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二目 -【天道方程式(天道之下)】《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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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9 09:25 PM

第一百零五章 從事之謀

  鹽場試驗田的進展十分順利,兩天不到的時間裡,公主的百人隊就在沙坡上開闢出了四塊錯落有致的平地。每塊面積不大,差不多二十米長寬,正適合用來驗證效果。

  不得不說,這些人在務農上確實頗有經驗,趕牛、鬆土、整平都做得有模有樣,省了夏凡不少功夫。

  等到木匠做好龍骨水車後,下一步就能進行灌水與晾曬平底了。

  而另一邊,夏凡也終於等到了第一位接受他邀請的考生。

  「在下孫昊天,賀州人。夏大人,您在信中所說的話可當真?」對方見面後第一件事便是確認他的承諾是否算數。畢竟下一次士考直接入選樞密府這種好處未免太誘人了些,至於俸祿、職位這些反倒排在了後面——能在士考中將銀錢借給陌生人的考生,家庭情況顯然不會差到哪裡去,他們所看重的,正是一個結交的機會。只是這些人完全沒料到回報會來得如此之快,而且這般直接。

  夏凡也沒有多費唇舌,直接請出了公主殿下來做證明——在這個時代,皇家的身份比什麼大餅都有效,或者說,寧家人的點頭便是世間最令人信服的餅。孫昊天就這樣加入了樞密府的臨時工行列,成為了令部第一個新入職的員工。

  事實證明,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

  接下來的幾天裡,陸陸續續有感氣者抵達金霞城,即使人暫時來不了,也都寄來了回信,以表示祝賀之意。儘管夏凡已經做好了班底拉胯的準備,但他發現這些人除了不善長方術外,其他各方面水平都還在水準線之上,比如言談舉止、待人處事、自理能力等等,不說是十五到二十歲之間的佼佼者,至少也能看出受過良好家教的影子。

  而方術水平是可以後天提升的。

  如今夏凡走進樞密府,令部大堂裡已不再是冷冷清清,大家老遠便會衝著他拱手行禮,而他也會點頭回以笑意。樞密府確實有各種毛病,但有一點夏凡還是挺贊同的,那就是這兒不必過多講究禮節。

  現在的令部除開魏無雙和洛悠兒兩位支持者以外,決定留下來的「准方士」已有四人,加上拉攏來的師父趙大海,以及以李星為首的「刑偵隊」,他手下可調動的人手達到了二十之數,總算是緩解了光桿司令的困境。

  令部這一系列的變化,自然也被其他三部的從事看在眼中。

  樞密府的主殿密室中,學部從事文行遠、財部從事權古、錄部從事薛知更,以及其餘六品方士齊聚一堂——他們不為別的,正為夏凡的事情而來。

  「那小子到底想幹什麼?私招方士,讓一群不倫不類的人隨意進出樞密府,你們二位就這樣看著不管?」文行遠率先敲著桌子怒斥道,「這簡直是目無法紀、胡作非為!老夫定要向總府告上一狀!」

  「文老息怒,夏凡確實可惡,但您這方法恐怕行不通。」薛知更摸著鬍子道,「我看那夏凡壓根就沒有報備總府的意思,換句話說,那些人也根本算不上方士。如果只是招雜務或差役的話,令部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那他的錢從何而來?」文行遠瞪向權古,「你應該沒暗自給那小子批款吧?」

  四位從事中只有權古上任最晚,年歲也才四十出頭,此時面對文老的責問也只能賠笑道,「我怎麼敢啊。不如說就算他是元大人正兒八經提拔上來的,我也不會胡亂給他錢花。就連上面批給他的雷擊木,都在我庫房裡存著呢。」

  「一個方士的俸祿,供不起這麼多人,」薛知更判斷道,「他的背後必有人支撐。」

  「不會……是公主吧?」

  這話一出,現場頓時陷入了沉寂。

  「那位殿下……你們誰去拜訪過了?」文行遠望向眾人。

  「我去過。」

  「我也是。」

  兩位從事先後回道。

  「她的態度呢?」

  「老實說,不冷不熱。」權古斟酌了下用詞,「但也挑不出什麼問題。她畢竟是公主,跟樞密府扯不上太多關係。倒不如說,她對當地世家的依賴程度要大過官府。」

  「問題是據老夫所知,她對王家的態度也相差無幾。」文行遠皺眉道。

  「您確定?」權古訝異的問。

  「所以老夫才特意問你一句,以免大家有所誤會。」

  「這……不太合常理啊。」財部從事納悶道,一個公主,僕從侍衛上百人,除開吃穿用度外,還有一座山莊要打理。如果沒有源源不斷的進項,要不了兩三年就會坐吃山空。

  而這來源無非有三:一是官府補助,二是家族支持,三是當地世家供養。可廣平公主在宮中並無靠山,還對王家不冷不熱,這是打的哪門子主意?

  只靠官府的那點例錢,最多也就夠個基本開銷,根本維持不了華貴的生活。

  高山縣的變故令夏凡借助公主之力一步登天,可光憑這一點,公主就要用自己的家底來支持夏凡?

  這種事聽起來就很荒謬。

  「你最好去查一下,不止是城裡的世家,還有那些商舖、錢莊。」文行遠說道,「如果有資助夏凡者,讓他們都斷掉。不管他的錢從何而來,只要堵住源頭,他這把戲不可能一直玩下去。」

  「我也是這麼覺得。夏凡此舉無非就是想攢點本錢和我們討價還價而已。」薛知更附和的點點頭,「只要我們不讓步,他難不成還能一部頂替三部來著?」

  「哼,別忘了令部還要處理邪祟事件的,那才是他的真正要害。」文行遠冷笑一聲,「拉攏些烏合之眾看似熱鬧,等到邪祟一來,那幫人就知道後悔了。當然,我們也不應該放任他表演,否則會對其他新晉方士有所影響。」他看向權古,「你從庫房裡拿一部分銀子出來,看看能不能收買幾個人為我們打探消息。」

  權古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頭,這種開銷肯定不能寫入賬簿,最後估計還是得落到他自己頭上。只是學部從事資歷最老,對方既然已經開口,他也只好無奈應下,「我盡力而為。」

  「世家那邊或許亦該通個氣,好讓大家知道樞密府的態度。」見三位從事敲定方向,下面的方士也開始活絡起來。

  「不錯。我們甚至可以知會地方官府,讓他們假報邪祟案件,好令夏凡疲於奔命。」

  「哦?這是個不錯的點子。」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似乎認為對方已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就在這時,一個不合拍的聲音打斷了眾人的暢談。

  「諸位大人,我認為那些都是細枝末節,根本無法取得一錘定音的效果。」

  文行遠循聲望去,發現對方正是已部的六品問道,章崖。

  「什麼叫細枝末節?對付這種人不就該步步緊逼,讓他無計可施嗎?」有人不服道。

  「話說回來,夏凡那傢伙正是被你放給令部的吧?」

  「你有什麼看法?不妨說出來。」文行遠抬起手,示意其他人安靜。

  「文大人,」章夫子朝上官拱拱手,「錢這種事情,可多可少,他能撐多久誰也沒底——或許是兩三個月,也有可能是兩三年。問題是兩三年的話,那些新晉方士能一直不出學部嗎?」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還有邪祟,他召集的那夥人有可能殞命當場,但萬一被他們解決了呢?豈不是進一步堅定了他們的信心?」

  「前面這幾種手段還能嘗試一番,後面的則連嘗試的必要都沒有。」他不屑的掃了那些方士一眼,「我們樞密府的事,什麼時候要求著世家來支持了?至於讓官府假報案件更是荒唐,若是被夏凡查到,豈不是故意送把柄給人家嗎?」

  「依下官所見,情況只所以會變成這樣,緣由僅有一個!」

  「是什麼?」文行遠問道。

  「樞密府內群龍無首!」章夫子直截了當的回道,「如果有府丞在,我們又何必弄這麼一出。直接把他調走,或解除他的一切職務,都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周大人已調往京畿,你現在說這些,不覺得太晚了嗎?」薛知更不以為然道,「按照上面的效率,下一位府丞的任免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再說了,夏凡已是令部從事,他若強烈反對的話,這事不一定能成。」

  按照慣例,新府丞至少要獲得兩部的支持,但四部之間的實際地位並不一致。就好比朝廷六部中只有吏部尚書才有天官之名一樣,樞密府內地位最高的無疑是令部,總府顯然不希望看到承擔除祟任務的核心部門不接受自己府丞的情況發生。

  「慣例確實如此,但也存在特殊方法,」章夫子不慌不忙的解釋道,「根據樞密府典律,若當地發生重大險情且某一級官員缺失時,緊急情況下可按職位、官齡等順序依次填充。」說到這裡他將目光落在了自己的上司身上,「而所有從事中,就數文大人您的資歷最高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10 11:40 PM

第一百零六章 無效

  與此同時,夏凡正坐在令部小房間中,進行自己的第一堂授課。

  自從上回參看完電磁炮試射後,公主就對震術上了心。他原以為對方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寧婉君格外認真,每次見到他都會問上一句何時開始傳授,他索性把自己人都叫到一起,開了一堂震術課。

  台下坐著的除了公主和侍女外,還有黎、洛悠兒與魏無雙。

  這幾個人都是夏凡十分信賴的夥伴,若能讓他們都掌握一手便捷的震術,也是對自己勢力的一大提升。

  而他的第一句話就讓眾人驚訝萬分。

  除了黎之外。

  「我實際上用的引子並非雷擊木,而是別的材料。」

  「不是雷擊木?」魏無雙第一個反應過來,「它的來歷和稀罕程度呢?」

  「十分廉價,尋常鐵匠鋪就能提供,差不多也就半兩銀子左右吧。」夏凡將一枚銅絲墜展示在眾人面前,「如果有一名嫻熟的工匠,它的成本還能再壓低七八成左右。」

  「再……壓低七八成,在半兩銀子的基礎上?」洛悠兒倒吸了涼氣。作為世家弟子,她可太清楚這意味著什麼了。

  光是把藥引的配方賣出去,就足夠夏凡一輩子不愁錢花!

  「他賣不出去的。」寧婉君則猜出了眾人的想法,「這筆錢數額太大,以足夠用命來抵了——若他沒有自保能力的話。」

  語氣上雖故作鎮定,但公主心中依舊掀起了滔天巨浪。

  這就是傳聞中的傾聽者嗎!

  也太過分了吧!

  一個製鹽,一個震術引子,都是前景極為廣大的東西,他居然都能「聽到」?神智看上去也沒怎麼受影響,上天的不公平在此體現無疑。

  或許就算在傾聽者中,他亦稱得上足夠幸運之人。

  畢竟以樞密府的警惕性來看,傾聽者絕對不只一個,要都像夏凡這樣能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世界早應該亂得不成樣子了才對。

  滔天巨浪過後,則是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

  畢竟,如此神奇的傾聽者現在已為她所用了。

  並且是她親自從士考中挑選出來的!

  不行,寧婉君咳嗽兩聲,現在還沒驗證呢,等確認了再得意也不遲,「你的意思是,這東西能夠完全取代雷擊木?可以由我先試試麼?」

  夏凡將銅絲墜拋到了公主手中,「我試過許多引子,比雷擊木效力要強的不下五種,但轉化效果最明顯的,還是這枚銅絲墜。」

  不下五種!

  這句話又在眾人心中引發了一陣波瀾。

  魏無雙已經不知道該感慨什麼好了,「在青山鎮的時候我就知道夏兄必定不凡,但沒料想會到這個地步。」

  寧婉君拿到墜子後先仔細打量了一番。

  它只有拇指大小,重量跟同個頭的石頭差不多,外面包裹著細細的銅絲,而內部就是一塊黑漆漆的石頭。

  單從外形上看,這東西和震法沒有一絲關聯之處。

  抱著不解的想法,公主走到房間無人處,默想了一遍施術流程,輕聲念出術法之名,「震術歸辰,流光!」

  而銅絲墜一動不動,房間裡什麼變化都沒有。

  「殿下……」秋月扶額,「方術不是一朝一夕能學會的東西。」

  「可我明明用雷擊木試過了。」她納悶道,「就算效果不行,總得有點變化才對吧!」

  「您用了多少?」秋月訝異道,「李公公他知道嗎?」

  「也就五六根而已,他不會在意我拿來練習方術的。」寧婉君看了夏凡一眼,「參觀完士考後,我特意準備了一箱雷擊木,原本打算作為賞賜送給你,看來你已經不需要了。」

  秋月的語氣充滿了心疼,「那都是銀子啊……」

  「咳咳,多謝公主一番好意。」夏凡清了清喉嚨,「你的練習有成功嗎?」

  「最後一次應該是成了才對,」寧婉君疑惑道,「但這東西好像沒辦法被我的氣引動,它讓我感受不到與雷電的聯繫。」

  「沒有聯繫?」夏凡不禁有些意外,「唔……不如先換其他人試試。」

  洛悠兒和魏無雙依次接過銅絲墜,但結果跟公主一模一樣。

  術不僅講究心性,還突出一個熟練度的問題,可就算是失敗,那也頂多是效果不顯,只要思路沒問題,銅絲墜依舊會被消耗掉。然而事實證明,無論他們怎麼嘗試使用震術,引子都紋絲不動的停留在手中。

  最後只剩下了狐妖。

  「黎姐,加把勁呀!」洛悠兒忍不住為其打氣道,彷彿此刻狐妖已成了眾人的希望。

  在眾人的目光中,黎拿起了那顆銅絲墜。

  她記得師父說過,方術是思想重構的過程,越是能構築起更多細節,就越能用氣重塑之。有那麼一瞬間,她彷彿回想起了兒時的夜雨天,竹林外風雨吹拂,幾乎打濕了她渾身的毛皮。就在越過一片水窪時,倒映著夜空的水面突然被電光點亮——

  「震術歸申,雷鳴!」

  轟隆——

  一道雷聲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短促而微弱,片刻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成了?」洛悠兒一臉欣喜,就好像這其中有自己的功勞一般。

  「不,銅絲墜還在她手上。」魏無雙搖頭道。

  「那剛才的雷聲……」

  「大概是一重術吧。」

  夏凡驚訝的望向黎,他早就知道青劍的弟子非同一般,但在不借助引子和符籙的情況下,能跨兩個卦位來施展與心性大不相同的術法,還可以聽個響,這份天賦確實不是一般方士能比得上的。

  只不過此動靜跟銅絲墜毫無關係就是了。

  「怎麼會這樣?」黎百思不得其解。

  夏凡此刻亦有同樣的想法。

  換而言之,這個改進的震術對他們毫無效果!

  「你確定這玩意能引發震術嗎?」寧婉君懷疑道。

  「我也早就好奇這個問題了。」魏無雙撓了撓腦袋,「夏兄,你改進的引子和天上雷電有什麼關係麼?鐵匠鋪裡的東西,無非就是銅鐵之器吧?」

  「當然有關,」夏凡理所當然道,「它可以用來產生電流啊,雖然結構要稍加調整,不過總比雷擊木要——靠譜吧……」說到後面,他的聲音小了下去,迎著大家茫然的眼神,夏凡猛然想到了一個關鍵之處!

  他們與自己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他們從未見過電磁轉子發電——

  沒有見過,也就無從構想!

  光有引子還不行。

  這個改進從一開始,就只對他一個人有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10 11:41 PM

第一百零七章 試驗

  話說回來,雷擊木本身並不能生產雷電,但在人們的意識中,它卻是電光殘留在世間的證明,因此成了震術的最佳材料。

  這看似違反邏輯,卻不違反常識。

  夏凡發現一個巨大的疑團出現在自己面前。

  常識要普遍到什麼程度,才算是「常識」?

  空想顯然不能算數,這點他在流浪途中就已經確認過了,但常識是可以扭轉的。

  當人們意識到,雷擊木跟雷電毫無關係時,這個材料還會有效麼?

  話說回來,他似乎從來沒有試過雷擊木的效果。

  「夏凡?」黎的聲音將他發散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中。

  夏凡沉吟片刻,鄭重的望向聽眾,「我想進行一場試驗,希望各位能配合我完成。」

  「不會……痛吧?」洛悠兒謹慎的問。

  「大概會有一點。」

  「誒!」

  「一點點而已嗎。」寧婉君毫無懼色,「那它能驗證什麼,或者說可以帶來什麼好處?」

  「我想,大概能讓你們看到世界的另一面吧。」夏凡想了下,「如果運氣好的話,或許還能當場掌握震術?」

  秋月打了個顫,「殿下——」

  「有意思,那就來吧。」公主毫不猶豫道。

  「對了,殿下,」夏凡向她伸出手,「你那裡還有多的雷擊木嗎?」

  ……

  一個時辰後,眾人又重新聚集到小房間中。

  夏凡除了湊齊到所有試驗所需的材料外,手中還多了一根雷擊木。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震術原本專用的材料。

  這根木條約一指長,兩指粗,中間呈現出複雜的鏤空結構,像是被雷電瞬間碳化過,只剩下相互交錯的經絡。為了防止蟲蛀和腐敗,它的周身都被桐油刷過,顯得晶亮剔透,甚至還能瞧見它新長出的分岔——顯然在摘下來時,這根木頭還留有生息。

  能被天雷燒灼,又不焚於大火的機率,說是萬里無一也不為過。

  「這種雷擊木一般能賣到多少錢?」

  「大概幾百兩還是有的。」寧婉君大方道,「不過樞密府內部的價格要比市面上低不少,你用起來也不要有太多負擔。」

  如果放到前世,這大概是完美老闆的典型模板吧。

  夏凡將手指向地面,暗中驅動流光術。

  一道閃電從他指尖綻射而出,瞬息之間便消失在視野中。

  而幾百兩銀子也化作了一縷青煙。

  結果證明,他同樣能用雷擊木來引發震術!

  只是明顯的差別在於,術法的威力降到了一個極低的水平。如果他在面對上野久地時用的是雷擊木,那麼很可能等到放電的那一刻,對方的長刀也已經刺入了自己的身體。

  這樣的震術更別提驅動電磁炮了。

  換而言之,如果他一開始就是用常規引子來練習方術,水平大概也就和一般新晉方士差不多吧。

  夏凡感到世界的面紗又揭開了一些。

  人們直觀的感受可以讓氣轉化為現實,哪怕這個感受並沒有內在聯繫。同時這不代表基礎研究就毫無意義,正確的理解方向能放大轉化的效果。

  他現在好奇的是,若是當所有人都認為雷擊木並不能產生雷電時,這個引子還會生效嗎?

  「那麼,你要做的試驗是什麼?」寧婉君抱胸道,「不會就是想耗費下我的家底吧?」

  不只是她,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夏凡輕描淡寫的對地面施展了一發震術,既沒有造成什麼驚天動地的效果,也沒有引發任何變化,一根寶貴的雷擊木就這樣消逝於無形。

  公主雖然大方,但也不能接受把銀子扔進水裡的行為。

  「剛才我只是想做個示範而已,真正的試驗正要開始。」夏凡口胡道,「各位覺得雷電源自何處?」

  這個問題立刻分散了公主的注意力。

  「天穹之外?」

  「雨水。」洛悠兒第二個回答道。

  「也許是……神明。」秋月做了個合掌的動作。

  「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神明。」黎淡淡的道,「雷電只是一種天象而已。」

  「確實,甚至可以把天也去掉。」夏凡朝她眨了眨眼,「它就在我們身邊,每時、每刻。」

  「每時每刻?你確定?」寧婉君懷疑道。

  「接下來我要做的,就是驗證這一幕——不借助任何方術,普通人也可以製造、並儲存雷電。」

  為了最大限度減少眾人的疑慮,他沒有直接用成品來演示,而是當場拼裝起試驗道具來。

  夏凡要做的一個最簡單的萊頓瓶。

  他依稀還記得那個用風箏捕捉雷電的故事。

  其關鍵就在於風箏線末端連著的這個小瓶子。

  沒有玻璃瓶,就用從公主那兒要來的水晶杯做替代,外面再包上薄薄的金葉子,並用銅線接地。內部則裝入鹽水,插進末端繞圈的細銅絲,最後用紙片和蠟封口。

  它沒有用到任何稀奇古怪的材料,完成後的成品不過是一個被密封起來的杯子而已,任誰都無法想像,如此平凡的東西會跟天上的雷電扯上關係。

  但在夏凡眼中,當兩個導電體被絕緣物分隔開來時,其本質就已經構成了一個最基本的電容。

  之後便是為電容充電。

  而最原始的充電方法,無疑是摩擦起電了。

  用絲綢摩擦玉鐲,即可讓電荷向絲綢轉移。摩擦的同時令絲綢接觸杯子頂端的銅絲,就能把電荷導入瓶內。

  這些電荷會因為鹽溶液的存在,均勻散佈於杯子內壁,而外壁的同性電荷受到斥力,會沿著接地線流走,更多的異性電荷被吸引過來。由於中間隔著絕緣體,兩者無法中和,便會以電場的形式存留下來,從宏觀表現看,便是電容帶電了。

  反覆摩擦百餘次後,夏凡望向公主,「雷電已經儲存在杯子裡了。」

  「怎麼證明?」寧婉君臉上滿是懷疑。

  「打開杯口即可。」

  「不會有什麼安全上的問題吧?」

  「我說了,只有一丁點的疼痛而已。」

  她嚥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靠近杯子——儘管表情上說著不信,但身體卻如實做出了十足的警惕。她一手扶住杯子,一手緩緩靠近杯口,就在她即將碰到封蠟時,一道藍紫色的閃光在公主指尖與頂端銅絲間砰然炸開。

  「啪!」

  公主輕呼一聲,下意識的鬆開了雙手。

  所有人都清晰的看到,本應平平無奇的杯子,向公主射出了一道短暫卻耀眼的電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11 07:58 PM

第一百零八章 轉變

  「殿下!」秋月連忙道,「您沒事吧?」

  寧婉君伸手制止了侍女的咋呼,無法理解,匪夷所思,難以置信——這便是她此刻內心的全部想法。

  水晶杯是夏凡問自己要的,它雖然看上去剔透,但十分易碎,因此她並不中意,從皇宮帶出來純粹是因為它足夠昂貴。

  金葉子是嶄新的,厚度極薄,邊角處印有戶部印章,無論在何處,它都能換到足額的銀兩。但總得來說,它就是一張普通的金葉而已。

  還有鹽水,東海裡要多少有多少。

  玉鐲子,更是再尋常不過的東西。

  每一件物品都沒有任何新奇之處,但在夏凡手中,它卻成了一件「法器」?

  不對,法器也需要氣來驅動,但對方根本就沒有動用到方術!

  寧婉君再次伸出手,緩緩靠近杯口的銅絲。

  但這一次,她僅僅感到了輕微的針刺感。

  「它只能用一次麼?」

  「可以反覆使用,不過放電完之後,需要重新充電。」夏凡說道,「事實上,雷電也是這麼形成的。」

  在空曠地帶,雲層和地面就構成了天然的電容器,中間的空氣便相當於水晶杯的杯體,只不過這個「電容」經常被擊穿罷了。

  「我……還是不太明白。」寧婉君眉頭緊蹙,她感到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但始終未能觸及其邊緣。

  「如果要詳細解釋,恐怕一整天都不夠。」夏凡接過瓶子,重新為其充電,「不過只要你願意聽,一年時間已經足夠你瞭解個大概了。」

  公主的表情寫滿了「請務必」。

  「那麼其他人也都來感受下吧。」夏凡嘴角含笑的望向眾人。

  認知能在反覆的實踐中得到加強。

  這些人以前從未如此接近過自然閃電,他們對「電」的唯一概念,來自於映亮夜空的天雷,但現在,他們有了新的認知。

  儘管兩者的聲勢天差地別,難以讓眾人立刻將其聯繫在一起,不過任何人都能看出來,這道藍紫色的光芒已有了天雷的雛形。

  而這對於夏凡的試驗是極為重要的一步。

  等到大家都被電擊過一次後,夏凡將重新充電過的水晶杯放到公主面前。

  「既然你已經見到了由凡物製造的雷電,那麼接下來把它當做引子,試著施展震術吧。」

  「用……這個東西?」寧婉君愣了愣。

  「沒錯。你有見過儲存著閃電的雷擊木嗎?」夏凡循循善誘道,「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它都是更適合的材料,對吧?」

  這顯然是無可置疑的事實。

  所有試驗的參與者,都親身體驗了它釋放電光的瞬間。

  寧婉君想了想,微微點頭,「我知道了。」

  她單手托起杯子,再一次回想自己練習震術的過程,並讓電光的模樣重現於腦海之中——

  「震術歸辰,流光!

  依舊毫無動靜。

  但令人驚訝的變化悄然發生:只見她手中的水晶杯迅速隱去,眨眼之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夏凡心頭一震,作為術材的杯子被消耗掉了!

  「這是……」寧婉君大為訝異,她握了握拳,掌中已感受不到任何重量。

  「術法被引動了。」黎當即便判斷出了情況,「只不過限於水平問題,流光術失敗了而已。」

  「我從來沒有用過這樣的引子……」公主一時有些恍惚,「但我能感覺到,氣對它的反應比雷擊木更明顯。」

  「這是一個新的震術材料!」洛悠兒瞪大眼睛喃喃道,「就是不知道水晶杯和雷擊木比起來,哪個更貴一點……」

  「這不是誰更貴的問題吧。」魏無雙敏銳的捕捉到了問題的關鍵,「雷擊木有偶然的因素,但殿下的杯子……應該是可以手工製造的。」

  「夏凡,那你之前拿的銅絲墜,莫非也能儲電嗎?」黎抖了抖耳朵。

  「它只是一個象徵物。」他回道,就跟雷擊木一樣,象徵著人對世界的摸索,「而它代表的東西,能直接產生電。」

  夏凡得到了試驗的結果。

  術法的效果,是可以通過擴大認知而進一步提升的。

  當方士每多接觸世界一點,便能獲得多一份的能力,無論是術材引子還是符籙,都不過是輔助手段,最關鍵的東西,還是所思所想。

  普及教育勢在必行。

  「我決定了,以後每週我都要開一次課。」夏凡忽然說道。

  「教方術嗎?」寧婉君好奇道。

  「不……我對方術的瞭解,並不比黎多。」他坦然道,「我想教的是一些更基礎的東西。」

  夏凡自然清楚普及教育是一項多麼浩大的工程,靠現在這點人馬與家底,想搞教育無異於痴人說夢。但他可以先拿身邊的同伴來試試手——這些人的水平高了,對自己也會大有幫助。

  「更基礎的東西是什麼?」洛悠兒歪頭。

  「比如說——」他微微一笑,「算術。」

  ……

  當天晚上,侍女秋月將夏凡請到了山莊。

  「你教那些東西……真是人能學會的嗎?」寧婉君揉了揉額頭,一臉憔悴,「我覺得在戰場上來回衝殺十次,都要比記住它們更容易。」

  「這才只是開始。如果覺得勉強,你也不必過於——」

  「不可!」她斷然道,「我一定要學會震術,然後帶著那副銅架子回到京——」說到這裡寧婉君忽然停住,「你確定掌握這些東西,我就能使出跟你相仿的術法吧?」

  「自然。」夏凡點頭。

  「那就行。」寧婉君換了個話題,「今天叫你過來,是因為確認結果送回來了。」

  「哦?那麼盟約一事……」

  「是真的。」談起這事,她表情輕鬆了許多,「按鑑定人的說法,那張陳舊皮紙上所記錄的內容,確實為永國與邪馬的盟約條款,落款、印章等細節亦能與當時的文書相互對應,偽造的可能性極低。對方甚至還想從我這兒討要去當做錄部的珍藏品。」

  而這一請求注定不可能得到應允。

  「你希望今晚就把此事談下來?」夏凡忽然有些明白她為何不等到明天再告知自己了。

  「以防夜長夢多,畢竟我不能真正代表大啟。」寧婉君嫣然一笑。

  公主也就是個十六七歲的姑娘,但她考慮的已經是自己封地的未來,以及自身的命運。

  「想讓大巫女不加懷疑,或是懷疑也別無選擇,那我們就必須得做出切實行動才行。」夏凡說道。

  「這也正是我的想法。」

  她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寒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11 08:00 PM

第一百零九章 續寫盟約

  會客堂中,五月遙疲憊的眼神中終於露出了一絲欣喜。

  她冒著風險橫越大海,身邊的人所剩無幾,登陸後還被敵人緊咬不放,在付出巨大的代價後,她總算得到了確認的回答。

  「那我們何時能去上元城?」

  巫女迫不及待的問。

  她已經打聽到,啟國的國都,名為上元。

  寧婉君沉默片刻後露出了為難的表情,「父親已將此事全權交於我來處置,所以我們不必去上元了。」

  好演技!夏凡心裡暗嘆。

  他一時分不清那份為難到底是因為此事,還是因為將平日口中的聖上改成了父親。

  「不去……上元?」五月遙不由得一愣。

  「這麼說吧,我大啟和永國已不盡相同,特別是在外事上。就算去了,也頂多是禮部負責招待,而京畿的官員注定不會太關心金霞城的問題。」說到這裡寧婉君的為難感又多了一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邪馬國在這場戰事中正處於不利局面,對吧?」

  五月遙不自覺咬了咬嘴唇,「確實如此。」

  「那麼東昇今後有可能壓倒貴國,成為對岸新的主導。」寧婉君暗中施壓道,「按禮部那些老傢伙的習慣,他們更傾向於等你們決出高低後,再考慮盟約一事。我正是看不慣他們屍位素餐的作風,才說服父親交由我來處置的。你不必擔心私鹽一事——上面的人不在乎金霞城,我在乎。」

  這手連壓帶打讓公主在氣勢上完全佔據了上風。

  最關鍵的是,她切實抓住了對方的要害。

  五月遙沉默片刻,「我能否問一下,如果盟約簽訂,貴國打算何時採取措施阻止私鹽?」

  「簽訂日就是行動日。」寧婉君毫不猶豫道。

  「請允許我和部下稍作商量……」

  「無妨。」公主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

  就在五月遙和薙紅等人低頭私語的時候,寧婉君還偷偷朝夏凡眨了眨眼,臉上的自信之情清晰可辨。

  儘管此事對於五月遙處於不利一方,畢竟他們有求於人,但能充分利用自身優勢本身也是一種才能。

  在政治能力上,三公主要明顯高於五月遙不少。

  夏凡甚至有些同情巫女了。

  只是這種時候,將邪馬國的利益與金霞綁定在一起,對金霞來說絕對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對方的商量很快有了結果。

  「公主殿下,我們樂意與你簽訂盟約,但還是希望能得到朝廷的認證。」

  「當然,應有的流程絕不會少,包括簽章、錄書、以及回饋。」寧婉君顯然早有準備。

  這份坦然的態度也讓五月遙放心了許多,「那麼就有勞殿下了。」

  巫女的稱呼等於變相承認了雙方的關係。

  寧婉君揚起嘴角,「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就來討論下具體細節吧。」

  有了主要方向,其過程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討價還價。

  當秋月換上第三組蠟燭時,大致的盟約已基本確定下來。

  邪馬國每年願向大啟上貢白銀二百萬兩,珍珠千枚,以及其餘特產若干,來換取啟國的庇護與通商之權。

  邪馬的外使常駐金霞,金霞也會遣使官過海,進一步加深雙邊的聯繫。

  這意味著,邪馬得到了啟國的認可,其敵人東昇等諸侯國則相應變成了非正統的那一派。除開禁絕私鹽外,此事恐怕也是大巫女最想得到的。畢竟名正言順在這個時代被看得極重,若是邪馬與大陸王朝重新建立起關係的消息傳開,謀逆者的聲望必然會大受打擊。

  而當公主提出以鹽作為主要回贈物時,五月遙立刻便答應下來。

  甚至從對方的表情來看,頗有些意外之喜的感覺。

  東昇能用鹽拉攏其他諸侯,邪馬同樣的能用鹽分化對方。哪怕就算作為單純的商品,鹽也具有極大的價值。

  對於寧婉君和夏凡這邊來說,盟約最直接的好處則是每年能穩定得到一筆收入。

  雖然相比千萬兩的數額,兩百萬直接少了八成,但相對於龐大的永國,他們只佔一城之地,這已然是一筆巨款。特別是在公主沒有稅收權的情況下,一條穩定的收入渠道能大幅減緩她施政的資金壓力。

  至於通商權、派遣使者這些條款,看起來像是添頭,可夏凡心裡清楚,它們的意義不在於此時,而在於今後。因此類似的約定,他都執意加上了「相互」二字。

  最後,他還提出了人口遷入條約。

  即鼓勵對岸的住民前往大啟定居,官府不會對此作出限制。

  公主顯然一時難以理解這則條款的意義,不過單從字面上她察覺不到太多問題,以及出於對夏凡經常顛覆常識的信任,她並沒有當場表達出異議。

  五月遙更是如此。

  人力在這個時代很少會被當做一種珍貴資源來看待。

  更多的時候,非農業人口與無恆產者往往被統治者視作一種負擔。

  或許在對方眼中,這條更像是有利於邪馬的協議。

  盟約簽訂後,雙方都長出了一口氣。

  「接下來就是讓王家收手了。」寧婉君捏了捏手指骨,「你們有什麼好的主意嗎?」

  賀歸才首先開口道,「臣認為,或許可以先把王義安叫過來,探探他的口風。」

  這還是夏凡第一次見對方開口,原來她的參謀並不是擺設。

  「我覺得不妥,」侍衛統領徐三重表示異議道,「殿下在王家眼中並不受看重,這樣的試探恐怕只能得到相反的結果。卑職認為先得讓他們知道殿下的決心和手段,敲打才會起作用。」

  「你不會打算先對王家動手吧?這可不是在戰場上。」

  「砍兩個家人而已,又不是剁王義安本人的手。」

  「都說了這裡不是邊境!」

  「敲山震虎的道理還是行得通的。」

  寧婉君偏頭望向夏凡,「你呢,有什麼看法嗎?」

  夏凡撇撇嘴,「他們二位都說得很很有道理,不如相互中和下好了。」

  「哦?怎麼中和?」

  「拿他的勢力開刀。」他攤手道,「我想王家之所以能控制住私鹽渠道,東海幫功不可沒。但這種關係又不可能擺到檯面上來說,即便把東海幫連根拔了,王家也沒地方可伸冤。何況此幫派的背後還有東昇國的影子,剷除他們合情合理。我覺得,沒有比這更合適的靶子了。」

  寧婉君輕聲笑了起來,這個提議顯然對極了她的胃口,「不錯。妖人惑眾,豈能姑息。這次的行動就由你的令部來主導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13 05:06 AM

第一百一十章 年輕人不講禮數

  ……

  第二天一早,樞密府錄部便迎來了「不速之客」。

  面對名義上和他平級的令部從事夏凡,薛知更硬著頭皮朝他拱了拱手,「不知夏大人到此所為何事?如果沒有要事,還望不要干擾其他同僚……」

  「不,我來這兒就是找你的。」夏凡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薛大人,我想查閱一下過去二十年裡的卷宗。只要跟邪祟案件有關的,我都想看看。」

  薛知更眉頭都快皺成了山溝。太不知禮數了,就算兩人官職相同,但歲數至少差了二十以上,哪有這麼直接找他問話的。

  然而對方就像壓根沒有看到他的排斥一般,又向他逼近了一步,眼看那隻手就要擱到肩膀上來。

  這成何體統!

  薛知更不得不後退一步,「二十年?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得府丞同意才行。」

  「那麼府丞是誰?」

  「這……」他乾咳兩聲,「萬一卷宗遺失,你我都有麻煩,所以——等等,夏大人,你要做什麼?」

  只見夏凡伸出手,指尖有電光閃過,「我之前有看過本府的條律,令部從事掌管邪祟相關事宜,不管是消滅還是追查,本官都有權過問。你這樣推托,不會暗藏什麼隱情吧?」

  「當然,我乃堂堂從事,怎麼可能跟邪祟有勾結?」薛知更急道。

  「那你為何如此阻撓?我也不是懷疑大人,只是聽聞有妖邪能控制心神,我或許可以用震術為你醒神。」

  這小子是認真的。

  薛知更望著那隻再次伸過來的手,感到額頭上的汗都冒出來了。

  他擔任錄部從事這麼多年,哪受過此等對待!

  但偏偏對方還未說錯——錄部建立的初衷便是為其他三部服務,夏凡要查個卷宗再合情合理不過,反而是他一開始的推托便讓自己陷入了不利地位。

  如果是元大人,薛知更自然不會如此,但面對比他小上二十來歲的夏凡,他卻因為輕視與不屑,下意識說出了拒絕之辭。

  堅持到底絕不改口?他是五品試鋒,對方也是五品;而他上一次驅動術法與邪祟搏殺已是十多年前的事,眼前的人則剛剛從惡鬼手中護得公主平安。年輕人性子衝動,動起手來沒個輕重,再加上對方的心性屬震,薛知更將情況衡量一遍後,果斷選擇了讓步。「哎,不必不必,我腦子有多清醒,我自己還不知道嗎?」

  他朝手下使了個眼色,「帶大人去藏書庫,幫助他挑選卷宗。」

  最後一詞,他咬得極重。

  手下心領神會,「是!」

  接著薛知更望向夏凡,「夏大人,你想查的話請自便,我還有事,就不陪你同去了。」

  ……

  很快文行遠和權古便知曉了此事。

  「薛大人,你怎麼就讓他進去了啊!」學部從事恨鐵不成鋼道,「夏凡那傢伙定是沒安什麼好心!這種時候,他在樞密府的一切行動,我們都應該竭力抵制才對。」

  「我能有什麼辦法,他可是令部從事啊。」薛知更本想從另外兩名同僚那裡得到支持,沒料到文行遠見到他就斥責起來,「要是我再多攔一會兒,那小子的震術就該劈到我身上來了!」

  「他敢!」文行遠吹鬍子瞪眼道,「對同級命官行兇,哪怕是救下公主的大功都保不住他!」

  是,確實保不住,但吃震術的可是他薛知更啊!

  若是自己被當場劈倒,那就算鬥倒了夏凡又有什麼意義?

  「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說再多都於事無補。文老,您還是歇口氣吧。」權古插話道,「薛大人,你確認夏凡只查看了邪祟案件嗎?」

  「這點請放心,我還是知曉輕重的。」薛知更點點頭,「答應前我特意交代過手下,他回報說對方只帶走了案件卷宗,其他一概沒碰,連藏書庫的密門都沒有靠近過。」

  「那問題也不大。」權古緩緩道,「案件本身並不涉及機密之事,對我們威脅甚小。我只是有些好奇,他突然想看這個是何意?」

  「大概是為令部找點事做?」薛知更推測道,「據我所知,夏凡沒有把卷宗帶出樞密府,而是送到了令部大堂。」

  「然後呢?」

  「然後那小子把自己招來的人全部叫了進去。」薛知更哼道,「連那群烏合之眾都能參與,想必不是什麼緊要之事。」

  「看來我們的令部從事確實有些閒得慌了。」權古咂咂嘴。

  「若是夏凡想搞出什麼冤案重審的把戲來,說不定反而能成為我們的機會。」學部從事眯起雙眼,「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冤屈可伸,用這個方法來提高名望或許不錯,可一旦走錯,我定可讓他聲名掃地。」

  樞密府還是十分看重「斬邪除祟」這塊招牌的。

  「繼續盯著他吧,但記住,下一次不要再輕易讓步了。」文行遠最後吩咐道。

  等到兩人離開,薛知更恨恨的捏緊了拳頭。

  ……

  令部大堂中,夏凡正帶著魏無雙、洛悠兒等人快速翻閱著記錄有邪祟事件的卷宗,並且主要集中在十年到二十五年前這段時間。

  由於卷數頗多,他根本沒有細看的打算,同時要求所有人只摘抄案件日期、地點、邪祟類型這三項記錄,並將它們集中到一張完整的金霞城地圖上。

  「這樣做真能找到東海幫的下落嗎?」洛悠兒好奇的問。

  「不一定,但總比滿城搜索要強。」夏凡回道。

  公主的部下已經審訊過他帶回來的那些東海幫俘虜,但得到的有效消息少得可憐——倒不是他們鐵膽錚錚,寧死不屈,而是他們確實不知道幫派的具體藏身之處。

  按俘虜的說法,幫派分外圈成員和核心份子,就算有人能進入幫派要地,那也得蒙上眼睛,被人領著進去。只有在身上刻下血花紋,才算邁入東海幫的核心層。

  一個街頭黑幫,竟如此注重保密與秩序,這顯然有些超出尋常地痞街霸的範疇了。

  考慮到東海幫的背景,他們的爭奪地盤、尋釁鬥毆等行為,恐怕都只是一種掩護而已。

  拔除他們,絕不像掃蕩一般江湖幫派那麼簡單。

  而擺在夏凡面前的首個難題,便是在這座古老的鹽城中,找到對方的藏身之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13 05:07 AM

第一百一十一章 撥雲行動

  半個時辰後,一張標記著過去十到二十五年間邪祟案件的金霞城輿圖被懸掛起來。

  這些記錄中關於魎怪的共有二十六起,魍鬼四起,魅十五起,妖一起,合計四十六起。

  如果分別查閱這堆案件,很難看出彼此之間有什麼聯繫,但放在一張地圖上時,洛悠兒和魏無雙立刻發現,魎怪的分佈十分凌亂,可謂到處都是,但鬼和魅的標記則要集中很多。前者全部位於海灘,後者分別是城南四起,城北碼頭五起,剩下的則散佈於外城與周邊郊野。

  「竟會如此接近……」魏無雙驚嘆道,「夏兄你的意思是,這些邪祟頻出的地點,有可能就是敵人的窩藏之所?」

  「不錯,人的行為會導致邪祟發生,反過來也能從邪祟的多寡來推導人的行為。」

  夏凡用粘上硃砂的筆,將以上三個地方畫上了紅圈。「魎怪多是動物,所以分佈沒有規律可循,但魅和魍鬼就不一樣了。」

  他們在青山鎮遇到的邪祟便是魅——死去的意識、或者說氣長聚不散,最終引發異象。它不需要屍骸本身,自己便可獨自成型。

  至於鬼,則常以屍體為基礎,攻擊性更強,形成難度也更大。

  從數量上看,兩者的比例也符合這一特性。

  至於為什麼要選擇十到十五年間的案件,原因也很簡單,至少在那段時間,高山縣處於邪祟低發期。當時的知縣在病死之前,應該都沒有選擇與王家同流合污,同時夏凡相信像高山石窟那樣的遺蹟,也不可能在申州遍地都是。

  若不能把人運到他地處理,金霞的邪祟案件必然會呈現出增多趨勢,一旦放到十五年這個尺度上,時間自會將所有線索都串聯在一起。

  「大人,卑職認為……東海幫藏匿於海灘的可能性不大。」加入夏凡的團隊後,李星第一次開口發言。從措辭中可以聽出,他還是頗為謹慎的。畢竟過去他是捕快,而非方士,光是身份就天差地別,更別提頭一次參與樞密府重大任務了。

  他來金霞城的這段時間裡,做得最多的就是惡補邪祟相關知識。

  夏凡卻不會因為身份而看輕對方,「說說你的想法。」

  「是。既然塢幫和東海幫外圈成員都無法知曉其藏身地,那麼它必然不會引人注目。要嘛位於地下,要嘛隱藏在群樓之中。」李星邊思索邊說道,「海灘下方鬆軟,不適合開挖溝渠暗道,而上面又平坦空曠,且經常有燒鹽者路過,東海幫應該不會選擇常聚於此。」

  「我想這裡多鬼的原因,是因為海邊適合毀屍滅跡。」他最後總結道。

  「毀屍……滅跡?」洛悠兒打了個顫。

  「只要漲潮時扔下水去,大海就能帶走證據,哪怕之後再衝回來,遺體也多半難以辨認了。」李星點點頭,「事實上不光是海邊,大湖、暗河、乃至深井都是不錯的選擇——呃,我的意思是,我經常處理類似的兇案。」

  夏凡笑了笑,他的想法和對方不謀而合,「那麼還剩下兩個地方。碼頭邪祟多不難理解,那邊聚集著眾多幫派,經常為搶地盤而大打出手,人流複雜,確實適合藏身。」

  「至於城南嘛……」說到這裡他也有些疑慮,從地圖上看,城南算是金霞城的「富人區」,酒樓店舖不少,還有不少三層的青磚樓與圍牆大院,沒料到這裡的邪祟事件竟僅次於內河碼頭。「看上去並沒有太好的藏匿地點。」

  「那我們主要搜索碼頭區域?」魏無雙問。

  「不,保險起見,分兩邊調查好了。」夏凡做出判斷道,「碼頭人多眼雜,方士去就算喬裝打扮去也容易被識破,那邊就交給黎和山暉搜尋,主要注意街角暗巷與有人把守的地方。」

  「城南則由趙大海和李星帶隊,根據卷宗記錄查下當時的案發地點,若發現有任何可疑之處,記得立刻回來向我報告,千萬不要和敵人發生衝突。東海幫的藏身之所中極有可能存在感氣者。」

  「放心吧,這點不用你小子提醒。只要有風吹草動,我一定離得遠遠的。」趙大海扣了扣耳朵道。

  「東海幫在金霞城為非作歹,惡貫滿盈,已嚴重影響到城市的安危與當地居民的生活秩序。將他們繩之以法,本應是官府的職責,但在王家的庇佑下,他們不僅沒有得到懲處,反而將手伸到了周邊縣城。」

  「既然官府不行動,那就由樞密府重振法紀!這一次,我們要將東海幫窩點完全搗毀,把他們徹底拔除!」夏凡朗聲道,「此次調查行動名為「撥雲」,我在這兒等各位的好消息。那麼,助各位一帆風順,開始行動!」

  「是!」李星等人拱手道。

  「你小子……長大了。」趙大海笑笑,隨後朝門口走去,「還別說,為師覺得這身方士袍挺適合你的。」

  黎最後一個離開。

  在那之前,她凝視著地圖上的一點,看了許久。

  那也是所有邪祟事件中,唯一一起被記錄為妖的案件。

  根據卷宗記載,對方似乎是一名貓妖,曾混跡於鬧市區許久,幾乎和周邊人群完全融為一體。

  直到她因為衝撞樞密府的信使而被發現破綻。

  衝撞的理由不是因為仇恨或敵意,僅僅是因為當時有緊急信件需要送達,信使進入城區後一路策馬奔行,絲毫沒有減速,在經過鬧市區時,正好有一名孩童擋在了馬匹面前。

  不知出於什麼理由,錄部並未將這一段隱去,而是完整記錄下來。

  結果是孩童被救下,貓妖被撞傷,信使不得不勒停了馬匹。

  如果只是如此,這個意外或許還不會引起太多關注。

  但偏偏孩童跑過去想要扶起被撞傷的貓妖,並摸到了她藏匿於背後的尾巴。他當時在驚嚇之餘,喊出了這一發現。

  最終貓妖被樞密府抓捕,並於鬧市區處決。

  此事距今已有十二年之久,無論那條沾有妖血的長街,還是當時的圍觀者,現在都已不復往昔的模樣。

  夏凡本想要說點什麼,但黎用眼神制止了他。

  她彷彿在告訴夏凡,不必為了這種事而擔憂她。

  在那雙金色的雙眸中,他彷彿感受到了一股極為複雜的情緒,其中有憤怒,有遺憾,有惋惜,但更多的……是對他的感謝。...<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13 08:52 PM

第一百一十二章 暗藏乾坤

  下午未時二刻,南城區。

  李星與趙大海找了個街邊的茶攤位,暫時躲避頭頂的太陽。

  這時正是陽光最烈的時候,街道泥土被照得泛白;天空中萬里無雲,地上沒有一片陰影來供大家躲避。居住於此的人們午睡的午睡,納涼的納涼,以至於路上往來的人影都稀釋了許多。

  「客官,想喝點什麼嗎?這兒有白水、涼茶、酸梅湯和芝麻湯。」

  「普通的茶就行。」

  「好嘞,我這就給您端去!」

  「呼……果然沒那麼好找。」趙大海抖了抖自己的衣領,「邪祟案件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就算去現場也沒多大幫助,何況邪祟出沒的地方,也不代表東海幫剛好在那兒殺的人啊。那小子未免把這事想得太簡單了。」

  「我們只要盡力就行,至於結果如何,那不是我們能把控的。」李星淺淺笑道,「不過您徒弟這個方法倒是別出心裁,通過邪祟事件分佈來追查非正常死亡的源頭,一般人還真想不到。」

  「他別的沒有,就是點子特別多。」趙大海端起綠茶,一口氣喝了大半。

  「我稍微有點在意,」李星望向街對面的排樓,「一般來說,要讓聚集之氣濃郁到產生魅,得有多少人枉死才行?」

  「這個嘛……主要得看情緒波動大不大,跟死的是誰也有一定的關係。」趙大海咂咂嘴,「不過總得來說,十幾人還是得有的,有時候幾十人也不足為奇。」

  十幾人……再把邪祟案件的數量算上去,得到的已不是一個小數目。

  「那就奇怪了。這地方可不像能處理百餘人還不被發現的樣子。」經過一番走訪,他們已經將範圍縮小到城南正守街與旺福街的交界處。這片區域恰好跟四起邪祟案件都沾點邊,嫌疑可謂最大。其房屋佈局為左右相連,沿著街道兩旁一字排開,放眼望去可謂規整至極。

  其中房屋一層絕大多數是商舖、典當行、酒肆,上面則是住所,不像是能容納一個幫派的樣子。

  至於茶攤眼前的這棟豪華紅木房屋,佔地是夠大了,但它實質上是由兩座建築拼接而成,左邊為青樓,右邊為客棧。兩者加在一起佔去了旺福街的一半左右,自身又高達三層,看上去可謂氣勢恢宏。

  只是人家還真就是青樓與客棧,兩人在樓裡逛了一圈,一點異樣之處都沒發現。

  「確實。」趙大海表示認同道,「客棧還好說,青樓我再熟悉不過了,晚上那可比白天要熱鬧得多。而且這兩家都是要開門迎客的,什麼閒雜人等都有,怎麼可能十五年裡殺上百來人還悄無聲息。除非……」

  「除非什麼?」李星連忙問。

  雖然對方其貌不揚,看似普普通通,但好歹是頂頭上官的師父,外部感觀說不定只是在藏拙而已。

  「除非他們把人給剁了,然後送到廚房裡去。」

  「噗——」李星剛喝到嘴邊的茶噴了出來,「您這個想法,真是……太聳人聽聞了。」

  「我倒覺得,東海幫的傢伙做得出來。」趙大海攤手道,「走過的地方多了,這世間什麼樣的怪事見不到。」

  「可是辦案要講究證據。何況我們要查的不是對方的手法,而是一個幫派的藏身地。」李星無奈的笑了笑,「要不我們再繞著這兩條街逛幾圈,看看能發現什麼吧?」

  「也就只有這樣了。」趙大海摸出兩枚銅板拍在桌上,「或許等我倆回去時,另一邊已經有線索了。」

  他們走出茶攤,沿著長街一路向西,就在行至旺福街一半時,李星猛地停下了腳步。

  有哪裡不對勁。

  「你怎麼了?」

  李星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扭過頭去,望向街道另一端,片刻之後才開口道,「這條街……有這麼長嗎?」

  「長?還好吧。」趙大海撓了撓頭,「不就是一條普通的土路嗎?」

  「為什麼我覺得它好像變長了一樣……」

  「喂,你別嚇我,現在是大白天,就算鬼砌牆也不可砌在大馬路上——」

  「我並非那個意思。」李星擺擺手,「我說的變長,是字面意義上的延長,跟邪祟無關。」

  「那你知道它原本有多長?」趙大海好奇道。

  「不知道。」

  「不知道又如何比較?你是不是被太陽曬暈了?」

  「我是根據這棟房子來作對比的。」李星轉身朝茶攤走去。

  趙大海也只得跟上。

  回到茶攤位子,小二露出了殷切的笑容,「客官,還想喝點什麼嗎?」

  而李星沒有理會對方,直接越過街道,從青樓與客棧的中間開始步行。

  這一次,他走得極慢。

  待到三層樓的陰影於腳下消失,李星停了下來。

  「有什麼問題嗎?」

  「我們再回一次青樓。」

  趙大海嘆了口氣,「你好歹得告訴我,你在找什麼吧?」

  「我不是在找什麼,而是在測步數。」李星解釋道。

  「步數?」

  「沒錯,我幹這一行多了,習慣於用步數來估算距離。有時候就算不刻意去數,腦袋裡也會大概有個數。」他頓了頓,「但剛才我們在橫穿這棟屋子時,似乎並沒有走那麼遠。」

  「沒有……走那麼遠?」趙大海皺眉道。

  「也有可能是錯覺,所以我要再走一遍。」

  兩人鑽入青樓大門,徑直朝樓上走去。此時還沒到營業的時候,大堂裡只稀稀拉拉坐著幾個想搶頭牌的顧主,倒也沒人在意他們的進出。

  二樓是一條直道,兩頭皆有樓梯,左右則是一間間廂房。只花了十息時間,李星便從一頭走到了另一頭。

  不對勁的地方越發明顯。

  在這兒,他只走了一百零九步。

  但在街上,他足足要走一百一十七步才能到達房子邊緣!

  之後是客棧。

  而結果同樣如此!

  當李星在樓梯靠牆的一側停下來時,步數比外面足足少了十餘步。

  兩邊加起來,就是二十來步的距離,差不多一個酒肆的寬度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趙大海也有些納悶了,他從外面來看,兩家店明明緊緊挨在一起的才對。就算木牆有厚度,那也不可能偏差出二十步來!

  難道這棟房子內部另有乾坤?...<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13 09:02 PM

第一百一十三章 偵查

  李星蹲下身,盯著樓梯瞄了好一會兒,忽然眉頭一挑,「這樓道……不是直的!」

  他指向凌空的那一側,「你看踏板邊緣,每一級都要比下面一級外突一點。」

  趙大海照對方所指的方向觀摩了一會,也察覺到了這處異樣,「呵,還真是。」

  外突的幅度很小,以至於單靠眼睛很難捕捉到樓梯實際上在內縮。

  如果距離拉得長了,或是在遠處觀看,或許能快速發現差別,但客棧內本就有許多雜物阻擋視線,樓道中間也有一處轉折,使得這個變化被巧妙掩蓋住了。

  結論已經呼之欲出。

  這棟樓中間還隱藏著一座暗樓。

  李星開始敲打木牆,想通過聲音的變化來確定它的中空位置。

  不過敲了兩下後,趙大海便伸手攔住了他,「我們得走了。」

  李星循著對方的目光望去,只見客棧大堂中已有人在向這邊張望,顯然他們長時間逗留於樓道上的行徑已經引起了外人的注意。

  「我徒弟說了,有什麼發現立刻向他報告就行,正面衝突這種事情,我們還是少摻和的好。」

  李星猶豫了下,最後收回了手。

  「你說得沒錯。」

  畢竟東海幫不是尋常的混混幫派,萬一有感氣者暗中對他們下手,他們可能連反抗的機會都不會有。

  兩人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快步離開了客棧。

  ……

  「旺福街的紅木樓中間藏有暗樓?」聽完城南組的報告後,夏凡頗感驚訝。倒不是因為對方藏得巧妙,而是這種內外距離的細微變化,竟然能被步數測量出來,這李星還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過這個寬度做個倉庫還行,應該容不下太多幫派成員。」徐三重判斷道。

  「但有人特意進行掩藏這一點上,就值得我們進一步深查了。」夏凡望向趙大海和李星,「你們有在外圍找到類似暗門或活板一樣的入口機關嗎?」

  李星搖搖頭,「事實上就連我敲打牆壁時,都感受不到內部有空洞。」

  「行,二位先下去休息吧,接下來的偵查由方士組接手。」

  等兩人離開大堂後,夏凡立刻派人去召回黎與山暉,隨後向徐三重拱手道,「徐大人,這兩條街牽連甚廣,我恐怕需要借助到公主的力量。」

  徐三重抱拳回禮,「夏大人言重了,殿下早就交代過,此事以你為先。有什麼要求,請儘管吩咐。」

  「那就好說了。」夏凡笑著走到金霞城地圖前,指向圖上幾處街口,「我希望你能派人暗中看住這幾個位置,做好封街準備。一旦情報得到確認,樞密府開始行動時,最好一個敵人都不放走。」

  ……

  下午申時四刻,一隻狐狸和一隻土狗在無人察覺得情況下,躍上了紅木樓的屋頂。

  之前針對碼頭的搜尋他們並沒有找到太多有價值的線索,因此接到夏凡的通知後,兩妖短暫休息了一陣,待氣恢復些許,便立刻趕到了新的指定位置。

  「差不多就是這兒了。」黎朝山暉努努嘴,「把工具拿出來吧。」

  後者將嘴裡叼著的布包放下並攤開,露出了裡面的鑽頭與小刀等鐵器。

  「你先把瓦片掀開。」

  山暉聽話的伸出前爪,將覆蓋在房頂上的板瓦一片片撥走,直到乾涸的灰草泥土暴露在太陽之下。

  「然後用刀子切個方口出來。」黎接著說道。

  「為什麼都是我來做?」山暉忽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你就不能幫我一下嗎?」

  黎不緊不慢的趴下,舒展開自己的尾巴,「我得思考問題,以便謀後而動,這都需要花費十足的精力。要不我們互換一下,你來動腦子發令,我來幹活怎麼樣?」

  山暉呆了一下,隨後低下頭咬住小刀,「那還是我來做吧。」

  「這就對了。」狐狸眯起眼睛,心安理得的監起工來。

  如果有外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被嚇得目瞪口呆——兩隻動物居然會湊在一起,對既不好吃又無用處的磚瓦展開有序且可控的「破壞」。並且它們所使用的,不是尖牙與利爪,而是相當專業的人類工具。

  此方法正是出自夏凡的主意。

  東海幫既然能找到這麼一處隱蔽之所,那麼入口想必會藏得更為幽深,暗哨和看守估計也不會少,想要從入口處潛入,難度只怕相當之高。

  樓頂則完全不同。

  無論下方的暗門設計有多巧妙,房屋頂部的結構總是大致不變的,屋架上鋪著椽條,椽條上方是木板、泥土和瓦片——雖然不是揭開瓦就能直入屋內,但比起鑿牆要容易得多。兩者在承重要求上的區別,就注定屋頂不可能玩出太多花樣來。

  切開泥層,鑽穿木板後,黎湊過去單眼相望,心中微微一跳!下面果然不是一片漆黑,而是燈火明亮。在油燈的映照下,一座不斷下旋的樓梯呈現於小孔中。

  客棧與青樓之間夾著的,竟是一個通往地下的樓道!

  「看來我們找對地方了。」黎咧嘴道。

  「那接下來怎麼辦?」

  「當然是繼續挖洞啊。」她指揮道,「不過我們得調整下位置,讓洞口儘量靠近屋樑,這樣可以減少被發現的機率。」

  「行吧。」山暉又叼起小刀,埋頭苦幹起來。

  半個時辰後,一個三寸見方的缺口被天狗開闢出來。

  「你負責警戒後方,我來探索前面,明白了嗎?」

  「汪。咳咳……我說的是『行』。」

  黎暗地裡嘆了口氣,「我怎麼覺得不太行……要不,我們定一個手勢暗號吧。」她一邊回想與夏凡一起夜探高山縣石窟時所使用的手勢,一邊舉起一隻前爪,「這個是跟隨。」

  山暉認真點頭。

  黎又抬起一條後腿,「這個是停住。」

  「好。」

  狐妖豎起尾巴,「這個是進攻。」

  「呃……在敵人的巢穴裡?」

  「萬一要用到呢?我只是提前預備而已。」黎最後抬起一爪一腳,「你看到這個手勢,就立刻撤退,絕對不要回頭,明白了嗎?」

  「好吧。」山暉表示記住了。

  「那我們現在進去。」黎鑽入房頂洞內,輕巧的越上了屋樑。灼熱的陽光頓時被遮擋在外,一股陰涼的冷風由下至上吹拂過她的全身。

  後面跟進的山暉小心翼翼將瓦片重新蓋上,切斷了外面射入的光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14 11:07 PM

本帖最後由 kabuto_555 於 2020-10-14 11:09 PM 編輯

第一百一十四章 藏身之地

  「這地方……怪詭異的。」天狗左右打量片刻,小聲嘀咕道。

  房間內部宛如一個扭曲的空間,從頂部俯瞰竟呈菱形狀,前後狹窄、中間開闊。樓梯便是從三樓開始,一路向下,直至完全沒入深邃的地底。

  既然入口在三樓,那麼很可能暗藏在某個房間之中,考慮到一邊是青樓,一邊是客棧,外人肯定很難摸清其房間佈局,這確實是一個適合隱蔽的地方。

  問題在於,誰修建了這一切?

  黎敏銳的意識到,肯定不是東海幫——他們只是外來者,不大可能有能力在居民眼皮子底下建造這樣一座樓中樓。

  樓道內部無人看守,顯然東海幫認為此處已足夠隱蔽,只要外部不被突破,就沒有人能闖入進來。

  黎抬起前爪,示意跟上,隨後縱身一躍,平穩的落在樓梯上方。

  一狐一狗就這樣沿著旋轉階梯一路向下,周圍的木牆也變成了灰青色的磚石,差不多下降三十尺後,兩妖抵達了地面。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條狹窄潮濕的通道。

  既然只有一條路,那倒也沒什麼好選擇的。黎快步竄入通道,一路小跑向前——這地方的光線陰暗了許多,隔著老遠才有一座燭台,如果不注意觀察,很難發現隱藏在黑影中的狐狸。

  接著通道分出幾條岔路來。一些岔路甚至完全沒有點燈,盡頭處漆黑一片,也不知道它到底是被廢棄了,還是用來迷惑人的。

  這讓黎再一次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想要在地下搭建出一套如此複雜的迷宮,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而且從磚石的陳舊程度上看,它也應該已經存在許久了。

  思考了下後,黎決定按最寬的路走。東海幫不是什麼妖魔鬼怪,肯定更喜歡待在寬暢明亮的地方。

  又復行數十步,她終於瞧見了第一個活人。

  一名穿著寬鬆衣袍、腰間別有長刀的男子緩緩沿著通道走來。他的頭髮明顯有剃度過,只剩下腦袋頂上短短的一簇小辮。手臂一側紋有和青子類似的血花印,但只有一片是紅色。

  早有準備的黎立刻調頭退入到最近的岔路口中。

  男子舉著火把,看架勢似乎是一名守衛。他百無聊賴的左顧右盼,壓根沒有意識到黑暗中多了兩名潛入者。路過岔道時,他甚至沒有往裡面多瞧一眼。

  「我們找對方向了。」黎低聲道,「繼續向前。」

  顯然,此人是東海幫的核心份子。

  能見到這幅打扮的人,說明他們離對方的大本營已近在咫尺。

  果不其然,這回沒走多遠,眼前的景色便豁然一變,從通道擴大成了一個頗為寬暢的地下大堂。

  此地竟差不多有三、四十尺見方,頂部成弧形,正中央有光線照入,像極了天井。而天井下方有水聲流動,十有八九埋藏著暗渠,方便居住於此人的取水、排污。

  想不到金霞城地下還有這番景觀!

  怪不得塢幫換了一撮又一撮,卻沒有一個人打探到東海幫的下落。

  「我們可以回去了吧?」山暉拉了拉黎的後腿。

  大堂中聚集著五十來個東昇國人,其中至少有四人的血花紋為三瓣紅色,如果以青子的實力來衡量,這幾個只怕都是相當難纏的感氣者。

  別說塢幫了,這麼一幫人如果集體行動,只怕當地官府都很難對抗,除非調集申州的駐軍過來。

  此時完全已能確定,這裡便是東海幫的藏身之地!

  黎點點頭,正打算轉身折返時,所有人忽然站立起來,朝一個方向齊齊彎下了腰。

  「再等等。」

  見此狀況,黎忍不住停下腳步。

  只見大堂另一邊,一扇木門被推開,一名穿著雪白大褂,頭戴高帽的中年男子從門後走出,站到眾人面前。

  見到對方的裝扮,山暉的身子頓時打了個哆嗦!

  「那是——安家的人,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黎發現山暉竟露出獠牙,似乎想要猛撲過去。

  「喂,你可別犯傻。」她連忙按住對方的腦袋,「對方是安家人又怎樣?別忘了我們在什麼地方!」

  「我的家鄉……就是被安家人屠滅的。」山暉艱難的回道,「整整一千戶人,除我以外,沒有一個人活下來。」

  「冷靜點,你現在衝上去不過是送死而已。」黎本打算再多待一陣,看看此人到底想要幹些什麼,但無奈山暉已有些難以控制情緒,她只得帶著對方提前離開了地底大堂。

  回到樞密府的令部辦公室,黎將自己的發現詳細講述了一遍。

  「總之,如果不是這只蠢狗,我們或許還能發現更多東西。」

  「抱歉……」山暉發出一聲嗚咽,脖子都縮了幾分。

  「想要報仇的心態可以理解,但前提是確保自己能活下來,畢竟安家人不止一個。」夏凡寬慰道,「另外有這些情報已經足夠——至少我們已經抓住了敵人的尾巴。辛苦二位,撥雲行動至此結束,是時候轉入下一步剿滅計畫了。」

  「夏凡,你確定這麼快就要動手?」黎面露擔憂,「老實說,在沒有見到東海幫老巢前,我沒預料到情況會如此嚴重。假設那四人都有青子的實力,令部就得同時面對四個問道、乃至試鋒品級的方士,這絕對不是一個剷除黑街幫派的問題,你面對是一個堪比金霞城樞密府的對手。」

  「我同意。但夜長夢多,再拖下去變數只會更大。」夏凡輕出了一口氣。儘管他早就知道東海幫有對金霞城進行滲透,卻沒想到對方已經滲透到了這種程度——在官府和樞密府的腳底下,偷偷摸摸聚集起一支堪比城防軍實力的隊伍,難怪王家會這般有恃無恐。

  還有山暉口中的安家人——按照五月巫女的說法,安家出的方士、或者說陰陽師在東昇國的待遇堪比國師,就算此人地位再低,也不至於淪落到這等地步,屈尊和東海幫攪和在一起吧?

  東昇國送來這麼一幫人,就只為了保證金霞城的私鹽運送?夏凡總覺得有點不太可信。

  他們恐怕另有圖謀。

  至於這圖謀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搶在對方之前打亂敵人的步調,讓東昇國的圖謀無計可施才是最優的反制方法。

  「放心吧,東海幫是有些超乎預期,但他們也存在致命的弱點,我們並非毫無勝算。」夏凡思索一番後,心中已有了應對之策,「為了這場戰鬥,我需要開一場三方會議,現在隨我去一趟公主的鳳陽山莊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14 11:09 PM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定奪

  會客堂內,聽完夏凡的講述後,公主和五月遙的神情頗為凝重。

  「大啟立國至今已快百年,我原以為地方官府有所糜爛也是常事,結果他們還總是能給我驚喜啊。」沉默片刻後,寧婉君無聲的笑了笑,眼睛裡滿是寒意。

  「想必這背後,王家出了不少力吧。」夏凡波瀾不驚道,「我就是有些在意,一個連下水道都沒有的城市,為什麼會在地底修建那麼多彎彎繞繞的東西。」

  「永國還在的時候,確實在地下建造不少設施,這裡曾是古戰場,說不定地道就是那時候留下來的。」

  「請允許吾打斷二位。」五月遙插話道,「你們想對東海幫動手,吾本應鼎力支持,但現在的情況恐怕不容樂觀。」

  「因為安家人也來了?」夏凡問。

  「是。」大巫女認真的點點頭,「吾之前說過,此世家擅長陰陽之術,常驅使邪祟作戰,因此很難衡量一名安家人的實力。貿然動手的話,只怕會有所損失。」

  「你其實想說的是怕損失慘重吧?」寧婉君毫不避諱道。無論是打擊東海幫還是削弱安家的力量,對於邪馬國都應該是樂見其成的事。即使這樣對方還要勸阻,理由無非只有一個,那就是這塊骨頭確實很難啃,難到大女巫生怕把自己好不容易找來的盟友給啃沒了。

  「吾並沒有小瞧樞密府的意思,但安家的邪術確實防不勝防。」

  公主望向夏凡,「不知你怎麼看?計畫總是不如變化快,就算你想中止,我也不會多說什麼。」

  「殿下也認為這隻手不好斬?」

  「何止是手,這都成王家的一條大腿了。」寧婉君聳聳肩,「如果放到郊外,或許還能使使計謀,但對方全部藏於一處,又有感氣之人坐鎮,我們正面強攻的話,的確勝負難料。打壓王家不止一條途徑,東海幫先放一放也沒什麼。」

  「我贊同殿下的看法,」公主的參謀賀歸才附和道,「我們不光得贏,還不能讓邪祟跑出去。若是控制不了局面,把周邊的百姓也攪進來,那問題就麻煩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夏凡要更改計畫時,夏凡卻一反常態的輕鬆,「我的想法倒和你們相反,倘若東海幫駐紮在郊外,那就是一場硬碰硬的戰鬥,僅憑我們手頭的實力,很難將對方一次消滅乾淨。然而他們偏偏暗藏在地道裡,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這就等於把全殲的主動權交到了我們手中。」

  「固守確實適合圍剿,可那也得在我方兵力佔優勢的情況下。」賀參謀連忙勸道,「兵法可不是那麼簡單的東西。」

  「我不懂兵法,所以我也沒打算圍剿。」

  「那你要如何全殲敵人?」對方皺起眉頭。

  「不會是迷香吧?」洛悠兒一拍手掌,「就是你曾對師姐用過的那招!」

  夏凡頓時感到自己成了會場上的視線焦點。

  「迷香?」黎淡淡的問。

  「無色無味,聞之即倒,對方士也很有效。」洛悠兒越說越覺得可行,「只要在地道裡燃起迷香,讓東海幫都陷入昏睡,我們就能一舉拿下對方!」

  「哦?」寧婉君來了興趣,「你還有這等好東西?怪不得悠兒之前會叫你——」

  「都說了不是一回事!」夏凡連忙打斷道,「那東西確實有催眠之效,但地道內有空氣流動,且分叉眾多,想讓所有人在同一時間昏睡幾乎不可能辦到。目標先後倒下的話,只會給敵人警覺與反應時間。」

  「就算能辦到,也有可能無效。」黎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補充道,「用方術克制睡意不難實現,更別提有的術法還能預報危險,此種手段終究只是旁門左道罷了。」

  「也是……」寧婉君撇撇嘴,似乎有些遺憾,「那麼你的打算呢?」

  你身為啟國公主,在那遺憾個什麼勁啊!

  夏凡揉了揉額頭,「我準備用幾個簡單的方術,來製造一場猝不及防的襲擊。」隨後他將自己的新方案大致講述了一遍。

  聽完後會客堂內一片沉寂。

  「就……這麼簡單?」最終還是公主第一個開口。

  「就這麼簡單。」夏凡肯定道。

  「你確定你說的那些東西能有這樣的效果?」

  「還記得那個水晶杯嗎?」他露出笑容,「有時候力量就蘊藏於簡單的事物之中。」

  這句話讓公主的疑慮不再。

  「你要的東西,我明天就能準備好。」

  「那就明天晚上行動。」夏凡望向五月遙,「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希望你的手下也能參與此次突襲。」

  「吾義不容辭。」後者應諾道。

  ……

  次日子時兩刻,樞密府內。

  為了避免走漏消息,夏凡早早就遣散眾人,關上令部大門,偽裝出自己準點閉府的假象。而在亥時過後,所有人又都悄悄從側門回到了令部大堂內。

  此時的金霞城已難見燈火,哪怕是春樓夜巷,也到了清客歇業之時。絕大多數百姓早就進入了夢鄉,除了頭頂偶爾鳴叫的夜貓,城市上空已完全被夜幕與寂靜所籠罩。

  這是夏凡接手令部以來,第一次對外行動——也是從這一次開始,方士不再是單純的對付邪祟,而是要將邪祟的源頭一併除盡。

  無論是一直支持他的魏無雙、洛悠兒也好,還是新入夥的李星、孫昊天等人也罷,他們都佩上了一把嶄新的金鐵利劍。

  木劍斬世之邪。

  鋼劍斬惡之人。

  「那麼……時辰已到。」夏凡環顧眾人,正準備下達出發命令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樞密府門口。

  「你還忘了一個方士。」來者笑盈盈道。

  「殿、殿下?」魏無雙愣住。

  「不,是上官彩。」在火把的照耀下,寧婉君儼然又回到了初見時的模樣,鼻子處略顯扁平,兩側印有點點雀斑,唯獨不變的是那雙神采四溢的眼眸。「我好歹也是同屆生,你可不能把我落下。」

  「咳咳……」夏凡為難道,「公主殿下……這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她揚起眉角,「在戰場上,我從來都是帶頭衝鋒的。」

  夏凡朝她身後的秋月使個了眼色,平時擔心這擔心那的,怎麼這種時候反倒不做聲了?

  而秋月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無奈的搖頭道,「夏大人,你就讓她一起吧。殿下決定的事,從來都不會輕易更改……何況,她確實最擅長陣戰之事。」

  聽到對方這麼一說,夏凡才注意到,公主的眼中滿是期待與難耐。

  她天生適合沙場。

  「我知道了,」他不再勸阻,直接面向眾人道,「既然人員已齊,那麼殲滅行動開始。其代號為「摘星」,力求不放走一個!所有人,出發!」

  「是!」眾人齊聲應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15 10:22 PM

第一百一十六章 毀滅之術

  子時四刻,城南一家宅院中。

  黎和山暉悄無聲息的越過籬笆,進入了院內——下午時,他們再一次潛入地下通道,投放了幾個包裹藥材的布囊。這些布囊有的餿臭、有的微香,但無一例外能傳出很遠。利用這些特殊味道和大致的範圍排查,洛悠兒鎖定了天井所在的位置。

  它就位於這家看似不起眼的院子中。

  不得不說,該地道在防範上確實頗下功夫,此地正好位於富人區與外城區的交界處,若沒有味道的指引,一般人很難想像到,如此普通的一間宅院下方竟然別有洞天。

  就連那口天井,從外面看都跟普通的水井無異,不止搭了桶架,上面還綁著吊桶用的麻繩。

  屋內自然有人看守,不過十來年都沒人察覺出問題,守衛者也不可能天天通宵盯著。他們更多的是佔據這間屋子,確保天井在己方的掌控之下。

  從床邊擺放的刀劍與衣袍來看,駐守於此的兩人正是東海幫成員。

  黎一步步走到床頭,向山暉豎起尾巴。

  那是進攻的信號。

  兩人分別撲下,嘴中叼著的短刀筆直刺入了對手的咽喉。

  後者從頭到尾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他們也不是沒有行進警戒,比如門口懸掛的鈴鐺,以及系在門柱前的絲線——只可惜這些手段對於妖來說毫無意義。

  ……

  宅院平房的頂上,火光閃爍了兩下。

  「黎姐拿下天井區了。」收到信號的洛悠兒招手道,「我們進去吧!」

  兩支早已在街角等待的隊伍從暗處魚貫而出,這些人由李星帶隊,推著小車將一包包布袋運入院內。

  夏凡和寧婉君也跟著進了宅院。

  「井口是封死的。」先到一步的黎回頭小聲道。

  夏凡謹慎的靠近井邊,探頭望去,只見下方漆黑一片,彷彿深不見底。但借助微弱的月光,他依稀能看到往下十來尺左右的位置反射著幽幽冷光。

  那應該是鐵柵欄之類的玩意。

  顯然東海幫不希望有人從通氣口直接闖入他們的腹地。

  這一點並未出乎夏凡的意料。

  他也沒打算從這兒突進敵人巢穴,和東昇國感氣者一較高下。

  或者說,他就沒準備「較量」。

  對方是不守規矩的邪魔外道,他自然不需要講什麼江湖道義。

  「開始投放吧,記得手腳一定要輕。」

  「是。」李星低聲應道,隨後小心翼翼拆開一包布袋,將裡面的東西緩緩倒入井內。

  那是一袋麵粉。

  從細膩程度來看,這些小麥磨製的麵粉品質上佳,十分適合用來製作糕點、餃皮與饅頭,尋常人家只有在逢年過節時,才會拿出來享用。但現在,它們卻像不要錢一般被一袋袋灌入天井。

  除開麵粉之外,還有許多袋木屑——它們同樣被攪成極細的碎片,傾倒時宛如鵝毛般輕盈。

  不管是麵粉還是木屑,兩者都有一個顯著的共同點,那就是天然無害。

  雖然夏凡已經解釋過,此招能將東海幫的巢穴掀個底朝天,但寧婉君怎麼都想像不出,一個用來吃的東西,和一個木工刨出來的邊角料,究竟要怎樣變化,才能達到對方形容的效果。

  有些離術倒是能用木屑做引子,可一旦施展後,材料便會消失,撒下去反而多此一舉。

  不過對方畢竟是傾聽者。

  她倒不覺得夏凡在故弄玄虛,心中所想的更多是期待——期待見證一場無人設想過的劇變。

  ……

  安室明仍未入睡。

  他眼睛盯著術法書上的文字,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自從來到這個地方後,他就從未睡過一場好覺,哪怕這裡是家族曾經的故土。

  安室明不明白祖輩為何要將過去的事情看得那麼重,永國已經分崩離析,皇室後裔也被悉數殺絕,這邊已經是一塊陌生之地,上面的人卻始終惦記著有朝一日能夠回來,將這片土地重新納入手中。

  不過那不是他能置喙的事情。

  他只是家族中的一名小輩,不然也不會被派到這個鬼地方來了。

  好在自己肩負的任務已經完成得七七八八,引邪陣也都安置完成,等到下一次海船抵達時,他估計也就能離開這個腥臭悶熱的老鼠窩了。

  想到這裡,安室明吹滅蠟燭,合上書本,想要出去散口氣。外面的味道儘管更差一些,但好歹有風流動。

  推開門後,他忽然覺得鼻子有些發癢,不禁打了個噴嚏。

  怎麼回事?這地方不應該有太多灰塵才對。

  他下意識朝門旁的鳥籠看了一眼,幾隻花雀並無任何異樣,依舊安靜的待在木枝上。

  「上野赤地。」

  「大人,屬下在。」一名壯實的武士慌忙從黑暗中靠攏過來,「請問有何吩咐?」

  這傢伙……一定是偷偷在睡覺。

  不過他還活著,這裡應該沒什麼問題。

  「你繼續守夜吧——等下!」安世明忽然叫住了他,「你靠我近點。」

  等對方挨近了,他才發現對方肩頭竟沾滿了灰白。不對,不只是肩頭,衣服和鞋子上也有,就好像下雪了一般。

  雪?這裡可不是幽海之州,哪可能九月份就下雪?

  安世明心裡猛地一跳,他抬頭望向拱頂,但整個大堂裡一片漆黑,除了房間輪廓以外,什麼都看不清楚。

  「大人,有什麼問題嗎?」武士一臉茫然。

  真是蠢貨!安世明按捺住點起火把的衝動,沒好氣回道,「把通道裡的看守人全叫過來,記住,不要喧嘩。」

  萬一真有變故,敵在暗,他在明,這夜幕將會是他們唯一的掩護。

  鼻子又癢起來。

  安世明屏住呼吸,朝天井邁出幾步,忽然看到了一幕奇景!只見暗淡的月光下,無數細小的粉塵正從頭頂傾斜而下,構成了一道道輕薄的紗簾。而下方已經有許多灰塵堆疊起來,形成了一個個小土包。

  「有情況!都給我起來,注意頭頂!」他大吼出聲。

  同時安世明以最快的速度跑進內屋,將四張散發著紫色光芒的符籙攥在了手中。

  拿到符紙,他的心也安穩了許多。

  只不過那灰塵到底是什麼?既非毒藥,也不造成傷害,不會是塢幫在搗鬼吧?

  「大人,」上野赤地跑了進來,「大夥都醒來了。地道裡好像多了許多麵粉。」

  「麵粉?」

  「也有些別的雜物,總之……嘗起來沒啥問題。」

  不僅無毒,還可以食用?安世明發覺自己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了,「叫兩個人去外面看看。」

  就在這時,一股猛烈的晚風從天井處灌入,瞬間將滿地的塵埃沖散開來!

  這是——方術!

  敵人絕非塢幫!

  安世明猛地想要關上房門,但他的手腳還是慢了半拍。

  一道明亮的電光緊隨其後,直刺進旋風之間,劈落的一刻也點亮了整個地下大堂。

  下一刻,那些飛舞的粉塵同樣發出光來,彷彿與閃電爭輝一般,又好像太陽點亮了群星。只不過它們的光更為紅熱,就像是爆發的火焰。

  剎那間,這道極速膨脹的火焰便衝開木門,將他吞沒其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15 10:23 PM

第一百一十七章 年輕人不講武德

  狹窄空間、地形複雜,加上有強敵駐守,別說夏凡手下方士只有寥寥數人,就算他有一支專業的方士部隊,也捨不得丟到地底去和敵人死戰。

  而最適合對付躲在工事中敵人的方法,首選便是爆破了。

  敵人或許會提防迷香、毒氣,甚至是火攻,但無害的麵粉與木屑就不一樣了,即便他們有所察覺,也容易在意圖判斷上發生延誤與猶豫。

  這猶豫往往是致命的。

  當天井下方有動靜傳來時,三十多袋粉末已經悉數倒入了拱頂大堂內,在黑暗中,它們毫不起眼,亦不會造成任何傷害,收集起來的話,甚至可以煮成糊吃。

  「洛悠兒,到你了。」夏凡向小姑娘使了個眼色。

  洛悠兒雖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還是按計畫施展出了自己第二擅長的術法——

  「巽術歸辰,拂柳!」

  名為拂柳,她面前生出的卻是一股強風!

  這陣風在她的控制下,直朝井底灌去。

  「然後呢?」

  「接下來到我。」

  夏凡即使不用看也知道,下面的粉塵一定已被這股強風捲得到處都是,當它們與空氣充分混合時,最後一步只需要提供一點火源即可。

  沒有什麼比雷電更便捷的點火方式了。

  夏凡拋起銅絲墜,施展出了最熟悉不過的方術。

  「震術歸申,雷鳴!」

  當電光撕裂空氣刺入井口的那一刻,大地沸騰起來!

  被引燃的麵粉與木屑相互燃燒,又將這份熱量傳遞給周圍的同伴,這個速度快到不可想像,幾乎在轉瞬之間,爆燃的火焰便填滿了整個大堂。在高熱的推動下,空氣劇烈膨脹,直至現有空間再也無法容納。

  「轟——————————————」

  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高熱的氣浪直接從天井噴出,彷彿一道衝天之火。井口上方懸著的水桶和木架像是紙片一樣被撕碎,就連井邊的磚頭都被掀起來好幾塊。

  夏凡感到腳下的地面被猛地捶了一拳。

  但這還遠沒結束。

  就在所有人露出驚愕萬分的神色之際,第二次爆炸如約而至,甚至比第一次更加猛烈!

  那是爆心處產生低壓區,導致周邊空氣迅速被吸入的緣故。

  第一輪的爆炸風已經將所有未引燃的灰塵悉數揚起,這相當於一次更徹底的混合。被吸入的粉塵瞬間就讓中心的懸浮可燃物濃度超過臨界點,而數百度的空氣即使不需要明火,也能將這些新添加的燃料再次點燃了。

  這一回從天井中噴出的焰柱衝出了十多米之遠,哪怕已經退開到籬笆位置,眾人依然能感到那撲面而來的滾燙熱浪。

  之前對此還有所懷疑的參與者,此刻心中只剩下震撼與迷茫。

  明明是吃的東西,就算加點木屑,那也不過是能燒起來罷了,為何混在一起後就有了如此可怕的威力?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點。

  寧婉君則迎著熱風,一臉沉醉。

  她一開始就對結果沒有多少懷疑,因此欣賞起來也能更加輕鬆。

  這一趟果然沒白來。

  公主似乎又回到了那個熟悉的邊境戰場,在煙火與鼓號聲中與敵方捉對廝殺。

  果然,比起坐於朝堂之上,還是親赴前線更讓她心神愉悅。

  唯獨美中不足的是,她原以為夏凡的這招只會削弱東海幫的力量,最後還是要靠方士一決勝負。但按現在的情況來看,她覺得下面就算還有人活著,應該也沒辦法與自己接招了。

  另一邊,五月遙張大了嘴,半天沒能回過神來。

  她之前還在擔憂,公主在這一戰中能否取勝,自身又要付出怎樣的代價,但此刻她腦海裡的念頭卻變成了另一個——若是把安家術師被麵粉和木屑所殺的消息傳回海對岸,不知道東昇國的人會作何感想。

  大概會毫不猶豫的斥責其為荒誕的謊言吧?

  「啟國原來是這樣利用方術的麼……」在震驚過後,薙紅若有所思道,「不愧是永國的繼承者,這招亦可以為我們所用。」

  「的確。」薙青感嘆的點點頭,雖然以硝石、硫磺為主料的火藥也能實現這樣的效果,但前者的收集要困難得多,而且對手也會加倍提防,民間更是一概不允許私售。麵粉就不一樣了,只要種下就能穩定產出,精通巽術與離術的人更是不少。「如果稍加活用,暗殺將會變得更難以防備。」

  「你們在說什麼?」只有山暉一臉新奇。

  「不……」薙紅和薙青對視一眼,選擇了忽視,「跟你無關。你還是去找黎大人吧,等煙霧散了,他們估計就要下井了。」

  事實是,這一等就到了早上。

  地道裡的溫度降得極慢,哪怕洛悠兒一直在用巽術通風,天井裡湧出的氣浪也灼熱難耐。好在夏凡早有準備,圍守在街口的公主部隊既是防止東海幫脫逃的後備力量,也是封鎖現場的可靠選擇。

  晚上的兩聲巨響不可能不引起當地居民的注意,因此他索性讓徐三重把紅木樓與周邊的兩條街都封鎖起來,並挨個查驗兩樓內的人員身份——如果東海幫還有漏網之魚,十有八九就是那些隱藏在客棧和青樓裡的守衛了。

  直到天際破曉,夏凡才帶著大家從天井口進入地道。

  經過兩輪衝擊,鐵柵欄早已鬆弛不堪,稍微蹬踏幾下就讓它徹底與拱頂分離開來。

  此時的煙塵已基本落定,空氣中瀰漫著難聞的焦糊味道,牆壁上儘是灼燒過的黑色痕跡。

  踩在地上後,首先映入眼中的是十來具屍體,他們肢體很難說還算完整,裸露部位更是一片焦褐,凝固的血痂宛如嵌印在乾涸地表裡的熔岩。

  這些人當時應該正在密切監視天井的情況,以防突然有人從穹頂上方攻入大堂,因此也成了爆炸首批波及的對象。

  但他們的死法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更遠一些的地方——比如通道口和大堂邊緣,同樣躺倒著一大批人。這些白袍武士面容猙獰,臉皮發紫,喉嚨上滿是扣出來的血痕。比起瞬間失去知覺得同夥,他們明顯要痛苦得多。爆炸之後,此地的空氣變得異常滾燙,呼吸是快速自殺,閉氣則是慢性自殺,而他們唯一能做的,不過是在這兩者中選取其一罷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16 08:39 PM

第一百一十八章 覆沒

  「這效果……也太可怕了點。」魏無雙捂著鼻子偏開視線,有些不敢再去打量地上的屍體。

  「但他們是敵人吧……」洛悠兒同樣很難受,一副快要吐出來的模樣,但仍堅持跟著大家身後,「死在這些東海幫手中的無辜者,也不能算少了。」

  「正是此理。」寧婉君倒一臉神清氣爽的模樣,感覺完全不會被敵人的慘狀所影響,「想想高山縣石窟裡的那幫人,如果你落到他們手中,下場只怕會更慘。」

  因為對底下的景象早有預料,夏凡無疑比第一次見到兇殺現場時要鎮定得多。他心中清楚,儘管鋪墊和引爆都是方術,但其實際效果和熱兵器別無二致。相較冷兵器時代,火器時代最顯著的特點就是殺傷效率提高了許多倍。若是刀劍相搏,可能得打上整晚才能造成類似的傷亡,但換做爆炸,僅僅一眨眼時間就足以。

  狐妖越過眾人,走向大堂盡頭的一間小屋。

  「黎?」夏凡轉身跟上。

  「那人之前就待在這間屋裡。」她低聲道。

  「安家人麼?」

  見黎點頭,夏凡拔劍握在手中,和她一道邁入屋內——裡面同樣是煙燻火燎過的模樣,地上還有許多白灰。大概是這裡曾擺放過不少書籍紙本,只是它們現在都被燒成了灰燼。

  沒花多少工夫,兩人便在一張破損的門板後,找到了黎口中的「安家人」。

  當時爆炸時,他似乎正好站在門背後,爆炸的衝擊波將門連帶他一起掀飛出去。結果便是他的身體保存完好,脊椎卻因為劇烈的撞擊而斷成了兩截。

  夏凡長出了一口氣。

  畢竟對方是情報中最難對付的敵人。

  不管他擁有多麼詭異的手段,又能驅使怎樣的邪祟,現在都已無計可施了。

  「那是什麼?」黎忽然被他身下的幾張符籙吸引了注意。

  夏凡蹲下身,推開對方已經僵硬的身體,將符籙抽出捏在指尖——那是一種從未見過的咒符,在光照不足的室內竟發出淡紫色的螢光,並且光芒時暗時明,彷彿在呼吸一般。

  「這是聚魂符。」

  寧婉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聚魂……符?」夏凡重複道。

  「我也是從熟人那兒聽來的,」寧婉君攤手,「這種符籙跟術法無關,更像是一種容器。而它容納的,就是邪祟的氣。」

  「你的意思是——」他不禁訝異道。

  「嗯,如果條件合適,它能激發邪祟。」公主的回答確認了他的猜測,「不過這東西十分罕見,一般得到鎮守級別才有資格向樞密府申請。這傢伙手中卻拿著不止一張,著實有些反常。」

  「那正是安家拿手的技藝。」五月遙也跟著走了進來,「沒想到他連反擊的機會都不曾有,這場戰鬥……殿下贏得漂亮。」

  「跟我無關,都是傾——咳,夏凡的功勞。」寧婉君轉了轉手中的兩截短槍,無不遺憾道,「可惜贏得太過乾淨利落,我都沒法打掃戰場了。」

  夏凡把對方的卡頓當做了口誤,「這幾張符籙……該怎麼處理?」

  「你留著吧。」寧婉君大度的擺擺手,「雖說換不了錢銀,但它確實是稀罕之物。你不是想要研究方術麼,這可是難得的研究材料。」

  「殿下,侍衛說發現了一些東西,希望您能去看一下。」秋月忽然在門口報告道。

  「哦?是什麼?」公主轉頭問道。

  「一些……風乾的屍骸。」秋月咬了咬嘴唇,「被塞在了牆體裡。」

  ……

  「這……也是東海幫幹的?」夏凡望著眼前的景象,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只見在大堂的一個角落,侍衛們正扒拉著牆上裂開的碎石。而已經暴露出來的部分中,眾人看到了十來具乾屍。更不可思議的是,這些屍骸明顯不是隨手塞入的,他們大小相似,而且表面蠟黃,像是用桐油浸泡過一般,換而言之,它們被放進牆體之前,有進行過防腐處理。

  「你知道他們這麼做是何用意嗎?」寧婉君望向五月遙。

  後者搖了搖頭,「不,我並不清楚……」

  「屍體上好像有什麼東西。」黎指著其中一具道。

  在公主的示意下,很快有人將其從石縫中抽取出來。

  當它平放在地上時,大家不禁齊齊吸了口氣涼氣。

  屍骸的身上居然刻著一道道符印。

  這未免也太邪門了一點。

  寧婉君沉默了許久,才對夏凡說道,「我得承認,你的猜測是對的。安家人出現在這裡,為的絕不僅僅是私鹽。儘管我們尚不清楚東昇國想做什麼,但至少他們的算盤是落空了。」

  隨後她向侍衛下令道,「徹底搜查這座地下通道,所有發現的屍骸,都拖到外面去焚燒乾淨,不得遺漏、丟失一具!」

  「遵命,殿下!」侍衛齊聲應道。

  ……

  金霞城,王家府邸內。

  「你、你說什麼!?」王義安雙手一抖,杯子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此事——你確認過了?」

  「老爺,千真萬確。」呂師爺顫聲回道,「昨晚城南突降旱雷,接著又是轟鳴聲不斷,等到早上就有消息傳來,說正守街與旺福街被人封堵。還有一支不知從哪裡來的家丁隊伍進了紅木樓,說要緝拿隱藏在裡面的東海幫份子。我趕緊遣人去那邊查看情況,結果連外城區的別院都給人圍住了!」

  王義安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你派出去的那人——確定圍堵者中有方士?」

  呂師爺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一些,「是,不止如此,他還看到了令部從事本人。」

  王義安的心頓時沉到了底。

  夏凡!

  他這是為之前的襲擊一事而進行的報復麼?

  這場交易,莫非要已自己的血本無歸而告終?

  他恨恨的捏緊了拳頭。

  該死的異邦人,不是說那幾名修法者的實力並不忌憚區區一個地方樞密府麼?怎麼就被夏凡逮了個正著?

  「老爺……」然而呂師爺的壞消息並沒有結束,「我還聽到一個事情……」

  王義安咬牙盯著他,「你說!」

  「現場有人在傳,廣平公主的人馬亦參與其中!」

  他猛地愣住,腦海中轟隆一響!

  公主殿下?她為什麼要摻和到這種事情裡來?東海幫襲擊夏凡失敗,夏凡採取報復行動還算說得過去,可公主呢?這事和她有何干係!?

  剎那間,一個可怕的想法躍上王義安心頭。

  對方……該不是發現鹽場的問題了吧?

  不——這不可能,東海幫的外圍成員根本不知曉此事,而核心成員又都來自東昇國,自然知道此事有多麼重大,怎麼可能輕易透露出去!

  然而越是擔心什麼,壞事就來得越快。一名家僕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書房,朝王義安躬身行了一禮。

  「老爺,廣平公主那邊送來書函,邀請您前往鳳陽山莊赴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16 08:39 PM

第一百一十九章 日暮西山

  ……

  這是王義安第二次踏足山莊會課堂,只不過心態已截然不同。

  第一次來時,他帶著躊躇滿志,認為這將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公主和王家正是相互需要、又能相互扶持的一對,鹽業能帶來富貴卻不能帶來穩定,但皇家的子嗣可以,公主畢竟是女人,哪個女人不希望夫家強盛興旺,好讓自己的孩子能成就一番事業?

  而這次來時,他腦袋中卻是一片空白。

  公主想要的是什麼?王義安發現自己並不瞭解。

  「草民拜見殿下。」

  「起來,請坐。」寧婉君依舊坐在首席上,表情既不見熱情,也算不上冷漠。

  但這種態度更讓王義安心焦。

  至於桌上的菜餚,他連看一眼的心情都沒有——第一次來時盼之而不得的東西,現在已變得毫無吸引力。

  他坐下來後迫不及待的問道,「不止公主殿下叫我……是所為何事?」

  「你不先吃點東西嗎?」寧婉君拿起筷子,「這些菜雖然稱不上珍稀華貴,但味道都是精心調配過的。」

  「是,那……我不客氣了。」王義安無奈之下只得應道。看對方的意思,顯然不打算直入正題——她到底在計畫著什麼?自己與東昇國的聯繫,她真的已經知曉了麼?無數問題在腦中翻湧,但他卻沒有追問的資格。

  當第一片魚肉入口時,他不由得一怔。

  這魚……沒有鹹味。

  難道是廚子忘了放鹽?

  他又試了試另一道菜,依舊寡淡無味。

  然而公主卻彷彿渾然不覺,仍是一口一口的享受著午餐。

  王義安感到額頭上的汗都冒了出來。

  他最後舀起一勺肉湯,放到嘴邊微微一抿。

  除了些許油腥外,什麼味道都沒有。

  這飯他再也吃不下去了。

  推開椅子,王義安後退兩步,重新跪倒下來,「草民有罪!」

  「哦?」寧婉君挑挑眉,「你有什麼罪?」

  「惡意抬高鹽價,使得金霞城百姓……吃鹽困難。」他做著最後的掙扎。

  但公主慢條斯理的話語打破了王義安的全部心防,「也不能算惡意吧,畢竟要分出一大部分來,送往海港碼頭……」

  她知道了……

  公主果然知道了!

  王義安腦袋裡嗡了一聲,儘管東海幫藏身地被封鎖與公主宴請的消息一同傳來時,他就有了那麼一絲預感,可心裡始終存著一份僥倖。哪怕面對一頓無鹽的午宴,他也試圖用鹽價問題來打探對方的意圖。

  然而真當公主輕描淡寫的說出「海港」一詞,王義安只覺得背脊發冷,雙腿宛若失去了知覺一般。

  「此事……此事……」他喃喃了幾句也沒能說出句完整的話來。販賣私鹽也就罷了,不止賣給他國,還用這筆利潤招納他國的修法者,這事一旦捅出去,就算陛下現在不拿他開刀,以後也必有清算的一天,上一任榷鹽商可以說就是他的榜樣。

  還有什麼扭轉的方法嗎?

  在這裡殺了公主?

  有那麼一瞬間,王義安心裡冒出了這個念頭,但很快便被打消下去。簡直是愚鈍至極,先不說公主是感氣者,就算成了,能在赴宴時發生這種事,他王家也必會被族誅。

  「來做筆交易吧。」見王義安氣勢盡去,寧婉君也不打算再演戲了,「首先,賣去海外的鹽必須停止。我不管你和那邊達成了什麼樣的交易,從今天起都算作廢。」

  交易一詞讓他精神一振。

  公主似乎不打算把私鹽一事告知聖上?

  他空白的思緒又重新運轉起來。

  「殿下,我可以將其中的一半收益上貢給您——」

  「這事沒有第二種可能。」寧婉君打斷道,「如果你不願意斷,我就先斷了你。這個選擇應該很好做吧?」

  沒有了東海幫的支持,他就等於失去了對金霞城一半以上的控制權,這無疑是慘烈的損失,但相較於最壞的清算結果,至少王家還能延續下去。

  活著,就會有機會。

  「我……願意照辦。」

  「明智的選擇。」寧婉君點點頭,「第二,把鹽價將下來。這部分用於私售的鹽,你聯合商人將它投放出去,我可以暫不過問你以前的枉法所得。」

  「是。」這又是一筆損失,但金錢的虧損已經比上一點要能接受許多。

  「最後,若東昇國找上門來,無論聽到什麼消息,都必須向我匯報。」寧婉君沉聲道,「我不希望金霞城中再有這麼一處老鼠窩了。」

  王義安潤了潤乾澀的嘴唇,「如您……所願。」

  一旦販鹽終止,那邊就不可能再派人支持他,公主即使不提第三點,他也拼湊不出一支新的東海幫了。

  「我實話實說,這三點對於你所犯下的罪行來說,遠遠不能相稱。」寧婉君微微揚起下巴,「你知道自己還能站在廳堂裡的理由嗎?」

  「因為……金霞城還需要我來產鹽。」

  「不錯,好好幹你的本分之事,這樣樞密府才不會查到你的頭上。」她滿意的站起身,朝內門走去,「我還有別的事要忙,就不陪你吃了。你自己慢慢享用吧。」

  王義安死死咬住了自己的牙幫,「恭送殿下!」

  ……

  回到自己的府邸,王義安剛走進書房,便看到長子王慶之已經在房中等待了。

  「父親,殿下請您去,都說了些什麼?」

  王義安長嘆一口氣,將赴宴之事完整講述了一遍。

  「您……不會打算聽公主的吧?」王慶之皺眉道。

  「罷了,罷了。」王義安靠在椅背上,「這次交易,是王家賭輸了。忘了我之前的打算吧,東昇國那邊,就當從此不再有這麼回事。」

  「父親!」王慶之將聲音提高了八度,「這事決不能半途而廢,廣平公主——不是來此地分封的,她有野心!」

  野心一詞,幾乎是他吼著說出來的。

  「我能不知道她有野心嗎?那又如何?」王義安也來了怒氣,現在看來,夏凡還真是對方插入樞密府的一根釘子。先斬東海幫,後斷販私鹽,這完全不像是一個安享餘生的公主會做的事情!更要命的是,她所動用的力量,沒有一點和金霞城原本的勢力掛鉤,無論是那些訓練有素的家丁,還是令部的緝拿隊,全是短時間內新弄出來的東西。王家的人脈與財力,對此竟毫無制衡作用。

  寧婉君所做的事情,明顯超過了一名分封公主該有的界限。

  只怪他沒有早一點看清這點!

  「至少……王家現在還握著製鹽售鹽之權。而東昇國……離我大啟太遠了。」王義安揉了揉脹痛的額頭,「你出去吧。此事我已作出了決定,你照我的意思安排下去就好。」

  王慶之凝視父親許久,最後才緩緩低下頭來,「那麼您好好休息。」

  父親,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是為何而走上這條路的?

  鹽業能帶來富貴,卻不能帶來穩定啊。

  王家現在握著榷鹽之權,但以後呢?公主既然有野心,那她會眼睜睜看著巨大的利益全部流入王家的口袋嗎?

  在王慶之眼中,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父親老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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