們這邊立刻幫您準備晚餐。」前台回復。

  寧瓷掛掉電話,敲了敲隊友們的房門,「起床,馬上吃飯。」

  「來了來了。」丁香裝作睏倦地從屋裡出來。

  木薔伸了伸懶腰,「睡得真舒服啊。」

  寧瓷:呵呵。

  「是啊,好久沒有睡得這麼香了。」寧瓷掛著兩個黑眼圈說。

  「叮咚叮咚。」門口傳來門鈴聲,寧瓷疾步跑去開門。

  「你們準備得還挺快的。」寧瓷說著愣住了。

  門口站著的服務員把手裡的泡麵遞給寧瓷,「這是您幾位的晚餐。」

  服務員還提著一壺熱水,「這是您幾位泡麵的熱水,請好好享用哦~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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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瓷:怎麼還偷偷開小灶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4-1-5 11:50 PM

第七十二章 醉酒

  「什麼,居然是泡麵!」丁香揉了揉眼。

  「我宣布我和這個世界和解了。」木薔提過熱水,撕開泡麵杯的蓋子往裡面注入熱水。

  「有時候,無知是一種幸福。」寧瓷把自己的泡麵放到木薔手邊,等她給自己添水。

  「小鐘呢?」丁香往自己碗裡加調料包,「喊她出來吃泡麵,別餓壞了。」

  「來了。」鐘爾趿拉著拖鞋打開自己的房門。

  寧瓷吸溜著自己的泡麵,問:「我們今晚繼續出發嗎?」

  「先在這裡休整一下隊伍,補充一下物資吧。」丁香想了想,「一路上大家狀態都不好,趁這個機會好好補補。」

  「這裡有一家修車工廠,價格還挺正常的。」鐘爾說,「旁邊還有一家地下酒館,雖然只有一些劣質的酒水,但消息很靈通,可以去玩會兒。」

  「小鐘,你對這裡很熟悉啊。」丁香眯起眼。

  寧瓷把頭埋進泡麵碗。

  「因為……」鐘爾拉長了語調,「66號遺跡的背後管理者,就是我本人。」

  「哇。」寧瓷把頭從泡麵碗裡抬起來,發出驚嘆。

  「說謊打點草稿。」木薔說,「66號遺跡從十年前就換成了『那位』在管理,雖然她從不在人前出現,但怎麼也不可能是一個十七歲的小孩子。」

  「我在你的身上也沒有看出什麼領導者的風姿。」丁香接著說道。

  「管理一個遺跡而已,很難嗎?」鐘爾狠狠戳著自己的泡麵。

  「老實說,我管理一支只有四個人的小隊都快瘋了。」丁香說,「這可是大幾萬人的遺跡,管理難度我都不敢想像。」

  「不是一直有都市傳聞,說這座遺跡背後是某個組織嗎……」木薔壓低了聲音,「單靠這個遺跡內部的力量是撐不起這裡的運轉模式的。」

  「什麼模式?」寧瓷吃完了麵,捧起碗喝湯。

  「一般遺跡外都會有她們自製的農藥,雖然效果堪憂,還有副作用,但好歹能抵擋抵擋植物的入侵。」丁香說,「66號遺跡是個特例,它靠武器對植物進行轟炸。」

  寧瓷奇怪地問:「武器不是都被基地管控了嗎?」

  木薔神秘地指了指上面,「所以說它上面那位,有點背景啊,遺跡裡據說有自產的軍工廠。」

  「你信都市傳聞也不信我是這裡的一把手?」鐘爾打了個岔,「還軍工廠呢,要有軍工廠早就被基地警告了。」

  「反正66號遺跡裡的物資比別的地方都充足,這是真的。」丁香說,「我們可以去買點彈藥補充,你們也可以去挑挑自己喜歡的東西,比如說衝鋒槍什麼的。」

  「不要說的這麼簡單,買槍說的像買肥皂一樣。」木薔掌心向上,「給錢!」

  「你先墊墊呀。」丁香把自己的手放到木薔掌心,「等任務完成了再找老板報銷。」

  「墊付有風險,傻子才幫老板墊付呢。」木薔嫌棄地甩開丁香的手,「不然你先把我的尾款給我吧。」

  「咳。」鐘爾清了清嗓子,「雖然你們不相信我是這裡的管理者,但我依然願意借錢給你們度過難關。」

  鐘爾像一個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富二代那樣,亮出了夾在指尖的黑卡。

  「我早看出來你是個富二代了。」丁香惱怒地拍了拍桌子。

  「我以為我已經夠明顯了。」鐘爾放下吃了一半的泡麵,優雅地擦擦嘴,「快點收拾一下,我們出去大採購,我受夠那輛破越野車了。」

  丁香從兜裡摸出一塊灰色的破布,把自己從頭到臉一裹,露出一雙鬼鬼祟祟的眼睛。

  「行了,走吧。」

  寧瓷一行人走到樓下,大堂裡七八個工作人員齊刷刷地九十度深鞠躬,「您慢走!」

  一旁辦理入住的客人見狀,不明真相地感慨,「你們什麼時候有這種服務了,能不能給我也喊兩句。」

  「這是我們總統套房的貴賓待遇。」李經理微笑著把房卡遞給客人,「您慢走。」

  前台目送客人嘟嘟囔囔地上樓,忍不住開口:「小姐怎麼去當雇傭兵了?這太危險了吧。」

  「那位都不管小姐幹什麼,輪得到我們管嗎?」李經理推了推眼鏡,「小姐一直說要去拯救世界,我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拯救世界……」前台整理著自己手裡大摞的房卡,「有錢人才會把這樣的話掛在嘴邊。」

  滿鼻子都是酒精和高濃度的香精味道,還有一股汗臭味,寧瓷忍不住屏住呼吸。

  木薔晃著手裡超大號的啤酒杯,淡黃色的啤酒上浮著厚厚的白色酒沫。

  她一口乾掉大半杯,擦了擦嘴邊的酒沫,「小寧,別這麼拘束,喝酒啊。」

  「這種地方能打聽到什麼東西?」寧瓷在木薔耳邊大聲地說。

  酒館的音樂聲開得很大,她們必須貼在一起用最大的分貝說話才能聽清對方在說什麼。

  「不知道啊,先喝酒,別的事情再說。」木薔招手,從吧台給寧瓷要了一杯啤酒。

  寧瓷嘗了一口啤酒,有點苦,氣泡在口腔裡炸開還有點刺激。

  她放下酒杯,在扭動的舞池裡尋找丁香和鐘爾的身影。

  「嗚!嗚!嗚!」丁香猛烈地甩頭,「哦勒!哦勒!哦勒!」

  七彩的燈光從上方旋轉著打下來,丁香周圍是一小片真空地帶,大家默默和這個包著頭巾熱舞的女人保持距離。

  「真丟臉啊。」鐘爾從舞池裡擠出來,要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壓驚,「沒想到隊長是一個這麼瘋狂的人。」

  「你從她的囤貨癖還有滿世界的仇家裡,看不出這一點嗎?」木薔好整以暇地喝著酒,「壓抑太久的人,爆發起來就是這麼瘋狂。」

  「更何況她還包著頭巾,更無所顧忌了。」寧瓷從人群縫隙裡欣賞著隊長的狂野舞姿。

  「誰去把她拽下來,我們的車修好了。」鐘爾看了眼從旅館裡拿的手機,目光在寧瓷和木薔之間轉了一圈,「小寧啊,我們只能靠你了。」

  「沒問題。」寧瓷放下空掉的啤酒杯,把手指按得噼裡啪啦響,「我去把她帶出來。」

  寧瓷深吸一口氣,視死如歸地衝進舞池。

  她踩著激昂的鼓點,步伐輕輕一動,像魚一樣在人群空隙間穿梭。

  寧瓷閃現在丁香身後,一手蒙住她的眼睛,一手抓著她的肩膀往後一扣。

  「誰啊?!」丁香聞到一股酒味,遂即失去了視野,反應極快地往後雷霆肘擊。

  寧瓷往旁邊一避,「是我。」

  「嚇我一跳。」丁香拽了拽自己的頭巾。

  兩個人拉拉扯扯地從舞池裡出來,四個人酒氣沖天地準備去修理廠提車。

  「等會兒誰開車啊?」鐘爾醉眼朦朧地問。

  「……好問題。」丁香踉蹌著說。

  寧瓷扶著自己暈乎乎的腦袋,「我好像看見了……一隻豬?」

  「我也看到了。」最清醒的木薔說,「但那不是豬,是老虎。」

  狹窄的巷子盡頭,一人一虎堵在那裡,來者不善地一下下敲著手裡的棒球棍。

  「丁香。」對面紅頭髮的女人咬牙切齒地說,「你以為包著頭巾,我就認不出你了嗎?你這塊頭巾三年沒換過了!」

  「又是沖小丁來的。」鐘爾幽怨地說。

  「是死鬥,還是單純發洩?」寧瓷瞅了眼棒球棍,摸不清對面的仇恨等級。

  「單純的發洩……吧。」丁香看著那隻老虎小聲地說。

  「你幹啥了?」木薔背著手,在身後給槍上子彈。

  丁香停頓數秒,含蓄地說:「接過一個任務……虎鞭酒。」

  「……」寧瓷拿刀的手,微微顫抖,「你這樣讓我好心虛。」

  「拿命來!!」紅髮女人提著棒球棍衝了上來。

  猛虎前爪在地上刨了兩下,張嘴露出自己鋒利的獠牙:「嗷————」

  「我覺得它的叫聲都不對味了,少了點東西。」寧瓷提刀,率先應戰。

  「嗷——」老虎像被人摸了尾巴般憤怒,從鼻子裡噴出粗重的呼吸,哼哧哼哧地衝了上來。

  寧瓷疾步從紅髮女人身邊經過,肩膀一動,她的棒球棍就飛了出去,哐當一聲遠遠砸在地上。

  寧瓷手在虎頭一撐,腰間發力,俐落地翻身騎到老虎的背上。

  她掐著老虎脖子上的皮,「你氣什麼?你能聽懂我說話?」

  老虎往地上一倒,試圖把寧瓷從背上滾下來。

  巷子一側恰好擺著一個打著封條的大箱子,寧瓷腳尖在上面輕點,從虎背上飛起。

  老虎在她腳下打了個滾,露出毛絨絨的肚皮。

  寧瓷單手握拳,又快又準地給了老虎一個腦嘣。

  這一下正好打在它額頭的「王」字上,虎哥兩眼一翻,暈乎乎地趴在地上。

  「你下手輕一點。」木薔提醒,「第二基地的老虎,你別鬧出外交事故。」

  丁香赤手空拳和紅髮女人打成一片,「小紅,你冷靜一點,我不是給過你解決方案嗎?」

  小紅殺紅了眼,「狗屁解決方案。」

  「動物都是要嘎掉的呀,不然它們會隨處發情。」丁香握住小紅揮過來的拳頭,「我不是給你一筆錢,讓你給它裝個假的嗎?」

  「那能一樣嗎?它的尊嚴呢?」小紅兩隻手都被制住了,用腿去踹丁香,「它又不是野生的!」

  丁香壓住小紅的腿,「但我當時不知道啊,我以為它是野生的。」

  「一句不知道,就能掩飾你曾經犯下的錯嗎?」小紅沖著丁香呸了一聲。

  「唉,算了,你打我兩下,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丁香理虧,率先鬆開了小紅的右手。

  小紅立刻給丁香兩隻眼結結實實地各賞一拳,「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差不多了吧。」丁香緩緩流出鼻血。

  「我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小紅說著,從地上爬起來。

  她拍了拍裝暈的虎哥,「走。」

  老虎慢悠悠地睜開眼,馱著小紅走出小巷,一人一虎消失在拐角。

  「什麼情況?」鐘爾狀況外地問。

  「我也不知道啊……她就走了?」丁香摸不著頭腦,擦著鼻血說。

  寧瓷看著腳下的大箱子。

  「她給你留了東西。」寧瓷不經大腦地說。

  「啥啊?」木薔靠近。

  「第一基地的……」寧瓷酒突然醒了,她試圖撕掉封條。

  「農藥土。」木薔看清了箱子上的封條,她的酒也醒了。

  酒館裡的音樂聲嘈嘈雜雜地傳來。

  四個人的酒意在夜風裡隨風而去。

  雇傭任務,就這麼簡單地完成了嗎?

  得想個辦法……

  她們的腦子極速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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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4-1-5 11:59 PM

第七十三章 反詐

  「我看看封條。」丁香頂著熊貓眼湊過來,她細細打量這張封條,試圖從上面找出偽造的蛛絲馬跡。

  雇傭兵專用的任務封條,上面清清楚楚地記著時間、地點、箱內物品,以及持有人。

  「是匿名的。」丁香皺著眉說,「怎麼會這麼巧,剛好就是第一基地的農藥土?」

  「我也覺得太巧了。」木薔說,「第一基地的任務幾年都遇不上一個,居然還能撞目標。」

  寧瓷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大家表演,一個個臉上布滿懷疑與猜忌,演技都很不錯,表情很逼真。

  要不是有信息差,說不定寧瓷還真被大家演過去了。

  「還說什麼大禮,我懷疑這背後有陰謀。」鐘爾踢了箱子一腳,「而且封條上寫的萬一是假的呢,我們要對老板負責吧。」

  「就是就是,我們要對老板負責,一定要親自到第一基地,親手從地裡挖掘出老板指定的土。」丁香打蛇隨棍上,「難得遇到這麼大方善良的老板,我們一定不能辜負她對我們的信任。」

  「現在不是傻缺老板,又是大方善良的老板了?」寧瓷問。

  「我什麼時候說過老板傻缺?」丁香擦了擦流到下巴的鼻血,狼狽地說,「遇到這樣的老板,那是我上輩子積攢的福報。」

  「那我們……」鐘爾在一旁試探地問。

  「絕不能上當。」丁香斬釘截鐵地說,「我們已經識破了它背後的陰謀。呵,想騙我,門都沒有。」

  「那就走吧,背後的人會把這東西收走的。」木薔抱著手臂,「去看看修理廠的車怎麼樣了,希望別再出意外。」

  「應該不會再有意外,這個遺跡的秩序一直都不錯。」鐘爾在兜裡拿著手機噼裡啪啦地盲打。

  「你手怎麼了?」寧瓷明知故問。

  鐘爾手指一僵,「我兜裡好像進了一隻蟲子,我摸一摸……摸一摸……」

  「哦~」寧瓷意味深長,假裝沒有看見鐘爾給她媽發的訊息。

  二十七歲的叛逆追夢雇傭兵,和表面放手背地裡搞鬼的操心老媽。寧瓷在心裡嘖嘖兩聲,對鐘爾的實際身份感到好奇。

  她似乎不只是一個富二代。

  維修越野車的修理廠在靠近遺跡入口處的地方。

  很多人進入遺跡只是為了修車,這個位置連開了三家修理廠。

  「你們這個車啊,真是受罪哦。」老板掀開了罩著車的油布,露出裡面煥然一新的越野車。

  碎掉的兩扇車窗終於裝上了玻璃,只是顏色略微發黃。

  花掉的車漆沒有磨掉新噴,而是在某些地方加噴了綠色的車漆,按老板的說法就是……迷彩色。

  斷掉的方向盤換了個新的,壞掉的安全帶也重新拉上了。

  老板拉開車門,再大力合上,車門關上發出一聲巨響。

  「看看,很牢靠。」老板得意地說,「也不知道你們原來幹了什麼,修這車可真不容易。」

  「老板,你這車玻璃不對吧?」寧瓷敲了敲玻璃,原裝的和新裝的聲音很不一樣。

  「害,這哪有什麼一模一樣的啊,能裝上就不錯了。你們原來那個是高強度的防彈玻璃,我這也是防彈的,就是差一點。」老板拿小拇指比劃。

  「那這個價格,就不能這麼算啊。」寧瓷看著修理清單,「還有這個電台設備,我們明確說過這個不修,麻煩你給我們拆了吧。」

  「我沒給你們裝上。」老板撓了撓頭。

  「呵。」反詐先鋒寧瓷冷笑了一聲,「那這錢不對吧。」

  「我估計是拿錯了單子,嗯,拿錯了。」老板鎮定地說,她回座位上扒拉自己的本子。

 「寧啊,你成長了。」丁香欣慰。

  寧瓷都被騙到麻木了,她能不成長嗎。

  「記得開票。」寧瓷提醒老板。

  丁香忐忑地開著車出修理廠,沖木薔哈了哈氣,「我沒酒味吧?」

  「不知道,車裡的酒味太重了,聞不出來。」木薔往後躲,「這遺跡還查酒駕嗎,這麼正規。」

  「查啊,當然要查,酒駕太危險了。」鐘爾一臉麻木地說,「抓到的話要罰去入口處打植物人呢。」

  寧瓷毫無徵兆地說:「好像有植物進來了。」

  鐘爾一下瞪圓了眼睛,前排的兩個人也是,瞪圓了眼睛往外看。

  「哪有植物?」丁香抓狂地問,「現在不是晚上嗎?」

  寧瓷拔出自己有豁口的長刀,「地下。」

  自從在44號遺跡被植物從地下突襲過,寧瓷就格外注意地下的動靜。

  「我把車往旁邊停。」丁香開著車緊急避險,「剛修好,別又壞了。」

  「噗呲。」一株幼苗從地上探出頭。

  這抹刺眼的綠色迅速引起了所有人的警覺。

  「警衛!警衛!」

  「現在是晚上啊,又來了,又是那種東西。」

  「是不是上次沒有清理完啊,為什麼不用農藥。」

  入口處立刻抽調了一隊警衛,她們肩頭扛著大刀,穿著黑色的作戰馬甲,一邊打手勢疏散人群一邊朝幼苗靠近。

  「等一下。」寧瓷下車。

  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警衛們的耳裡,她們不自覺停下腳步。

  地上那株幼苗輕微顫抖,脆弱得彷彿一伸手就能掐斷。

  「怎麼了?趁現在快點把它處理掉。」有人遠遠地喊。

  那邊的話音剛落,這邊的地上裂開了三道深深的裂痕,肥厚的枝條從裂縫中竄出來。

  離得近的警衛不禁往後退了兩步,被警衛隊長瞪了一眼後,面色蒼白地握緊了手裡的刀。

  枝條的末端朝著天空探出,枝條上布滿血管一樣的紅色短鱗片,它包裹著裡面奶白的花骨朵。

  這樣的花骨朵足足有十幾顆,每一顆都有人頭那麼大。

 「鬼仔花。」寧瓷凝重地說。

  鬼仔花就是曇花,只在夜晚綻開。

  鬼仔花在眾人的注視下打開花瓣,露出裡面犬牙般淡黃色的花藥。

  一股濃烈到醉人的香氣席捲了整片區域,街道上響起無數關門關窗的聲音。

  「捂一下。」丁香遞了塊新的面巾給寧瓷。

  寧瓷把面巾對折,覆蓋著下半張臉,在腦後打了兩個死結。

  小隊四個人都拿上了武器,她們隔著裂縫和警衛隊對視。

  對面的警衛隊長用手比劃了幾個大動作。

  「她說讓我們別輕舉妄動,她們馬上來救我們。」鐘爾輕聲翻譯。

  「真的嗎,太好了……」越野車的車底探出一顆陌生的人頭,他臉上涕淚橫流,「我不想死。」

  「原來這裡還有一個倒黴蛋。」木薔極淡地笑了一下。

  「隊長,你的車停得太神了。」鐘爾豎起大拇指。

  她們背後是厚厚的高圍牆,面前是裂縫和變異植物,三道裂縫的其中兩道,恰好和圍牆組成了一個不大的三角形。

  「還說這些。」寧瓷已經進入戰鬥狀態,身型微微弓起,像一把拉滿弦的弓箭蓄勢待發。

  她伸指,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對著長刀清脆地一彈。

  「鐺——」

  七八朵曇花聞聲而動,枝條如蛇扭動,綻開的花朵對準了聲音的源頭。

  「小寧。」丁香牙齒打顫,「你在幹什麼?」

  「退至我的身後。」

  如墨般的夜色,基地的路燈散發著淡黃的光芒,寧瓷腳尖在地上重重一點,幾乎是一瞬間殺到了曇花面前。

  「砰。」

  寧瓷在極近的距離開槍,幾乎將空氣槍的槍口塞進打開的花瓣裡。

  壓縮成拇指大小的空氣炮彈極速擴張,一股巨力將鬼仔花的花瓣炸成數片。

  這一聲槍響彷彿某種信號,寧瓷借著爆炸的衝擊力在枝條上一點,以更快的速度接近下一朵大開的花朵,趕在它瘋狂扭動之前再次貼臉——

  「砰。」

  接連兩次攻擊,讓鬼仔花陷入片刻的僵持狀態。

  「砰。」「砰。」「砰。」

  寧瓷不停地開槍,一聲快過一聲,身影在枝條間若隱若現,每一次槍響都伴隨著半空中灑落的花瓣碎片。

  「她為什麼要跑那麼近?」木薔替寧瓷捏了把汗。

  「因為她沒有準頭。」鐘爾兩眼無神,寧瓷太快了,她根本捕捉不到她。

  寧瓷雙手被空氣槍震得發麻,而鬼仔花似乎從密集的槍擊中反應過來,枝條在空中亂舞,發出劃破空氣的簌簌響聲。

  紛繁雜亂的枝條軌跡在寧瓷眼中晃若無物,她從高點縱身一躍,從那些混亂的弧線中穿過,穩穩地落到地面。

  「愣著幹嘛,一起上啊。」警衛隊長如夢初醒,踹了旁邊的警衛一腳,第一個撲了上去。

  叮叮噹噹的刀劍劈砍聲,混雜著槍響,場面混亂而熱鬧。

  「唔理唔理唔理。」一輛紅色的雙排車拉著警報聲朝這裡衝過來。

  「所有人,往後撤離。」車頭探出一個喇叭。

  包圍三角區內的幾個人把自己貼到了圍牆上,盡量離遠一點。

  「你這衝的也太快了。」丁香看著趕回來的寧瓷。

  「我想試試槍。」寧瓷眼睛亮晶晶,看起來很興奮。

  鐘爾忍不住:「你這麼近有什麼好練的,怎麼可能失手啊……」

  寧瓷把借來的空氣槍塞回鐘爾腰間,「我好像要背叛我的冷兵器了。」

  熱武器,它取代冷兵器不是沒有道理的。

  唔理唔理叫的車在鬼仔花前停下,警衛員從車旁拉下火焰噴槍,對準鬼仔花地下的根莖噴射火舌。

  橘紅色的火焰溫度近千攝氏度,鬼仔花剩餘的花瓣在高溫中捲曲、乾癟、燃燒。

  十分鐘後,那株變異的植物只剩下灰燼。

  「我好想開著這輛車出基地啊。」丁香表情貪婪地盯著火焰車。

  「收斂一下吧小丁,我們不能再有仇家了。」木薔擦著臉上熱出來的汗。

  「你們都沒事吧?」警衛從旁邊繞過火場,準備安慰安慰這幫倒黴蛋。

  「沒事沒事。」鐘爾搖手搖出殘影。

  「嗯?」警衛在一米之外抽動鼻子,「……酒味?」

  她看向那輛越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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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瓷:首先,酒駕的不是我。其次,酒駕的處罰我已經提前完成了(指打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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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4-1-6 03:46 PM

第七十四章 臥底

  「呲啦——呲啦——」

  塑料材質的大掃把從瀝青地面掃過,帶走灰塵和垃圾。

  一個一米八的女人,戴著一頂鴨舌帽,鼻子上掛著黑色的口罩。

  「小寧。」她拄著掃把,沖街道另一頭的女人喊道:「可以沖水了。」

  寧瓷踩著三輪車,車斗裡晃著裝滿水的塑料桶,鐘爾拿著個水勺,一勺一勺往地上潑水。

  「也不知道隊長現在怎麼樣了。」鐘爾說。

  「別管她,她該啊。」寧瓷抄起三輪車裡的地刷。

  「也是哈。」鐘爾抄起另一個地刷,跟寧瓷一起刷地。

  不知道是不是寧瓷的錯覺,她總覺得來來往往的路人,看著她倆的目光都透露著十足的詭異。

  鐘爾面不改色地接受勞動改造,假裝看不見從四面八方投射來的眼光。

  只要我不在意,我就不會丟臉。

  鐘爾把口罩往上扯。

  李經理放下望遠鏡,心痛到捶胸頓足,「小姐居然會刷地,她長這麼大還沒有受過這種苦。」

  「讓一讓。」保潔把拖把往李經理腳下懟,「你擋著我拖地了。」

  「唉,唉。」李經理一步三嘆地離開窗邊。

  她走到另一扇窗戶邊,重新舉起手裡的望遠鏡,「讓我看看那個罪魁禍首在幹什麼。」

  丁香正靠著圍牆小憩,白天該補覺的時候她沒有補覺,晚上又去酒館蹦迪打架,撐到現在上下眼皮黏得厲害。

  她穿著橘紅色的改造小馬甲,正面寫著「酒駕醉駕千刀萬剮」,背面寫著「明知故犯殺殺殺殺」。

  沒有植物和植物人的入口處,寧靜又安詳,人來人往的白噪音十分助眠。

  丁香一覺睡到中午。

  「醒醒,你的勞動改造時間到了。」警衛戳了戳丁香。

  「哦……」丁香迷迷瞪瞪地從地上爬起來,脫下小馬甲,「謝謝您,我已經知道錯了,再也不會酒駕了。」

  警衛收回小馬甲,公事公辦地訓誡,「酒駕危害大,禍害千萬家。念在你是第一次酒駕,且酒駕時長在五分鐘之內,這次只罰你打植物人,如果再有下次,直接逐出66號遺跡。」

  「嗯嗯嗯。」丁香擦掉嘴邊睡出來的哈喇子。

  丁香離開入口處,獨自在遺跡內閒逛。

  66號遺跡的地下暗市在北區,丁香小心地包上頭巾,她準備去逛逛。聯絡組織的同時給自己的移動堡壘增加一些物資。

  丁香走進一家按摩館,她在外面睡得腰酸背痛,想找師傅給自己按按肩按按腿。

  按摩師傅是一位穿著白色無袖背心的女人,正在用老式的收音機聽戲,見有人進來,她關掉收音機。

  「按頭還是按腰,全身按摩十五元起。」

  「從頭按到尾,姐姐有錢,姐姐都要。」丁香說出組織裡的暗號。

  「大客戶去隔間。」按摩師傅說。

  兩個人走到密閉的小隔間,按摩師傅關上門。

  丁香已經手腳利索地爬上了按摩的小床,「快給我按按,我要斷掉了。」

  「任務怎麼樣?」按摩師傅上手,順著脊骨往下一寸一寸把她僵硬的肌肉活絡開。

  「嘶——你下手真重。」丁香齜牙咧嘴,「隊伍裡的人都很奇怪,特別是那個最後加入的人。」

  「詳細點。」按摩師傅說。

  「她有武功,會輕功,能飛,還有一點精神力,能和植物溝通。」丁香說,「沒有什麼常識,很多事情都不懂。」

  「你的意思是……」按摩師傅湊近。

  丁香用氣音說:「我懷疑她是某個組織實驗室裡培養出來的秘密武器,她背後的實力深不可測。」

  「組織裡正在調查,目前還沒有頭緒。」按摩師傅說。

  「我們昨天晚上還遇到了小紅,差點把任務提前完成了。」丁香說,「這點也很可疑,需要調查。」

  「嗯,你們隊伍裡的人都很……」按摩師傅頭大地說,「都很不簡單。」

  「廢話,敢去第一基地的會是普通人嗎?」丁香哼哼,「都是勇士啊。」

  「好了,勇士。」按摩師傅拍了拍丁香的肩膀,「我要去給組織打書面報告了,你在這裡待著吧。」

  「等等。」丁香拉住了按摩師傅的手,她含情脈脈地抬眼,「姐姐,我的任務預算不夠了,你幫我一起申請了唄。」

  按摩師傅忍了又忍,把自己的手從丁香手裡抽出來,「行。」

  「最好是姐姐現在就能幫我墊一下。」丁香得寸進尺地說,「我一分錢都沒有了。」

  一切都是為了組織,為了任務,為了解放人類,為了光明的未來。

  按摩師傅壓了壓自己的太陽穴,「等著,我給你拿……」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是金條。」丁香毫不客氣地補充。

  「滾!」一塊抹布朝著丁香的臉飛去。

  丁香哼著歌,走在遺跡的小路上,心情十分美麗。

  她在心裡一一盤算,洗漱物資需要再補一點,調味料還很多,小寧慣用的那把刀缺了口,得給她再找把不錯的長刀……

  一道熟悉的身影從街角一閃而過。

  丁香狐疑地停下腳步。

  剛剛那個人,好像是小寧?

  她來這裡幹什麼。

  丁香不遠不近地跟在寧瓷身後,寧瓷的耳力過人,她不敢靠的太近。好在寧瓷沒有什麼反偵查意識,丁香順利地綴在她身後,沒有被發現,也沒有跟丟。

  寧瓷一路兜圈,在遺跡的街道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丁香心裡的懷疑越來越重。

  她是在找接頭人嗎?

  寧瓷在一家酒館前停下,她左右張望片刻,推門進入酒館。

  現在是白天,寧瓷根本不會喝酒,丁香在心裡想,她一定是去接頭了。

  等了五分鐘,丁香跟著進入這家酒館。

  白天的酒館冷冷清清,既沒有DJ打碟,也沒有多少人在這裡喝酒。

  吧台旁坐著幾個宿醉的人,她們臉上染著醉醺醺的薄紅,嘴裡胡言亂語。

  丁香飛快地掃視了一圈,沒看到寧瓷。

  看來是去暗室接頭了……

  「果然,你的身份不一般。」丁香思索片刻,看了眼酒館的招牌,匆匆返回按摩店,她要向組織匯報最新消息。

  寧瓷在暗處看著丁香臉上的表情像幻燈片一樣迅速切換,從迷茫到懷疑,再到篤定和得意。

  她滿意地從廁所裡出來,洗了洗手,準備去遺跡裡堵另一個目標——木薔。

  最高端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方式出場。

  最神秘的二五仔,往往從隊友的幻想與腦補之中誕生。

  寧瓷如此這般地照搬了之前的公式,在木薔視野裡表演了一番,看著木薔皺著眉,一臉凝重地朝著某個店鋪走去。

  「差不多了。」寧瓷想,過猶不及,她在兩個隊友面前露出馬腳就足夠了。

  她愉悅地拍拍手,前往自己最後一個目的地。

  「噔噔噔噔。」

  除草機老板舉起手裡的太陽能電鋸,她給寧瓷全方位展示這件神器。

  「殺人越貨居家必備,雇傭兵的最愛,植物人的剋星。」老板說,「你看看這鋒利的切割線,這悅耳的聲音,你就是曠野上的死神!」

  寧瓷搖頭,看起來不是很滿意,「你這太重了,不靈活啊。」

  「但我這是太陽能的啊。」老板說,「不需要拉線,只要有光的地方,你就有希望。」

  「難道你不相信光嗎?」她放下電鋸,難以置信地問。

  「我只要你這裡最頂級的貨。」寧瓷從兜裡摸出一塊黃金,這是她出門前切下來的。

  金燦燦的黃金分量不輕,老板立刻換了一副嘴臉。

  「既然你預算這麼充足。」老板深吸一口氣,遂即垮下臉,「我也拿不出更好的武器給你……」

  寧瓷:?

  「空氣槍,你這裡沒有嗎?」寧瓷在老板戀戀不捨的表情裡把黃金收回兜裡。

  「這種貨我去哪裡找啊。」老板擦擦不存在的眼淚,「雖然遺跡不管,但我們也不能太大膽了,只能做一些高功率的除草機、電鋸什麼的……」

  「那還是算了,你這電鋸也不值這個價。」寧瓷搖頭,準備往外走。

  「價格好商量,這個可以談的呀!」老板著急忙慌地說。

  「我再看看。」寧瓷雙手插兜,一隻腳已經邁出店鋪大門。

  「唉,這個價,你拿去算了。今天第一筆生意,我不賺你的錢。」老板從身後拿出電鋸的包裝盒,一邊把電鋸裝回去,一邊搖頭晃腦地嘆氣,「這個價給了你,你可不能說出去,不然我生意沒法做了。」

  寧瓷嘆為觀止地看著真正的表演大師,感覺自己又從中學到了生活的真諦。

  寧瓷付了錢,抱著電鋸的盒子回到落日旅館,丁香和木薔正在客廳裡整理如山的物資。

  「什麼情況?」寧瓷看著桌子上的方向盤,「這種東西也要帶上嗎??」

  「有備無患嘛。車裡放得下,多買點總不會錯的。」丁香物資堆裡摸出一把長刀,遞給寧瓷,「小寧,你看看喜不喜歡?」

  「喜歡……?」寧瓷抱著新入手的電鋸,看看刀,又看看電鋸。

  「啊……」鐘爾穿著睡衣從房間裡走出來,臉上還有睡痕。

  她擦了擦眼角因為打哈欠流出來的眼淚,「你們都不睡覺的嗎?」

  寧瓷、丁香、木薔:你是真的還是演的?二五仔哪來的睡眠?

  丁香看著隊伍裡最後一朵純白的茉莉花,強打精神,「我們都睡過了……我們不睏!」

  「那我們現在出發?」啥也不知道的鐘爾看著隊友們灰敗的臉,心裡突然升起詭異的快樂。

  「走!」

  丁香看著太陽逐漸落山,根本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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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裡希:讓我看看小寧在做什麼

  打開監控:小寧蹬三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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