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天祐
蘇子籍進來時,角落處一個客人開口衝著夥計喊:「再給我上一壺青竹酒!」
細一看,不是賈源是誰?
「這就給您準備著!」夥計應著,一轉臉,就看到了蘇子籍,忙又堆起了笑:「喲,這位客官,外面雨大,您快往裡請!」
就要給蘇子籍找位置,蘇子籍直接指著挨著賈源的一處空桌:「那似乎有著空位?」
「是有這一桌。」
「就是那裡了,我一會可能還有人來,先給我上一壺你們這裡的招牌酒,再給我來幾樣菜。」
說著,蘇子籍就過去。
酒館這環境,那自然是嘈雜,幾十人哪怕低聲說話,也是嗡嗡響。
雨天倒沒耽誤了這裡的買賣,除了偶爾有一兩處空桌,基本都三三兩兩坐滿了人。
這種地方有著一樣好處,就是想聽到一些消息相對容易。
蘇子籍掃了眼穿著深褐色綢緞衣裳的男人就坐下,慢慢喝著茶,眼睛打量著四周。
直到夥計給蘇子籍上了菜,又溫了酒,對面的賈源,四十餘歲的樣子,面顯愁苦,依舊一口接著一口的喝著悶酒,面前的菜餚倒沒動幾筷子。
蘇子籍沒有立刻過去,而聽著不遠處一桌的幾人交談。
他們的聲音不大,對蘇子籍來說,就算是在耳畔低語,只聽其中一人:「聽說了?南壩縣大雨變成澇災,死了人。」
「真的假的?既是如此,怎的這裡聽不到什麼消息?這南壩縣離咱們這裡,可不算遠吧?」
「怕是上面給攔下了,不是我有親戚在那裡,怕也不會得知此事。聽說連衙門都給淹了,大老爺都帶著妻兒跑了……」
這肯定是胡扯,遇水災而逃,與失地差不多,縣令是要負重責。
「我們這裡不會有事吧?這雨下了八九日,哪一天見過晴?再這麼下,江壩會不會有事?」
「噓!這事不要亂說,你二人在這裡說這些,也不怕被人聽了去,惹了禍端。」
「唉,說的也是,不說了不說了,吃菜,吃菜!」
蘇子籍聽到這裡,也忍不住苦笑了下。
連普通百姓都心中不安了,若水患治不好,怕是這裡也不一定太平,忍不住暗暗想:「也不知今年水患,跟妖怪有沒有關係。」
就在這時,隨著夥計聲音,又有人進來。
這人將傘收起,對夥計說了幾句,就過來了,正是野道人。
「他們沒跟著?」見野道人坐到對面,蘇子籍隨口問。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野道人想辦法,將跟著蘇子籍的人暫時引開了。
「放心,保準發現不了。」野道人說,目光就落在了對面賈源身上,雖不是第一次看見,還是讓他心中暗嘆:「看賈源,是個好相,可惜了。」
感慨完,沒有立刻說話,從懷裡掏出一個油布小包,放在桌上,打開裡面是幾捲紙。
「……公子,這就是您要的。」野道人將它們朝蘇子籍推了推。
蘇子籍知道,這應該就是野道人找到的證據了,沒有先問,而是打開這幾捲紙,一一看過,面上就帶上了一絲讚賞。
「其實這賈源,和黃良平還是親戚,是嫡表親。」
「賈家本是一脈單傳,有田有地,相反黃良平雖族人多,但並不算富裕,中人之家吧!」
「賈源和黃良平都通過了府試,是秀才。」
「二十年前,突然之間,賈家遭了匪,賈源當時父母和妻子三人被燒死在祖宅中,妻子還帶著身孕,是三口四命。」
「不僅僅這樣,當時縣令還追問賈源怎麼和匪徒有牽連,賈源痛苦下,賣了祖地給黃良平,遠去經商。」
「細查下,才知道一切都是黃良平所為,為了爭賈家的一塊地。」
「這塊地我看了,的確有些門道,不過不是故意點化,而是賈家湊巧買入,為商能做到一省首富,為官也能出個三品,並且還能延續三代,唯一的缺陷就是子嗣不豐。」
「辛苦你了。」蘇子籍還是相信專業人士的意見,心想難怪知府黃良平選了賈家的風水寶來奪,而且能查探的這樣仔細,不容易,當下說著:「我過去與他說話。」
說著,就將油布小包包好,就要站起身過去。
「公子,你現在有身份的人了,去不合適。」野道人朝鄰桌看了一眼:「牽連深了更不好,我過去就是了。」
說著,就過去說:「兄台一個人在這裡喝酒沒意思,不如與我喝一杯?」
賈源看野道人一眼,野道人暗暗搖頭,離近了看,這人越發帶著苦相,明明該是子孫滿堂富貴的面相,生生被多出來幾道紋路給截斷了。
而這紋路,又跟經歷有關。
賈源是上過縣學的人,又是海商,覺得眼前這人,看不出貴賤,心中微微驚疑,不知道這陌生人是何意,本想拒絕,突然之間心一動,應了:「那就打擾了。」
野道人叫來夥計,將兩桌菜合在了一處,蘇子籍早就去了別處,這一桌就只有野道人與賈源一起。
不必野道人多勸,這位就眼神迷離,已將自己的身份說了。
「這麼說,賈兄是做海上絲綢買賣?這可是賺錢的營生,看賈兄穿著,應該是生意興隆才對,怎麼一個人在這小小酒館裡借酒消愁?」野道人明知故問。
賈源並不奇怪野道人這一問,海上貿易本賺錢,雖擔著風險,但利潤極可觀,也不怪不解。
只是嘆著:「還不是子嗣鬧的,實不相瞞,我已快到知天命的年紀,先前的妻子去了,續娶妻子前幾年也病逝了,娶了二房妾侍,都是良家,看著好生養,可這麼多年下來,別說兒子,連女兒也無一個!」
賈源越說,就越不是滋味:「就算是這些年,我賺了些家財,可要是沒有子嗣,百年後,還不是便宜了別人?去了九泉,又怎麼面對祖宗,你說我怎能不愁呢?」
想到傷心處,顧不上說話的人並不熟悉,連連嘆息:「當年我原配是懷著身子去的,要是能生下來就好了。」
說著,堂堂七尺男兒,竟然抹了眼淚。
野道人看了,歎為觀止,這種事,本不應該隨便說,可公子在附近一坐,自己就似乎是對方親人至友一樣,什麼話都說了。
野道人這些天也細想,術數裡是有幾項能達成類似效果,可也沒有這樣容易。
「這,難道就是貴人之天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第一百三十六章 篡奪
野道人靜靜看著賈源悲聲連連,片刻才出聲:「那嫂夫人是怎麼去的?」
這話問得有些孟浪,但賈源此時已帶上了醉意,又正傷心,野道人這一問,並沒有讓他警惕起來,反面現痛苦。
「唉!是家中遇盜賊起了火……罷了,不提這傷心事了,來,喝酒!」
說到一半,賈源就搖搖頭,不肯再往下說,給自己滿了一杯酒,就衝著野道人一抬手。
野道人沒有與其碰杯,而是蹙眉:「我其實學過一些相面之術,賈兄這面相,可不是無子之相。」
「怎麼說?」賈源手就是一頓。
野道人扯扯嘴角:「你命中該有一子,只是可惜。」
說著,搖搖頭:「可惜這一子被毀了。」
這話說的讓賈源僵住,心裡一陣迷亂:「我的兒子?她懷的是兒子?可恨,那些盜賊,僅僅是處斬太便宜了,應該千刀萬剮。」
雖過了二十年,可想到這事,賈源還是哽咽一聲,已抹了眼淚。
野道人一聲不言語,靜靜聽他訴說完,慢慢:「這是沒辦法的事,不過,你真當是盜賊所幹的?你真是糊塗蟲!」
「嗯?」賈源不知道為什麼,一見野道人就心生好感,似乎是最親近的朋友一樣,這時聽了這話,終有些醒悟,面孔泛青光,盯著野道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看看這個吧!」野道人一笑將油布包裡面的幾捲紙扔給賈源,賈源一手接過,狐疑的看了看野道人,這才展開看。
只看了一眼,賈源就手一顫,全身一震,盯著野道人,瘖啞著嗓子:「你是什麼人,我與黃表弟是骨肉親情,當年的事,還是他幫我周旋,你怎麼能誣陷他?」
這時,賈源終露出了海商本色,海商本就是海裡搏命,哪次出海不出幾條人命,這時眸子凶光四射,似乎是惡虎要噬人。
野道人毫無懼色,盯著賈源,良久撲哧一笑:「虧你還作得不少生意,你想想,你和黃良平雖是表親,可來往不多,為什麼這事上,他熱中上下奔走?你覺得他幫了你,可回想下,是不是越幫,越是出事?」
「縣令、捕頭、里長,都找你麻煩,逼得你不得不賣地出走。」
「你現在回想,蹊蹺麼?」
賈源聽了,頰上肌肉迅速抽動了幾下,獰聲:「就算是這樣,你突然告訴我,是何居心?」
「我當然有我的用意,只是這又有什麼關係?」野道人笑著,聲音卻帶著威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何況殺母、殺妻、殺子。」
「你不知道就罷了,知道了,你能不報?」
賈源的臉又抽搐了下,的確,殺父殺母殺妻殺子,這仇要是不報,人的吐沫都可以淹死自己。
可黃良平是一郡知府,已經不是原來的小表弟了,賈源把頭深深埋在兩臂間,發出嗚咽:「為什麼會這樣……」
「我只說一下,黃良平與你不僅僅有血海深仇,更斷了你的前途和子嗣,他現在所有一切,都原本是你的。」
「不弄翻了他,奪回賈家的風水地,你就斷無子息,賈家就斷了煙火了。」
說完,野道人也不去理會賈源的反應,起身扔給夥計一小塊碎銀子:「不用找了。」
「喲,謝謝客官的賞!」
在夥計的聲音中,野道人走出酒館,心中數著步子,果然,才第七步,裡面酒館,賈源就衝了出來,不顧雨水,重重磕了下去。
「不管你是誰,我都感謝你,還請先生助我復此血仇。」
「這才對!」野道人大笑,把他拉了起來,雨中,街上沒有行人,雨點打沒了他們的話。
直到賈源重重點首,轉身離開,蘇子籍才撐起一把傘趕了上去,兩人共同漫步在雨中。
「公子,事成了。」
「這些天我仔細查了風水地,以及知府的覆歷,可以肯定,此官是奪了賈家的氣運,因是篡奪,所以以霸道手法,開了靈脈,盡其血本一役,只是數年,臉上就帶有蟒紋,可以肯定的是必有高人相助,要無高人相助,僅僅是自然點化就這樣,我說什麼都不信!」
「我唯一不清楚的是,既是這樣,黃良平官至二三品都可,為什麼一直在五六品徘徊,看來我學藝不精。」
「不過就算這樣,因是篡奪,所以有著反噬,其最厲害的就是賈家的繼承人賈源,他名正言順,對黃良平反噬最厲害。」
「那為什麼,不殺了賈源?」蘇子籍津津有味的聽著,反問:「黃良平既然心狠手辣,連殺四口,難道還有表親之情,別忘記了,燒死的賈母,就是他的嫡姨。」
「因為賈源死了,這塊地就變成死地,幾十年不能用了。」
「所以這些年,黃良平很關心賈源,把他控制在眼皮下,說不定賈源生不出孩子,也是此人暗裡下的黑手。」
「給你這樣一說,黃良平真的不愧是梟雄之資了。」可惜給皇帝壓制了,再大本事也無濟於事。
蘇子籍想起一事,蹙眉:「史書說,往昔陳王舉事,黃氣直立數丈,從西竟東,中天而行,奪氣運,就是奪這黃氣?」
「公子,那都是神棍騙人的話。」野道人笑了:「氣只是表相,莫說不能奪此氣,就是奪了,對活人也無裨益,就算是黃良平這次奪運,也不是抽氣,而是奪了這地,把這地的龍脈收為己用,才有此效果。」
「自氣運之道發覺以來,自然有人想著奪之,千百年試過無數次,才知道必須奪其根本才能奪其氣數。」
「屠龍術中,所謂的奪人氣數,其實還是奪人與地。」
「此是水中月之論。」
蘇子籍有點理解了,大意是說,看見的氣,其實就是水中的月亮,抓不到,抓了也沒有大用,真正源頭是天上的月亮。
不由笑著:「難怪,難怪,歸根到底,還是力量。」
「公子一言中地,說破萬千奧妙,只是就算是力量,其實具體也有不少奧妙,就拿賈家這塊來說,靈力本是無主,但賈家數代葬入,就有了主,黃良平得了地,也難輕易消滅,只得妥協,這就是旁門的弊端。」
野道人說著:「公子請只管專一大事,這些旁門左道的術法,都交給我好了,必給公子辦的妥當。」
遠處有人用東西遮頭,快步跑著,雨霧中稍遠一些的景觀與人,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蘇子籍的心情,就如這雨,良久頜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余先生
府城‧虹橋坊
虹橋坊,其實並不喧鬧,一處別院清靜,唯一的好處就是離知府衙門很近,步行不到百米。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人在知府衙門的側門出來,敲開了門。
「余先生,我新得一壇桃花釀,這不,知道您喜歡美酒,特意送來與先生,先生可不要嫌棄。」這人姓劉,雖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管事,還是恭敬,一奉上美酒,果然被裡面的余先生留下了。
余先生已五六十的年紀,可看上去也就是四十歲左右,頭髮烏黑,皮膚蒼白,雖相貌普通,可氣質頗好,乍一看,倒真有些得道高人的架勢。
但平時的做派,並不是高人,不僅喜歡美酒,還有些好色,此刻就摟著一個歌姬,與她對著嘴喝酒。
附近還有著幾個侍女,正給他捶肩捏腿。
這糜爛景象,讓劉管事都跟著抽了下眼角,心說這老頭倒還真是有豔福。
可惜,人家在知府大人那裡有面子,這幾個侍女和歌姬,明顯是知府衙門內養的,連管家都要捧著,他這樣小管事,也只能跟著說好話,哄得開心。
「我說老劉啊,你過來,肯定不止是請我喝酒,說吧,是不是有什麼事?」酒過三巡,余先生手裡捏個酒杯,眯著眼睛,直接開口問了。
畢竟又不傻,就劉管事的模樣,明顯無事不登三寶殿。
「您果然料事如神。」劉管事被揭破了來意,也就不繞彎子,陪著笑臉:「余先生,是這樣,我這裡的確是有個事,想麻煩您,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
余先生似笑非笑地看著:「你先說說是什麼事,若我能幫的,幫個忙也沒什麼,若不能幫的,你再怎麼說也沒用。」
劉管事心中暗罵,臉上更帶上了幾分討好:「您放心,這事不是什麼難事,我有個親戚,前不久死了爹,這不,為了子孫後代,想請您幫著看看墳地……」
還沒說完,就被余先生直接拒絕:「劉管事,這種事隨便找個風水先生就能辦,找我去?」
他冷笑一聲,明顯覺得被人看輕了。
劉管事早料到余先生不會立刻同意,壓低聲音:「有道是能者多勞,我這個親戚可就只信您這樣的高人,這不,只要您願意走一趟,看一眼,就奉上一百兩銀子,權當請您喝酒了。」
「一百兩?」本來只是躺在歌姬懷裡,一臉不以為然的余先生,聽到這數字,慢慢坐直了:「果真?」
「這怎能有假?請您這樣的高人出手,低於這個數,我這裡就不可能答應不是?」劉管事忙說著。
余先生捋著短鬚,沉吟片刻,別說,還真有些動心了。
一百兩可不是小數字,現在的客卿,吃穿住宿之外,一年所得,少者不過20兩銀子,多者不過是200兩銀子,哪怕自己是知府大人的客卿,想要隨便得到100兩,也並不容易。
想到這裡,余先生就點頭了:「既是你的親戚,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走一趟。」
一副不是為錢的模樣,劉管事自然不會去揭開遮羞布,立刻說:「那就太好了。」
「什麼時候去?」余先生又問。
劉管事生怕夜長夢多,立刻說:「最好現在就去。」
「時間居然這般急?看來這百兩銀子,也不是那麼好拿。」余先生不滿哼了一聲,這話說得有些不好聽,但還是站了起來,也不去理會歌姬,只對著劉管事說:「走吧!」
劉管事樂呵呵帶路,反正這所謂親戚本就是編的假話,余先生埋怨也埋怨不到自己頭上。
因知道余先生素來摳門,他一個小管事也不好用府裡牛車,索性不折騰,去雇了輛車。
「地方遠嗎?」上車前,余先生又問了一句。
劉管事忙說著:「遠倒不遠,不過是在城外。」
城外還不遠?
余先生頓時就是眉眼一耷拉,但想到那一百兩銀子,又忍了:「到了地點叫我,我休息下!」
說著上了牛車,直接佔據了地方,閉目休息起來。
牛車內能坐兩個人,但余先生這一盤,可就沒了劉管事的位置。
「得!我還是在前面吧!」劉管事心中不悅,但為了許諾的五十兩銀子介紹費同樣忍了,往趕車的車伕旁一靠,牛車就動了起來。
牛車出城,直奔著所指的地方行去。
快到地方時,後面傳來余先生的疑問:「這是奔著哪裡去?」
現在才問?劉管事腹誹了一句,不能不答。
「水祠?」聽了要去的地方,是城外的一處水祠,余先生頓時怔了下,這就稀罕了。
劉管事解釋:「我那親戚家中停著亡人,不好請先生你上門去,那得多晦氣?您是高人,自然是不怕,可還要回府是不是?」
「水祠離他家不遠,又是一打聽就能知道的地方,去那裡省得車伕不認識,反耽誤了時間。」
余先生一聽,是這個道理,不再說了。
一路無話,等到了地方,還沒有下牛車,牛車內閉目養神的余先生,就睜開了眼睛。
因劉管事正在下車,沒看到余先生眸子一瞬間閃過一抹紅光。
「怎麼在這裡,感覺有點不對呀?」余先生本來懶散表情上,立刻就有了一點變化。
「而且原本以為是一個偽祠,沒想到……」
居然是真的?以前在這裡經過時,整個水祠並無靈光,灰濛濛,現在眼中看去,前面有靈光在閃爍。
「余先生?」牛車外面,劉管事不解問了一句。
余先生這才下車,雙腳落地瞬間,一絲肉眼難見的黑氣朝著水祠衝去,卻被白光擋住。
「沒想到有些靈氣。」端詳面前的水祠,最初驚訝此時慢慢消去了。
雖這水祠內並無真神,可的確有一些殘餘靈氣,想必曾經有過真神來過,這樣的地方有些意思。
余先生扯了扯嘴,看向劉管事時,眼神就帶著一絲審視。
本以為不過是再普通的賺錢事,在人間就得按照人間規矩辦事,就是靠這個規矩,自己才能在人間幾十年平平安安,道行也隨之精進。
沒想到這次就這樣巧,約在水祠見面,這是巧合,還是試探?
要是試探,回去知府大人,又要打死一個管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一百三十八章 魚頭
不好說是膽子大,還是有依仗,懷疑一閃而過,余先生還是邁步裡去。
因著多少收斂了一些氣息,又有與水祠親近的氣息,走近了,白光微閃,並沒有立刻拒絕。
劉管事對此絲毫不覺,只是跟上笑的說著:「余先生,我們要等的人,就在裡面。」
「我知道。」余先生淡淡說著,一步不停。
在跨過門檻時,白光一閃,余先生身體一搖,面色一紅,還是進得裡面。
「這是?」水祠裡面正朗讀的蘇子籍一驚。
「來者不是人?本以為不過個有些本事的風水師,最多和妖道一樣,沒有想到是妖怪……」
「現在妖怪滲透的這樣深?」
蘇子籍因修煉蟠龍秘法,對妖怪,尤其水妖氣息再敏感不過,這一感應,就知道,它不僅僅是妖怪,還是水妖。
聯想到連綿下著的雨,想到某些郡縣的水患,現在知府親近信重的風水師竟然是個水妖,蘇子籍頓時一驚。
「查得證據,當年給黃良平指點風水,殺人奪地的人就是這姓錢的風水師,本想助紂為虐,擒殺逼供也不會很難,不想這廝不是人類?」
蘇子籍早已經見識過妖怪,但這一次仍被打個措手不及。
「有點變數了!」蘇子籍查看自己的經驗,發現紫清自在賦還差著幾點才能升級。
「蘇公子?」一個青年見狀立刻喚了一聲。
蘇子籍臉色有些難看,但還壓下,對這青年說:「姓錢的風水師到了,你按我說的迎過去,儘量拖延時間。」
「……是。」這青年乃是地痞,野道人本是幫會的白扇子,認識不少地痞,事先得了吩咐,對蘇子籍自然順從,立刻走了出去。
蘇子籍繼續快速在心中默念,在外人看來,他背手而立,唇微微動著,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出去了青年,就看到劉管事帶人朝走來,走在前面的是個看起來四十餘歲的男人,應該就是要攔截的目標。
劉管事心里正迷糊著,本就是因中了文心雕龍,又因貪著許諾的五十兩銀子,才請了余先生出來。
結果一踏入水祠,立刻清醒了一些,心中在猶疑:「怪哉,之前的那人姓什麼來著?模樣我也想不起來了,真是喝酒誤事!」
是將蘇子籍的容貌忘個大半。
直到看到一個身上穿孝服的青年快步出來,開口就喚表哥,就知道這人就是自己要引薦給余先生的「親戚」。
模樣有點不對,不過這時騎虎難下,只盼著趕緊解決了這件事,說:「表弟,這就是你要見的余先生!」
余先生停下腳步,看著二人,突然之間冷冷一笑。
「表哥?」余先生看看劉管事,又看看青年:「表弟?」
劉管事心裡咯噔一下,就是一陣慌亂,而青年是久混江湖的地痞,倒也不怕,沖余先生一拱手,說:「余先生,久仰大名,這次我爹去世,實在是匆忙,還希望您能幫忙尋個好墳地,讓我爹魂魄得安。」
「胡說八道,竟然敢當面欺我?」余先生突然大怒,死死盯著青年,冷笑:「你說你爹死了,我看不到面相有此事,你爹活著好好。」
「倒是面帶灰氣,想必是作姦犯科,身上已經有著案子了。」
「余先生,這怕是有什麼誤會……」劉管事冷不丁被余先生這翻臉唬了一跳,忙上前勸說。
「你更混蛋,敢勾結外人陷害我?」余先生陰狠地一笑,說:「還記得上次樂管家,三代的家養子了,為了一個女人和八百兩銀子,就敢洩露了消息,結果大人把他活埋了。」
「本以為你們會警惕,受點教訓,不想又出了你——你想怎麼死?」說著,一記耳光打了上去。
「哎!」劉管事聽的身體顫抖,一股大力突然一掀,只覺得整個人凌空,隨後就重重落地,疼痛從四肢傳來,腦袋也嗡地一聲,眼睛一翻,直接就昏厥了過去。
就只剩下青年直面余先生的怒火。
但他本就是潑皮地痞出身,混江湖的,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哪會被一個風水先生一怒嚇到?
就算這余先生力大如牛,也只是讓他神情凝重,並不畏懼:「喂,你這人好生無禮,給臉不要臉……」
「給臉不要臉?你看我有什麼臉?」
就在青年開口呵斥時,恐怖的一幕發生了,隨著咯咯咯令人牙酸聲,眼前的風水師,突然之間整個人變個模樣。
臉原本普普通通,並不出奇,此刻和遇了熱的蠟像一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五官都瞬間扭曲變了位,最恐怖的是嘴,本是再尋常不過,此刻裂開,越裂越大,一直裂到了耳根處,上下一拉,就變成了一張極恐怖的血盆大口。
牙齒密集,臭氣直撲面門,這是一張長著利齒的魚頭。
「你敢騙我,我就吃了你!」伴隨著一聲怒吼,沒個人樣「余先生」就整個人撲了上來。
「啊!」青年此刻已被嚇傻了,再是混跡江湖,哪見過這個?
眼看著這張大了的嘴就要一口咬了下去,腦袋如西瓜一樣破裂,就在這時,只聽「噗」一聲,一桿長槍伴隨惡風刺了過來。
本來只是冷笑著不在意的余先生,在槍尖即將刺到一刻,雙腳剎住,就向後一仰。
「噗」長槍貼著魚頭刺過,正常看沒有任何異樣,貼著魚頭處,槍尖泛出了白光,與同樣泛出淡淡血紅光的魚頭摩擦,一絲血滲了出來。
「竟有著這等殺討靈力,你是煉丹士!」別說是刺中,就是摩擦,就受了微傷,余先生又驚又怒。
道士雖也有道法,但是感覺和這完全不一樣,武道內氣也有殺傷,但也不是這樣,只有專門殺妖取丹的煉丹士,才有這種專門殺伐妖怪的力量!
不等余先生再說話,長槍一抽,就再次以刁鑽的角度刺過來,余先生一時間,連連格擋,竟然抵抗不住。
它眼睛一動,立刻就要撲向依舊呆立在原地青年,不管是殺了,還是拿他當盾,都是可行。
只是才一動,就露出了破綻,「噗」一聲,槍尖直接刺到了肩上,一聲慘叫下,一股熱辣的疼痛,從傷口處一直朝裡面鑽入,猶是烈火鑽入了血肉。
這人的靈氣,竟如此霸道,必是煉丹士中的高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一百三十九章 鯉魚精
「敢傷我,去死吧!」
知道今天中了陷阱,難以善了,余先生的眼變得通紅,反而悍然直撲,只是長槍毒蛇一樣一閃,噗一聲,自腰而入,貫穿而去。
令人驚奇的是,雖有血噴出,腰間也多了個洞,余先生悶哼一聲,肌肉收緊,一時拔不出,一隻手還砰一聲,直接抓住了槍。
一直呆滯的青年,這時才回過神來,雙腿一軟,幾乎要跪下,不過到底是見過生死,發狠一咬牙,拔腿跑了,不給場中任何一人添麻煩。
也直到這時,青年才看清救自己的人是誰。
「是蘇公子,沒想到蘇公子竟然有這樣的武技!」青年看得佩服又心熱。
混江湖,雖被野道人命令聽從蘇子籍,知道這是貴人,可這種聽從,與現在的佩服,還是有很大區別。
江湖人,最服的還是赤裸的力量。
蘇子籍並不知道青年此刻心中所想,就是知道也不會在意。
「紫清自在賦3級,5/3000!」
能趕過來救人,是因這妖物爆發前一刻,蘇子籍恰唸完直接升級,可以說有個脫胎換骨的變化。
長槍在手,如臂使指。
更重要的是某種武意。
在被余先生抓住長槍,只是一抖,一股氣勁就一顫,余先生本鐵鉗一樣的手一麻,長槍脫手而出,再次疾刺。
「煉丹士竟有這等武功?」被逼得連連後退的余先生,此時怒氣值達到巔峰,終顧不得這裡是人煙密集的地域,直接低吼一聲,身體膨脹起來。
恰剛剛醒轉的劉管事,一睜眼,就看到張先生竟和傳說中畫皮一樣,外面的皮囊破碎,裡面擠出一隻……醜陋凶殘的魚怪?
劉管事揉揉眼睛,再看過去,沒錯,原本張先生,真變成了一隻巨大的怪物!
這怪物看著像魚,有著爪,嘴咧開,牙齒密集而恐怖,足足兩人高,居高臨下往下看,實在令人腿軟。
「妖、妖怪!」發現對方一爪子格開長槍,劉管事心中道了一聲「完了」,直接眼睛一閉,再次昏厥了過去。
地痞青年看到這一幕,也是瑟瑟發抖。
妖物不去理會,它眸子充滿了仇恨。
「逼迫我顯出原形,使我前功盡棄,你必須死!」
妖物人形時,力量只有三四成,現在妖力全復,不殺此人還等何時,它發誓,就要將這人抓住,撕成碎片!
「它變強了,我也變強了。」蘇子籍發現它原型一現,就意識到這妖物的實力,比自己猜測的還要更強一些。
「果然是水妖!」
想到它來到這水祠時的反應,蘇子籍心中猜測著它的身份,但對妖怪瞭解不多,這原型也不似普通人認識的魚類,讓他一時難以辨別出真身。
可知道它是水妖,就足了。
心中原本的猜測有了答案,蘇子籍暗想:「這妖物這樣強,還得使上詭計才行了。」
於是,蘇子籍對居高臨下盯著自己的妖物說:「且慢,大水沖了龍王廟,我們是朋友。」
「朋友?」妖物一迷糊,就覺得面前的人十分面善,原本的殺氣,立刻就慢慢洩了。
「不對!」但它一怔,很快恢復了清明,再看蘇子籍時,更是殺氣騰騰。
「你竟對我用術法,想要迷惑我,去死!」
不好!這廝瘋了!
發覺面前的妖物黑氣四溢,明顯是理智崩掉,蘇子籍可不想在這地,讓妖物的事情傳出去,一兩個人看到了也就罷了,外人估計不會信,可鬧得凶了,聲響大了,引來外面的人,事情就不好收場了。
想到這裡,蘇子籍連連後退,直退到了神像前,而妖怪知道神並不在內,也毫不害怕,直撲而至,由於身大,轟一聲,直接將大門撞壞了一塊。
蘇子籍見此,不再猶豫,衝著不遠處的神像一躬:「有請龍女。」
才拜下去,就已是觸動了法禁,天空傳來了「轟」一聲悶雷,隨著這一聲,蘇子籍,包括已追殺到跟前的妖物,都覺得眼前景像一變,落在一處廢墟上,而在廢墟之上,是淡金色的天穹,隱有雷聲,一看就不是人間。
蘇子籍還好些,他本就是始作俑者,有心理準備。
妖物被震住了。
「這是……龍宮?」
水府龍宮,不是早已湮沒了麼?這個水祠居然供的是龍女?而龍女居然真給了回應?
這怎麼可能?
它可不信這事是蘇子籍搞出來,真有這本事,就不會被自己追殺。
心中驚疑不定的它,等雙爪落在實處,就立刻環顧左右,只是一看,原本僥倖已徹底沒了。
水波蕩漾,近處就是宮殿,雖大部分都壞了,但有一座完好,晶瑩剔透,奢華非常,也非常眼熟。
「這是主殿,當年自己曾有幸隨著遠遠朝拜過一次。」
可這龍宮水府,不是早就毀於一旦,只剩下殘垣斷壁了?
妖物心中驚疑不定,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煉丹士的幻術,可來自水中的力量,以及血脈裡的本能,又時刻提醒著它——這裡就是水中,就是龍宮!
轉眼它又是狂喜!
自發生了帝流漿事件,多少妖想著入著龍宮,就連人類也虎視耽耽,可只有自己拔得了頭籌。
這等大大的好處,就算自己不能一口吞下,只要把消息傳遞出去,說沿途水祠可能就是龍宮入口,自己就建有大功。
「人類,對我們來說,有水之地,就是大大有利,你是如何想著,莫非還以為龍宮會庇護你們人類?」
「也許當年會,可龍君已遜,誰也救不了你。」魚妖大笑,就要撲去一口把這人吞下。
「不對!」
正想著這些時,與它一同落入這裡的人,突然消失不見,換之是在原地甩著尾巴的一條紅色鯉魚,看到這一幕,妖物只覺得不可思議。
「你也是妖?鯉魚精?」
如果是鯉魚妖,一切都說的通了。
可再仔細看時,又覺得雖形似鯉魚,跟水妖不同,身上那股文氣可是絲毫不作假,這也是它剛才並沒有察覺到它是妖怪的原因之一。
妖物仔細打量著,又覺得不對。
什麼時,鯉魚精竟然能將妖氣遮掩得絲毫不漏?要不是現在在水中現了原型,哪裡能看出是個妖,分明就是個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一百四十章 心魔劫
「不,你不是普通的鯉魚精。」
一怔下,魚妖臉色複雜,已有了猜測,越想越覺得這可能性極大:「你身上有文氣和官氣,莫非,你是鯉魚修成的科舉妖?」
「我只是去了人間二十年,科舉妖就已經到了這種瞞天過海的地步了麼?」
「修到這地步,你怕是快要擺脫心魔劫了吧?」
龍君開闢萬道,其中之一就是科舉妖,但科舉妖的道路,是去當官,直接侵犯了龍氣,卻是寸步難行。
妖可能是萬物,當年龍君曾點化一硯成妖,因它本來就是科舉之物,心心念念的都是科舉,身上的妖氣極淡,一些人類煉丹士也發現不了。
但這種妖物也有弱點,那就是只能靠科舉來修行,科舉考取了,就能修為大漲,科舉若遲遲不能中,修為就只能停在一處,難以寸進。
就算是當年龍君親自所點化的硯妖,也僅僅是中了舉,不敢參與會試,這種科舉妖,余先生也僅僅只是聽說過,現在遇到了,看向紅色鯉魚的眼神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先不說科舉妖只在傳說中,就說它一出現,就與自己為敵,這怎能不讓余先生覺得匪夷所思?
「余先生,我說過了,我們是朋友。」蘇子籍發現自己自然而然化成一尾鯉魚,這有些好奇,但此刻不是研究時,還要應付眼前的妖物。
因想要打探一些事,它稱呼自己為科舉妖,就立刻順勢默認這個身份,並依舊稱呼它為余先生。
並且心中還暗想,心魔劫這又是什麼,聽起來很重要?
「朋友?你以為你現在顯出原形,我就能將這事一筆勾銷?」以余先生身份行走人間的水妖,冷笑著:「我一旦白日顯形,這身份就不能再用了,二十年的經營毀於一旦!」
「這是多大的損失,你一聲朋友能抵消麼?」
「而且就算你是科舉妖,也是我們水妖,為什麼與我為敵?不怕壞了扶持齊王的大事?你可真是膽大妄為!」
魚妖此刻大概真沒有懷疑蘇子籍的身份,直接這樣呵斥了起來,越說越是氣憤,只是殺氣卻減了幾分。
蘇子籍表面上看不出表情,畢竟僅僅是一尾鯉魚,可內裡已聽得心驚。
「扶持齊王的大事?水妖既是這麼說了,莫非是所有水妖都該知道這件事?都在扶持著齊王?」
「難道妖怪還和齊王勾結上了?真只有水妖,還是別的妖怪也摻和在內,它們又是什麼立場和態度?這可真是大事了。」
蘇子籍心中暗想:「大鄭雖得了天下,得了天命,但齊王如果有妖族扶持,這天下怕是要大亂了。」
「勝負先不說,至少又是一個靖難之役。」
雖對朝廷沒有歸屬感,但說實話,也並無多少惡感,就憑著現在掌權的皇帝,年號承壽,在位十八年,施政清明,此時已是繁華似錦的盛世,就讓蘇子籍在妖族與朝廷間傾向朝廷了。
身是人族,雖因修習蟠龍秘法,對水族有著一些天然親近,可要眼睜睜看著天下大亂,百姓受這本不該受的大難,因私慾而民不聊生,絕對不是蘇子籍想看到。
至於太子的事,治政和太子是兩回事。
貞觀之治,也有廢太子之事。
蘇子籍試探著說:「這事是有誤會,多有得罪了,我並不知道余先生就是你,更不敢壞了大事,還請余先生明鑑。」
這話一出口,水妖猶豫了一下。
剛才與蘇子籍對戰,能感覺到這條鯉魚很是厲害,武功甚強,靈力霸道,聞不出妖氣,不是能輕易殺死的對象,雖余先生自信真付出代價,還是能殺死這條鯉魚精,可假如是己方的妖,豈不是更好?
再說,這條鯉魚精是科舉妖,科舉妖雖不是非常罕見,但大體上都僅僅是童生之流,眼前這妖,文氣與官氣結合,怕是舉人了吧?
要是再進一步,說不定這條科舉妖,還真能超過前輩,瞞天過海,中進士,入翰林,主一方。
這樣的話,龍君當日所開闢的道路,就有妖成功了。
哪怕記恨著鯉魚傷了自己,壞了自己身份,但跟水妖大業比起來,這些事都是小事。
也因此,余先生沉聲說:「你真不是故意與我為敵?」
真不是,可以吸納為己方所用。
面前的紅色鯉魚嘴一張一合:「正如你所說,這乃事關扶持齊王,我雖沒有直接參與,但也聞之這是族內大事,我與你並不認識,為何要與你為敵?」
「你說的也在理。」水妖幾乎要信了。
但它生性多疑,想要再說什麼時,又忍不住眯著眼,朝對面的鯉魚望去。
不,還是有哪裡不對。
它仔細辨別,蘇子籍則暗暗提防著,抬眼更看到了不遠處一閃而過的影子,心中多少有了一些底。
水妖突然之間冷笑一聲:「不,你不是妖!」
「你說我不是妖?那我又是什麼?」蘇子籍心裡咯噔一下,面上還是要故作不解。
水妖呵呵冷笑:「就算你是科舉妖,除了文氣和官氣外,還必須有些妖氣,真的全部能隱藏,你早就證了道果……」
「你說的是這個?」
本以為自己看破了蘇子籍詭計的水妖,突然之間一怔,再看過去時,對面鯉魚身上的氣又有了變化。
的確有一絲妖氣,雖淡不可聞,但極是純粹,純粹到了它望而生畏的地步。
這可著實讓水妖糊塗了。
到底對面這廝,是妖,還是非妖?
就在這時,聽著對面紅色鯉魚嘴一張一合:「對了,你說的心魔劫是什麼?」
水妖又一陣迷糊,覺得對面是鯉魚妖,與自己同是水妖,還是科舉妖,以後前途廣大,得與之交善,當下說著:「這你也不懂?我們妖族蛻化,本是逆天行事,因此受到詛咒。」
「心魔劫就是萬妖之劫,每一個妖族,內心都棲息心魔,夜復一夜,永遠飢渴,永遠憤怒,不斷撕咬著我們妖族的靈魂。」
「如果不能馴服自己心魔,我們妖族將屈服於詛咒而墮落只知饕餮的怪物,並且還會為了食物而追殺妖族或修士,最終都是死。」
「龍君為了克制心魔開闢道路,具體是許多不同之路,棋道、醫道、琴道,甚至你的科舉道,都可通過這個至臻於化境,渡過心魔,獲得解脫。」
「上天真的太不公平了,我們妖族要解脫成道,還必須學會當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一百四十一章 妖丹
只是才說完,水妖就一怔,醒悟過來。
「心魔劫就是萬妖之劫,除了野妖,任何一個有傳承的妖族都知道,你還來問我?」
「果然是煉丹士!」
雖不明白煉丹士什麼時有這本事,能化成妖怪外形,但就憑這條,就足以讓水妖下定決心。
「罷了!不管你是什麼,總之,今天就必須死!殺錯了也不要怨我,只能說是你命該如此!」
寧殺錯一個,不放過一個,否則,走漏風聲,可要壞了大事!
要是煉丹士,更是格殺勿論。
一念如此,水妖整個身體頃刻暴漲幾米,全身流動著黑鐵玄光,低頭去看,原本還不算小的紅色鯉魚,已是頑童掌下的玩物!
驚人妖氣更是將這一片水域都給驚動,一些挨著水府游著的魚群,頃刻間四散奔逃,水妖不管這些,一爪就朝小魚拍了下來。
爪落下,半空隱隱擴大十倍的黑爪,使鯉魚精逃無可逃,眼見屍骨無存,變成一灘爛泥。
「變!」這一刻,本是鯉魚的蘇子籍,金光一閃,恢復人身,手持長槍,一道白光已在槍尖激射,夾著風雷,向上一刺。
「去死!」水妖這次,毫不遲疑,爪子重重拍下,只聽噗一聲,閃著白光的長槍,瞬間貫穿巨爪,但巨爪更不停留,重重拍下。
寧可貫穿受傷,也得打死這個不知道是人是妖的敵人!
爪還沒有落下,蕩起水波,連同著翻滾泥沙,使得視野不再清晰。
但這環境,對水妖來說,並無阻礙,幾乎迫不及待的享受敵人變成肉醬的感覺,就在這時,一道金光閃過。
宮殿處飛來一張絹紙,大概半米寬,三米長,上面有著一些花紋,只是破破爛爛,已損失了三分之一。
這破絹紙,似乎與水妖有強烈吸引力一樣,飛過來就啪一下,盤旋起來,在頭頂飛舞,似在警告。
可蘇子籍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反是水妖,全身一震,舉步艱難,本來中了槍,就要癒合的傷口又噴出了大量黑血。
趁它病要它命!
蘇子籍再不猶豫,一咬牙,大吼一聲,長槍平舉,帶著嗤嗤破空聲就襲了上去,只聽「鏗鏗鏘鏘鏗鏗鏘」七聲,矛尖已硬碰硬的連刺七下。
水妖在變成原型後,全身堅硬,猶披著鎧甲,刺向脖子,第一下時火星飛濺,連鱗片都沒有刺入,只多個白點。
第二下時,已凹了下去。
不僅僅這樣,每一下,可怖的氣機就透甲而入,使得水妖吐出一口黑血,只是任憑它奮盡全力,也無法從絹紙牢牢鎖定的氣機中脫身而出,直到第七下,它的鐵鑄之身,終於抵不住。
「噗……」
慘叫聲響起,水妖一個爆發,將長槍直接甩開,但脖子不斷冒著鮮血,幾乎難於癒合。
但也只是「幾乎」,水妖身體極強悍,人形時還能被長槍刺傷,可現在明顯撕裂開的身體,又在慢慢蠕動著回長。
這場景無聲又恐怖,蘇子籍不傻,怎會給它喘息的機會?
不僅僅這樣,黑鐵玄光也隨之消失,蘇子籍立刻醒悟,魚妖的某種妖功被破了,現在魚身不再堅硬。
「去死吧!」長槍再提,正要最後一擊,本來鎮壓了水妖的絹紙,突然之間落下,貼在了水妖的身上。
「啊!」
隨著爆出的金光,水妖慘烈的叫聲極短暫,剛剛喊出,就又停止,一眨眼,彷彿有無數光在水妖體內透出,瞬間撕扯開水妖的身體。
「水君,為什麼……」水妖根本不看蘇子籍,驚駭地望著絹紙,奮力向看了龍宮方向,可才說出這幾個字,身體就轟一聲炸開了。
黑氣四溢中,一顆雞蛋大小的珠子,明亮如夜明珠,竟是活的,竄出後,就朝著一個方向紮了下去,這是要跑!
蘇子籍沒攔住,頓時扼腕。
「這珠子莫非是妖丹?」
「雖然我沒打算用妖丹煉器或煉丹,但頭一次看到妖丹,就該好好查看一下才好,可惜讓它給跑了。」
誰能想到妖怪的妖丹居也能跟成了精,自己跑了?
「看來,這次是追不上了。」蘇子籍還有著自知之明,妖丹速度極快,他在龍宮雖有能力,可與天生水妖相比還是差了許多。
更不用說,妖丹對自己來說,並不算重要。
就在蘇子籍這樣遺憾時,不遠處傳來一聲龍吟,轉身去看,就正好看到一條小小的幼龍攔住了妖丹去路,不由分水,張嘴一吸,妖丹就掙扎著被吞進了小龍的嘴裡。
「啊,真好吃!」小小幼龍落地化成了女童,正是小龍女,她看向蘇子籍,只一眼,張了張嘴說著:「真真好吃!」
她還想說什麼,只是轟一聲,蘇子籍的耳畔再次響起悶雷,睜眼時,人依舊是在水祠神像前,正彎腰往下拜著。
起身時,發現神像雖不變,可給人一種靈動許多的感覺。
蘇子籍與神像對視片刻,轉身看向身後。
原本狼藉一片空地上,此刻除了自己,就只剩下幫忙的青年,而劉管事居然也不知所蹤。
查看一下附近,恰看到劉管事人出現在了僱傭牛車上,在注意的時候,他慢慢睜開了眼睛。
「怪哉,我怎麼在這裡了?」揉了揉頭,挑開車簾往外看,在車上打盹的車伕這時忽然驚醒,看看周圍,也露出了茫然神情。
奇怪,他剛才居然拉活到這裡了?
這時感覺到車內的客人朝外看,車伕回頭看去,茫然過後,雙眸重新恢復清明,記憶告訴他,身後客人是來這處水祠拜拜,此時已拜完了神準備回城。
「客官坐好!」車伕想起了車費的豐厚,爽快的駕著牛車調轉車頭,朝著來時的路又回去了。
「……」蘇子籍不由無語,突然之間有種感覺,靈動的神像,幫自己處理了麻煩,可這還是很蛋疼好不好?
小小幼龍吃妖丹,這還罷了,其實蟠龍心法就是彙集萬妖而成真龍,怎麼樣彙集萬妖,肯定是掠奪或剝削——人道也是一樣,不掠奪,不剝削,哪成真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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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水災
蘇子籍也告別青年,坐著牛車回去。
「還是有雨,不過小了許多!」雖雨大時,在城中也不好找到空車,但現在雨明顯小了時,就連城外也有了租借牛車——總得討生活,不能一直避雨。
不得不說,天氣對百姓的影響甚大,關乎生計與生存,哪怕冒著受了古代一旦惡化就很難救治的風寒。
秋雨涼風隔了大半,車中暖洋洋,一起一落而行,只聽牛蹄踏在泥水中撲喳撲喳,蘇子籍這才暗鬆了口氣,鬆懈下來,目光垂下,就看見半片紫檀木鈿虛影在視野中漂浮。
「紫清自在賦3級,625/3000!」
一場搏殺,多了600點經驗,雖增加的數值不算太多,但在鍛鍊了實戰同時,還有著收穫,不管是多少,都是意外之喜,都不嫌棄。
回了城,蘇子籍路過點心鋪子,猶豫一下,進去買了一些葉不悔愛吃的點心。
等敲了門被葉不悔讓進去,蘇子籍發現葉不悔正在揉麵,問了才知道,她要做面。
「對了夫君,你的生辰也快到了吧?」葉不悔突然之間問。
蘇子籍怔了下,才起現在這世的生日,嘆著:「是的,在下個月。」
「到時,可要請同窗同年來家裡聚聚?」葉不悔停下手看去,如果是,這就是大工程了,來者不是舉人,就是秀才。
蘇子籍想了想,搖搖頭:「這事還是不要張揚的好,到時你我二人在家裡吃頓長壽麵即可。」
請同窗來?
身世的事到底該怎麼解決還未可知,這時過生日,以後沒準會成個麻煩,倒不如低調行事。
更何況,這雨若一直這麼下著,也不是個事,這雨是不是妖族所為,是的話,又和齊王有多少關係?
到了下月,自己是什麼情況,還不好說。
但這些,不好與葉不悔講,免得讓她徒增煩惱,於是很快就岔開話題:「來,我幫你擇菜。」
「夫君還會擇菜?」
「別小看我,母親去世後,父親一直沒有再娶,我們父子都是自己作飯。」而且,前世自己也是獨立生活很長一段時間。
而且,他的刀功的確非常好,只聽著菜刀和案板發出清脆聲,手中的菜變成了一根根均勻的細絲。
蘇子籍很快切完菜,在盆裡泡著,笑看著她開始處理,並不一定要幫忙。
房間內很安心,淅淅瀝瀝的雨聲增加了這點,蘇子籍突然之間想起了前世的女友,她哭著說:「你什麼都會,大家都尊重你,現在你連家務都會,想連我這點驕傲也要剝奪麼?」
前世恍惚如夢啊,蘇子籍的眼神專注起來,看著葉不悔。
同樣城中,一處奢華院落內,幾個人正在屋簷下站著,望著不斷下著的雨,面色很不好看。
其中一人,正是在省城趕到了雙華府的欽差羅裴。
羅裴此時穿著便服,沒穿著官服,可身材高大,氣質出眾,舉手投足,都帶著一種威嚴。與之相對的是疲憊的神色,以及略帶的病容,在這連綿雨季裡,還不斷咳嗽。
在身旁站著一個道人,哪怕是被斜風吹拂也不動,身上籠罩著一層光暈,讓道袍沾不上一點半點的雨,正是劉諶。
劉諶身後站著個儒生,是鄭應慈。
這三人湊在一起,是為了治水一事。
鄭應慈自被劉諶所救,拜了師,這段時間除了讀書,剩下時間都用來修煉,他天資不錯,真有了一些成果。
雖然與真正有手段的煉丹士相比還過於稚嫩,可看上去與昔日有很大變化。
一雙眸子沉沉,初看時會覺得眼神清亮,可與其對視略久,只會心中生出畏懼來。
羅裴都忍不住多看兩眼,覺得自己之前看走了眼。
誰能想到,這本來該是繼承鄭家政治資源和立場的年輕人,會拜劉諶為師,站在這裡?
羅裴微微搖頭,說:「……事情就是這樣,本官沒有繼續前行,而是停留在此,就是因為沿海是水妖重區,我直接帶官兵前往,也奈何不得它們,反倒受到轄制,進退不得。」
羅裴身治水名臣,出身世家,並不是毫無根基之人,自然也有著自己的消息渠道。
這水患來得突然而凶險,就是這連綿的雨也透著一股陰謀,來前,又怎會不派人調查一番?
朝廷上下,但凡有些人脈跟根基的官員,有誰不知道,這天下並不是只有人類?
妖族不但存在,還桀驁不遜,更與人類有仇恨,這對人類朝廷來說,是十足隱患。
羅裴以前治水時,也曾遇到水妖為禍的情況,自然與一些煉丹士有著交情,眼下就是得知了這場水患乃是水妖為禍,且參與者眾多,又涉及齊王奪嫡的事,這才託人請高人過來。
沒想到這次來是劉諶。
對劉諶,羅裴自然是信服他的本事,但又有些警惕,哪怕劉諶的立場同樣是蜀王。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就是妖族肆虐,所以才由得這些道人佔居廟堂。
這些想法快速閃過,羅裴看向了劉諶,說:「洪水氾濫,百姓可就要受罪了。」
「這些水妖,實是可惡!」劉諶看上去仙風道骨,一派悠閒,實際上最是喜歡「不服就是干」,按著武俠來劃分,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嫉惡如仇的劍客,此刻面現怒容,聲音冷冽中透著殺氣。
「連綿大雨,洪水頻繁,還有官員勾結妖族為害,實是可恨,一旦發覺,必抓來直接擲入河中,讓他真切感受一番洪水之害!」
劉諶身後的鄭應慈嘴角抽了下,不得不出聲:「羅大人,我師父素來嫉惡如仇,對妖族痛恨,言語若有不當,還請欽差大人不要見怪。」
羅裴以拳抵口咳嗽了幾聲,面現病容,嘆:「真人痛心此事,本官怎會見怪?本官又何嘗不是為此憂心忡忡?」
劉諶哼一聲:「羅大人既知此事,就該是有著一些證據,為何不直接稟告今上,以免齊王犯下大錯?」
羅裴苦笑一聲:「唉,真人,齊王再如何,也是聖上兒子……」
後面的話就不好說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一百四十三章 湊巧
因太子薨了,皇帝遲遲不立太子,導致兩王奪嫡,各派爭鬥,朝廷因此混亂,每一次朝會都算得上是一次戰鬥,說不準二三品的高官,都會在哪天一時不謹而倒霉。
齊王受著寵信,氣焰甚大,就是蜀王也要小心謹慎,免得被皇上厭惡。
齊王就算與妖怪勾結,屢次興起水災,可水災都不大,比如說這次,真要興大災,應該選擇在春夏水漲之時,可現在選在秋冬,就算有害,也不傷大鄭的元氣,不動根基。
這樣不僅僅不使大鄭傾力討伐,而且就算得到些證據,也不足於定罪。
反可能讓蜀王扣上一個陷害兄弟的罪名,這罪在皇上眼中,大概要比勾結妖族嚴重多。
羅裴又豈敢輕舉妄動?
劉諶一聽,就要冷笑,被鄭應慈扯了一下。
劉諶邪火就壓了下去,閉上眼微微沉了一下,這才重新睜開眼睛,看向這欽差羅裴。
「那依羅大人之言,該如何治水?水族幫扶齊王,這水患就不能按照往日治水的辦法,再努力,只需要一個作祟,都會付之東流。」
普通水患,人類辦法自然管用,可涉及妖族,就不是這樣容易辦到了。
「所以是衝著我來。」羅裴臉色疲憊,咳嗽著:「這是對我的陷阱。」
羅裴乃是治水名臣,本身能力,連同人脈,對蜀王來說很重要,算得上是左膀右臂。
現在水患嚴重,自然要用自己,只要自己治水有錯,就會丟官罷職,勢力也會受到打擊,本來支持蜀王的人就不多,少了自己,每況愈下。
只是齊王雖其實也有才能,但性格暴虐,最重要的底線低,與妖族勾結,不能為天下之主!
就算是情況危急,也必須頂上。
「現在之計,是請真人鎮壓水妖,而我治河。雙管齊下,或可解這危機。」
「當然,本官也知道,水妖隱秘,出入江湖,真人也難一一拿下。」
「但眼前有個機會,本官也聽聞,蟠龍湖龍宮似乎已經重啟,龍宮在前朝受過誥封,位在王爵,並非一般野神可比。」
「真人可否通神與龍宮聯繫,讓龍宮節制水妖,使它們不得放肆,這樣本官治水,就可順順當當了——凡是人事範疇內,本官都不含糊。」
「真人還可給龍宮許諾,要是能成,本官必能爭取恢復誥封,廣大香火。」
「本官直奔雙華府,就是為了這蟠龍湖。」
「這是破局的關鍵,還望真人助我!」
冊封鬼神一般是敕封,用到誥封就是厚典,要爭取一個新神獲得誥封,羅裴的能量不足,但是由於歷朝同是天子,一般是承認前朝冊封,因此前朝有了誥封,現在重封,難度就不大了。
「朝廷消息果然靈通,連龍宮的事也知道不少!」羅裴的話,讓劉諶一驚,猶豫了起來,此次過來,其實自己本就是龍宮而來,現在欽差的想法,和自己有些背道而馳。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妖怪就該清除。
龍氣還罷了,真龍難道不是妖怪?哪能安撫,還贈給王爵?
可放棄不管,許多事都可能被打亂節奏,這樣想著,劉諶斟酌說:「你我現在就在知府衙門暫住,黃知府雖態度恭敬,但他是齊王的人,我們任何實質舉動,怕都不會配合。」
羅裴聽了,不由蹙眉。
的確是這樣,要在蟠龍湖舉行任何典禮,都繞不開雙華郡知府,而這知府是齊王的人,肯定不會配合。
只是話音才落,才沉思,突然之間連聲悶鼓,院外傳來騷亂聲,羅裴一皺眉,這時有一個八品隨官奔入,高喊:「大人,有撞鼓喊冤的人!」
屋簷下觀雨說話的兩人就是一怔。
羅裴有些無語:「這事與我說什麼?不見!我雖是欽差,領的差事是治河,不是巡查,這等事,該去找本地父母官!」
隨官聽了,就要說話,劉諶聽了若有所思,突然之間插話:「且慢!」
又對著羅裴說:「大人不妨一見。」
羅裴微微蹙眉,雖心中不願,但不好在這時駁了面子,說:「那且將狀紙遞上來。」
既有人撞鼓喊冤,必有狀紙遞上。
他既不好駁了劉真人的面子,總要看一看狀告的是誰,若是無關小事,再打發了也來得及。
稟報的隨官立刻將狀紙遞上。
羅裴展開,只看兩行,就怔住:「竟是狀告本地知府?」
「哦?」
這下連劉諶也怔住了,雖剛才心血來潮,覺得應該看下,但也沒有想到會正巧是狀告本地知府。
羅裴與劉諶面面相覷,這樣巧?
「不知可否讓學生一觀?」鄭應慈抬起眼,說著。
「你且看看。」羅裴擺了擺手,鄭應慈將狀紙接在手中,展開一看,頓時明白了羅裴愕然的原因。
狀告知府的人是一個海商,狀告知府在多年前為奪取風水,活活燒死一家三口,其中還包括孕婦,算是三屍四命。
這狀子講得明明白白不說,毫無一點含糊,真事的話,知府不僅要被下獄,怕是連命都要丟掉了。
恰逢擔心知府不配合,有人送上這樣一份「厚禮」,怎能不讓人覺得太過湊巧呢?
可這樣的事,明顯對自己有利,若是放過,又太過可惜。
將狀紙還給欽差,鄭應慈退了幾步,不說話。
自己能看看,已經是佔了家族和師長的光,卻沒有自己說話的餘地。
羅裴也沒有想著問鄭應慈,心中猶豫,沉吟片刻,說:「既是撞鼓鳴冤,狀紙又送到本官手上,怎能不管?無論是否誣告,涉及朝廷命官,都要好好問清楚,這既是對百姓負責,亦是對朝廷負責,對皇上負責。」
這話是官話,也是實話,意思就是這案子接了。
劉諶抬起眼皮看了欽差一眼,點頭:「大人,此事無論是不是真有其事,都是好事,水患拖不得。」
正是這個道理!
羅裴默默點首,不管心中有怎麼樣的擔憂,面對這事,也不可能放過,哪怕是假,調查期間,知府就得停職待勘,這樣的話,就無法箝制自己了。
他本是決斷,立刻吩咐:「容我去換官服!」
同時吩咐,將狀告之人帶到公堂上。
望著換好官服就奔去的羅裴,鄭應慈對劉諶說:「師父,這事詭異,我覺得最好還是不要介入太多,免得捲入奪嫡之爭。」
劉諶剛才在欽差面前,一副率性,現在卻一笑,頜首:「你有此想,我就放心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一百四十四章 蹬鼻子上臉
府衙外面,雨聲淅淅瀝瀝,行人匆匆而過,這一片區域,晴日都少有人敢往前湊,此時就更空空沒有幾人了。
距離衙門百米的酒樓,蘇子籍與野道人說話,不時向府衙看去。
雨還在下著,不過不大,絲絲落下,野道人與蘇子籍並行,落後小半步。
蘇子籍有所察覺,但野道人這樣,很是符合這時代門客與主公關係,就沒有說什麼話。
野道人說著:「公子,賈源很會做生意,這幾年在海上貿易,將大批綢緞賣給別國,又將香料等運回來賣,很是賺了些家財。」
「雖因各種倒霉事,散去大半,但剩下的也不算小了,您說,雖我們把證據都交給了他,此人敢申訴麼?」
蘇子籍瞥他一眼,哪不知道這是故意說這些,笑了笑:「你倒考起我來了。」
不去聽野道人連聲「不敢」,說:「賈源現在是騎虎難下,殺父殺母殺妻殺子,不揭穿就罷了,揭穿了就是不共戴天,要是不報此仇,誰還看得起他?」
「他的關係,生意,船隊,立刻就垮了,就不能在這世上活了。」說著,蘇子籍瞥向野道人:「你要的不就是這效果麼?」
野道人嘿嘿一笑:「公子慧眼如炬。」
聽著周圍雨聲,心情有幾分興奮,沉寂多年,一直混著日子,對自己來說,可是憋屈極了。
現在終於有一點盼頭,跟著主公又是明白人,前些日子,論本心,還有著恐懼和退縮,而此時翻雲覆雨,舉手之間,就將一郡主官打落塵土,這種滋味一品嚐到,他就立刻明白——這才是學了屠龍術的我,要過的日子。
難怪歷代英雄豪傑,都不懼生死,實是這滋味太過難忘。
野道人微笑說著:「公子,其實這事,他未必就沒有聽到過風聲,不過是不敢揭穿,現在揭穿了,他就不得不干。」
蘇子籍點頭,認同野道人所說,目光一凝,看到賈源抱個油包匆匆朝過去,二人對視一眼,才算鬆了口氣。
「你倒沒有看錯。」蘇子籍目視著賈源拿起鼓槌,敲響了衙門的牛皮大鼓,輕聲說。
野道人也看著,同樣輕聲:「黃良平行事太過狠毒,殺人父母,斷人子嗣,一旦揭破,結果就注定了。」
賈源決絕,源於絕望。
雨聲中,鼓聲依舊能傳出二三里,不光蘇子籍跟野道人此刻望向衙門,就連對衙門這一片區域避之不及的行人,都忍不住駐足望了過來。
「現在賈源到位了,你說欽差接不接?」蘇子籍反問的說著。
「欽差接不接,我不敢妄論,不過我已經指點了賈源,重金賄賂了欽差的隨行官員,至少狀紙能送到欽差手中,不會被知府的人攔截。」
「而且,還有兩件有實錘的罪狀,我也讓人搜取證據。」
「不過不能一下拋出去,得在關鍵時落井下石才能有更好的效果。」
「欽差能接是最好,但是不接,也有別的人選。」
「你做的對。」蘇子籍點首,事實上,這次的事,野道人辦得頗漂亮,就連自己也有點驚訝這廝的本事。
野道人說自己學的乃是屠龍術,蘇子籍還有些半信半疑,現在也不得不承認,還真有點厲害。
「走吧,我們賭贏了,欽差接了!」見衙門大門此時大開,有衙役出來,帶賈源進去,而附近百姓也都陸陸續續走到衙門口,你擠我,我擠你,往裡面看,蘇子籍對著野道人說了一聲,邁步過去。
他們跟著人群,混跡其中,看起來毫不起眼,透過不斷交頭接耳的人群,衙門內的景象,一覽無餘。
就見賈源被帶到了衙門一側,等著官員到來。
衙役還算訓練有素,在兩側站好。
一個身穿三品官服的精瘦男子走到正中落座,隨後出來一個道人,也跟著在左側坐下。
「此地竟然還有他的事?」對道人能在這種場合坐在欽差旁,與知府平起平坐,人群中蘇子籍也有些驚訝。
這麼看,他倒低估了道士對朝廷官員的影響。
「公子,這個道人很有名,有五品官銜。」野道人立刻說著。
這就可以理解了,才想著,雙華府知府黃良平在右面坐下,臉上板著,與別人沒有不同,但蘇子籍遠遠一看,也能看出此人心情不悅。
「迎接欽差時,黃良平態度恭敬,將府衙暫時讓出,本以為是二三天的事,偏偏欽差在路過雙華府,就暫住下來,到現在已經有一週了。」
「黃良平因此告病缺席,顯是心情不快。」
「現在更是不滿欽差插手雙華府的事,畢竟欽差只是路過,差事又是治水而不是巡查。」
看來就算是能吏,也少有不陷於派系之爭,不過雖同樣爭鬥,羅欽差好歹人品尚可,不會隨意謀害無辜。
「有道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偏偏,此人和道士為友……」
「這姑且不論,真想知道,黃良平知道下面告的是他自己,是啥表情。」
蘇子籍正暗想著,裡面已升堂。
「威——武——」兩側的衙役齊聲喊著,外面的嘈雜聲也都一下子停下來,大家都盯著裡面。
「帶上擊鼓喊冤之人!」一拍驚堂木,坐在正中的羅裴沉聲說著,而坐著的知府嘴角微微扯了下,越發顯得不悅。
這可是知府的府衙,羅裴現在坐的位置本是自己的位置,此刻坐在正中,敲著自己的驚堂木,真是好大威風!
大鄭官場,三品之內揖禮,超過三品才跪拜,但屬官正式見主官,必須跪拜。
羅裴本官不過三品,又僅僅是治河欽差,自己看在欽差身份上給予尊敬,也不該蹬鼻子上臉。
接什麼案子?顯擺欽差的官威,還是暗示自己這裡有冤案,官官相護?這分明就是在打自己的顏面!
這樣出格,自己定要寫信給王爺,趁機在皇上面前參一本!
心裡想著,黃知府眼睛往下掃了一眼。
可等看清被帶上來的擊鼓喊冤之人是誰,黃良平就是心裡大驚,用了幾十年的養氣功夫,才使面色不至於大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是秀才
怎會是他?
賈源,自己的表弟,擊鼓喊冤之人,竟是賈源?
此人跟自己是嫡表親,但實際上早些年,自己可著實看著賈源不順眼,兩家的家境差不多,但賈源一脈單傳,日子比自己過得好多了。
自己好不容易考取了秀才,偏偏賈源明明用功不如自己,比自己考的名次還要靠前!
幸自己有貴人相助,才剷除了這眼中釘,逼的這人失意經商。
要不是因賈家在三十年內最好不能徹底斷絕血脈,二十年前,自己本該讓這個表弟一起下黃泉!
偏偏賈源作賈家的獨苗,起碼不能在自己用完了氣運前,又把反噬黑鍋扣到賈源身上就死!
賈源死了,自己奪的地就成了一塊死地,不僅僅氣運無法再獲取,還會立刻受到反噬。
「賈源跑來擊鼓喊冤?莫非他知道了當年的事?」
「不,若知道,早該知道了,這都過去二十年,肯定不會知道……」
「可不是這件事,又為了什麼事向欽差告狀?我這些年,可是表面關照不少,他有事,應該找我!」
後背一下就被冷汗打濕,黃良平眯著眼,呵斥下面的人:「表弟,你實在是胡鬧,這裡是知府府衙,不是我的府邸,更不是你的家,你安敢這樣放肆,打攪欽差?」
「來人,拉下去!」
「是!」衙役本是知府衙役,怔了下,因著黃知府積威頗重,哪怕正中坐著的是欽差,可命令一出,就有衙役應聲而起,就要押下去。
賈源雖不說話,忙看向坐在正中的官員,要是這麼被拉下去,焉有再告狀的機會,怕連小命都要沒了!
人群中,蘇子籍跟野道人表情平靜,紋絲不動。
耳畔響起百姓們的竊竊私語聲,兩人心裡都明白,既欽差接了案子,就不可能讓賈源被真拉下去。
果然,伴隨驚堂木啪一響,羅裴斷喝一聲:「住手!」
只見羅裴鐵青著臉,看都沒看黃良平,直接冷聲呵斥:「現在是本欽差在審案,還不退下!」
這一聲立刻嚇住了兩個衙役,再怕知府,也不敢去得罪欽差,忍不住看向黃知府,見沒有說話,都默默退了下去。
羅裴表情略和緩一些,問著:「堂下何人?」
賈源深深揖禮:「學生賈源。」
「所告何人?」
「學生要告的就是雙華府的知府黃良平,學生要告他燒殺我滿門!」
「荒唐,實在是荒唐!」黃良平終於坐不住了,臉色難看冷聲說著:「我何時燒殺了你滿門?你莫不是攀附謀好處不成,就要害我?」
「欽差大人!」黃良平站起來,衝著羅裴揖禮:「這實是污衊!」
事到現在,黃良平哪裡還看不出,羅裴突然插手治案,根本就不是為了打臉,而是為了辦他?
可羅裴區區一個治河欽差,憑什麼?
這和朝廷規矩不合,想到這裡,黃良平轉過頭,惡狠狠看向賈源:「賈源,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竟來害我?」
受此威壓,賈源噗通一聲跪倒,他雖有著功名,平時可以見官不跪,此刻卻顧不得這些了。
「欽差大人,學生這裡有證據,可以證明學生所言不虛!」
「哦?」這次連羅裴都有些驚訝了,他本以為,狀紙上寫的就已仔細了,沒想到賈源還能再給他一個驚喜。
「來人,將他證據呈遞上來。」羅裴說著。
知府臉上的肌肉一跳,自己都這樣說了,堂上的欽差跟堂下的賈源,都不為所動,莫非真有什麼確鑿的證據?
早就串通好了?
不成!不能讓這樣繼續下去了,想著目光一轉,落在了一側的府知事身上。
「欽差大人!」府知事與知府目光一碰,就站了出來:「以民告官,應該先杖三十!」
府知事雖僅僅是正九品,可也是朝廷命官,說著,就命令:「來人,拉下去,杖三十!」
說著,就對班頭使了個眼色。
班頭身材魁梧,跟著黃良平長久做事,此時應聲站了出來:「是!」
一揮手,就要將賈源拖下去,兩個衙役大聲應是,眸裡已經帶了殺氣。
剛剛賈源要將證據交到羅裴手裡,黃良平就將了一軍。
不得不說,黃良平雖明顯為了害人,可說的理由又佔著律法。
按本朝的規定,以民告官,應該先杖三十。
人群中一陣陣騷動。
這些圍觀的百姓,對堂上知府秉性心裡有數,卻不敢反抗。
眼看狀告黃知府的人就要被拖下去了,杖三十能不能活下來,那真是不好說。
「唉!看吧,估計用不了三十,人就要沒命了。」
「是啊,民不與官斗,這不是白白犧牲了一條命?」
蘇子籍想到野道人給自己的關於賈源的資料,心中已是有數,並不擔心。
野道人甚至微微一笑,繼續往裡看去。
「放開我!我有著功名!」
衙役就要拉下去時,賈源突然之間喝著,臉上帶著一股文人傲氣:「我不是百姓,我是正經通過府試的秀才!」
「你是秀才?」堂上羅裴忙喝止衙役,重新將目光落在賈源的身上。
「他說的可是實情?」這問的就是黃良平了。
知府剛才可是喊過賈源是表弟,難道表弟是不是有功名,黃良平都不清楚?
還別說,此時黃良平心中一驚,壞了!
還真把這茬給忘了!
本來自己跟賈源都通過了府試,成了秀才,但秀才要去縣學府學學習,賈源後來從事著商賈之事,雖在本朝,商人地位不算低,可在一些人眼中,這仍是賤籍。
秀才去經商,這就是自甘墮落,完全可以革了這功名。
可是在早期生意小,無人知道,以後生意大了,有人知道了,自己又當了官,看在自己面子上,無人為了這小小秀才功名計較,理論上說,賈源現在還是秀才!
事情經過了二十年,賈源都當了十幾年商人,連自己都忘記了,但忘記了,卻不代表著不存在。
只要一查檔案,就知道是否實話。
也因此,黃良平直接啞了口,賈源難怪剛才自稱「學生」,這是讀書人專門的自稱啊!
見此,羅裴還有什麼不明白,他本是治河欽差,接案有些名不正言不順,黃良平佔著律法還真不好反對,現在這賈源卻給自己帶來驚喜,頓時心情大好,低頭翻閱起賈源上交的證據。
這一看,就立刻眯了眼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一百四十六章 移步避嫌
「唔,這狀子,寫得不錯。」羅裴的臉微微揚起,沉吟著。
被呈遞上來的證據,實際上依舊是狀子,只是附了幾頁的證據,而羅裴是進士出身,出身的秉性和習慣其實很難改,就算在這時,也沒有立刻去看證據,而又將狀子仔細看了一遍。
不得不說,這狀子寫得極好。
字裡行間滿是血淚,用詞質樸,讀給不識字的百姓聽,怕都能讓人起共鳴,這並不代表著粗鄙,相反質樸中透著一種雅緻。
「文真理老啊,有此水平,就少不了一個舉人!」羅裴是過來人,暗暗感慨:「如果此狀是賈源所作,去經商就可惜了。」
大家的詩詞,雅俗共賞朗朗上口,這狀子同理,可以說,羅裴會同意接下這案子,未必沒有狀詞的功勞。
「要是中了舉,諒這黃良平也不能一手遮天,瞞了二十年!」感慨完,打開了附著的幾頁,展開觀看,欽差的心情就更複雜了。
前面是文人的感慨,現在是官員的感慨。
「這格式非常有趣,簡潔明了,別具一格,難道是賈源所創?」
「不,能想出這樣格式,必是講規矩又不泛創新的人,賈源雖是秀才,可真是這樣才幹,焉能蒙冤受屈二十年?」
「不知道能不能將這人找出來,王爺極是缺人,此人可以一用。」
官場極講究,雖羅裴很是驚訝,但也不會說「若得此人相助,如虎添翼矣」,而是「可以一用」,其實這已經是極高評價了。
這樣想著,細細觀看,越看就越是覺得這格式,簡明扼要。
這是蘇子籍根據野道人交上來證據重新潤筆總結,狀子是野道人所寫,他又潤筆一遍,證據不僅有著文字,還特意附有了表格。
表格里對應的是時間、地點、人物,標明了二十年前出事時賈家和黃家關係圖,事件發展圖,都標得明明白白。
對應文字證據,二十年前慘事前後幾日,賈家跟黃家發生了什麼,各自家庭成員見過哪些人,都有誰可以作證,而這些又代表著什麼,真是一目瞭然,再清楚不過了。
「這賈源倒有心了,這些事過了許久,竟然還一一記住,看來這二十年來,未必是不知道滅家的仇人是誰,只是不敢聲張罷了。」以為這些事都是賈源記住了的,羅裴忍不住感慨。
「我奉皇上之命路過此地治水患,賈源應是受人指點,知道我與黃良平有著衝突,所以才擊鼓喊冤……背後的人,實在是能人吶。」
欽差羅裴不禁起了愛才之心,但此時並不是詢問這事時,只能暫時按下,繼續往下看。
「時間過去二十年,一般來說,證據大多都已被毀,要是平民,也難對一郡知府提供證詞。」
「現在所列的人都是活著,還是鄉紳或縣學的人,最巧妙的是,每個人都未必知道全部,但湊起來,幾乎無法反駁。」
「列的每一條,去縣學、去陳氏當鋪、去縣主薄,這都是有著記錄,自然可以證明黃良平當日是否真去了這些地點。」
「幾月後附近山賊就被圍剿,而在山賊處獲得的財物,被充入了當地的縣衙封存。」
「這裡面就有印有陳氏當鋪標記的銀子,恰與黃良平幾年前去陳氏當鋪當了東西所得的銀兩相等……」
「哦?後面居還有著陳氏當鋪老闆的證詞,表示當年其父當家時,曾出過被污衊店舖銀子少給的事,這是同行的故意潑髒水,自此自家鋪子留了個心眼,都會在銀子上做標記……看來,此事為真。」
「真是沒想到,竟然連當年負責贓物入庫的小吏都找到了,還拿到了有關的證詞,就算是衙門,也得調查幾個月,這得花費多少功夫……」
「賈源背後的高人,莫非是當地的勢力?這可不是普通商人能做到的事。」
「真是這樣,也不急在一時。」
這些心思,不過是片刻間,看完這些,欽差羅裴再看堂下的賈源時,目光帶上了幾分審視。
「賈源,你狀子上所寫可是真的?要知你雖是秀才,可若誣告朝廷官員,被查實了,也是大罪。」
賈源雖經過這二十年,早不復當年的意氣風發,甚至相貌趨於平庸,但此刻目視著欽差,眼神堅定,面容堅毅,還真有了幾分風骨。
「學生願以性命擔保。」
「好!」羅裴點點頭,隨口稱讚:「能寫出這樣簡明扼要的狀子,不愧是讀書人。」
聽了這話,賈源心裡一鬆,知道自己這次賭對了,欽差的的確確與黃良平不是一路人。
那人交給自己的證據,自己看了都不得不佩服,哪怕自己這當事人去收集,都不可能收集這樣全。
希望這次能告倒黃良平,以報自己家破人亡子嗣斷絕之仇!
而下面蘇子籍也是一笑,羅裴說這話,傾向性就很明顯了,古代判案,證據當然重要,法官傾向性也至少有一半。
不枉費自己一場辛苦。
想到這裡,蘇子籍看了野道人一眼,其實不算辛苦,正常調查,單是打破戒心就耗費巨大,但有文心雕龍,每次問話,都無話不談,很快就收集到了證據。
在蘇子籍看來,這比任何武功秘籍都厲害。
這時,堂上欽差看向了陰沉著臉的黃知府。
「黃大人。」羅裴陰笑著說著:「此案事關黃大人你,還請黃大人移步避嫌才是。」
這話聽著是讓黃良平離開,實際上不止。
這處是黃良平的知府衙門,下面站著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黃良平的班底,讓黃良平繼續擺官威逞威風,有些事就不好辦了。
而且羅裴本就在治水一事上,對黃良平有警惕。
齊王與妖族勾結,這人投靠了齊王,幾乎是必然,會在治水時使絆子,趁著現在先將其按下去,閉門避嫌,什麼時候出來,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就算事後證明了黃良平無罪,起碼也為治水贏得了時間。
話猶未畢,天空一陣風帶著雨腥味撲入,黃良平打了個寒顫,他怎麼不清楚這裡面的利害關係。
就算是治河欽差,還是欽差,讓自己停職待勘是欽差的職權,要是平時,自己只得乖乖受了。
否則就有違抗皇權的嫌疑!
可王爺吩咐,卻是暗裡使這欽差的絆子,要是停職待勘,自己怎麼完成王爺的喻令?...<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一百四十七章 忠臣
黃良平沉吟下,看了看天,冰涼的雨點繼續灑落,見羅裴陰笑看著自己,站起身,一甩袖子,沉聲說:「我是知府,管一府之事,光明正大,沒有不能說的事,無需迴避,還請欽差大人明查到底!」
羅裴「好心」安慰:「本欽差也願意相信黃大人,賈源呈上來的證據,到時一查就知真假,這案子必不會拖太久。」
「黃大人也無需擔心郡內的事,本欽差在案子結前,必會督促雙華府官吏,讓他們認真辦差,黃大人也可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幾日,畢竟,你最近身體似乎不是很好?」
說得好聽,不過是想要趁機奪自己的權罷了!
其實要是光明正大,奪權也沒有大關係,羅裴說到底,不過是治河欽差,雙華府的大權,他名不正言不順,奪不了多久。
只是黃良平心中有鬼,自然不肯就範。
「最近水患多,欽差大人你到時忙於治河,哪還會有時間處理雙華府的事?這裡也是水患區,水患可是大事,治河更是重中之重!」
「眼下沒有一日放晴,人心惶惶不說,堤壩更需要著時刻注意,若出了事,下官就算閉門也躲不過!」
「到時出了事,是誰的責任?」
「這事就算到了皇上的面前,下官也會這樣申辨,在這特殊時期,只為了這等小事讓下官閉門避嫌?」
「欽差大人,請恕下官萬難從命!」
「這麼說,黃大人是不肯避嫌了?」羅裴的笑容慢慢收斂,冷冷問著。
黃良平梗著脖子回答:「請恕下官難以從命!」
「好好好,看來不請王命,認不得我這個欽差!」羅裴點點頭,突轉身對自己的隨官厲聲:「來人,請王命旗牌,升旗!」
「王命旗牌?這僅次於尚方寶劍,雖沒有先斬後奏的權利,卻同樣可以罷免官員。」
「羅裴做事果斷。」
人群中,蘇子籍精神微震,氣氛驟然緊張起來,隨官帶親兵進來,把一面黑底金龍令旗供在當案,羅裴恭行三跪九叩大禮。
見羅裴請出了王命旗牌,黃良平也不得不跪下,心裡一驚:「欽差大人,你這是何意?」
羅裴叩拜完,雙手捧著令旗,起身,面向黃良平:「黃大人,這是王命旗牌,是本欽差臨行前皇上所賜!既黃大人你不肯閉門避嫌,那本欽差就只好用這王命旗牌暫停了你的職權!」
「這麼說,欽差大人一定要罷了我的官?」黃良平冷冷看著羅裴問。
羅裴淡淡說道:「本欽差只是想讓黃大人避嫌而已,黃大人一定要這樣認為,本欽差也沒辦法。」
「現在,你是奉命,還是不奉命?」
中央集權制度下,死刑由朝廷掌握,未經皇帝的諭旨而執行死刑的屬擅殺,是重罪,王命旗牌其實沒有殺人權,不請旨就地正法範圍只限於逆倫重犯、殺一家三命以上、兵將逃亡、劫獄殺官等。
拿這個殺官,本身也屬擅殺。
但知府要是不肯從命,就是抗旨,就是輕慢皇上,強殺也說的過去。
蘇子籍在門口看得清清楚楚,面對著羅裴的逼迫,黃良平一下子握緊了拳。
「黃良平可敢當眾反抗欽差?」
「不,他不敢,沒有王命旗牌也罷了,有這王命旗牌,羅裴停了黃良平的知府職權,還在權限內,連總督也不好阻止。」
「黃良平只要不傻,必會暫時忍下。」
這樣想著的時候,堂上黃良平果在臉色變幻後,咬牙應著:「既然欽差大人拿出了王命旗牌,下官雖不願,卻不敢反抗,這雙華府,就暫時交給欽差大人……可要是出了什麼事,欽差大人,這可全部是你之過!」
對放著狠話的黃良平,蘇子籍也懶得再看。
他看了野道人一眼,野道人立刻明白了蘇子籍意思,二人一前一後從人群中擠了出去。
直到走遠了些,二人才重新撐起傘。
雨絲啪嗒啪嗒地落在傘面上,傘下,野道人聲音低沉,帶著一點遺憾。
「沒想到他居然就這麼任由欽差處置,倒便宜了他。」
當堂反抗的話,想必立刻就能被治罪,而黃良平現在認了慫,就只能暫時將其看押。
野道人嘆著:「這不是革職,只是停職待劾吧?」
雖黃良平是個狠角色,他們早就料到了,甚至也知道想要徹底扳倒黃良平,只靠著賈源估計不成,也準備了後計,但眼下還是多少有些遺憾。
「的確僅僅只是停職待劾吧。」蘇子籍望著遠處雨霧,聲音低沉:「而且,欽差此舉,名不正言不順,黃良平的後台必會迅速救援。」
與妖族勾結,黃良平這個知府已參與其中,久被扣押,羅裴未必不能從黃良平裡問出秘密。
黃良平背後的人,不可能不救。
整死黃良平,對欽差羅裴來說,是個難事,畢竟羅裴手無搏雞之力,帶的人不過十餘親兵,能一句話就使黃良平束手就擒,無非是靠著體制的力量。
要是羅裴自己壞了規矩,怎麼死都可能。
但對蘇子籍跟野道人來說,並非無計可施,當下就示意野道人邊走邊說。
身後不斷有路人匆匆走過,野道人一面與蘇子籍說話,暗中觀察著四周,聲音壓得很低,任誰也想不到,主導衙門這事,竟然就是他們。
「黃良平心狠手辣,年輕時與同族黃元空交好,稱黃元空族叔,但發跡,黃元空反過來自稱侄子,黃良平才勉強放過。」
「黃良平有一同年,叫崔巡,崔巡其僕與衝撞了他的車架,就以襲官為名,將這僕人處以極刑,還派人把崔巡抓來,問他為什麼不來拜會自己,綁著打了二十杖才罷休。」
「可見此人刻薄寡恩,連同年、同族都不放過。」
「但黃良平當官,又最擅長揣摩上意,執行起來雷厲風行,上官說一,他就加三,務必使上官滿意,因此苛暴過甚,百姓多有逃亡。」
「黃良平尚不以為意,比喻說,此是手捧麥子,走的都是秕糠,留下的才是飽滿的種麥。」
「我為朝廷(上官)計,豈惜譭謗(小民)哉?」
說到這裡,蘇子籍不由感慨萬千,這就是忠了,只要忠了,作風粗暴些,又有何妨?
誰不欣賞這種部下?要是不欣賞,或是沒有當官的人,或是矯情清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一百四十八章 滿腔忠義
「此等種種,雖合了齊王之意,視為有力鷹犬,卻屢次受過刺殺。」
這世界可是有武功在,雖不能一身轉戰千里,但也可作博浪一擊,蘇子籍就說著:「因此黃良平養了些死士,此人雖狠毒,但對有用之人並不吝嗇,也收了些人心,上次叫你查的,敢為黃良平死的人,名單齊了沒有?」
「齊了。」野道人說著,就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了過去。
蘇子籍接在手裡,展開一看,不由點了點頭。
野道人混跡江湖這麼多年,三教九流認識不少人,可以說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油子。
莫說是混幫派的地痞,就是有團體的黑白兩道,以及所謂的丐幫,野道人也結交了一二。
這丐幫當然不是大統一的幫會,而分成四處流竄的成千上萬小團體,這些團體,在任何封建朝代,都是不可小覷的力量。
他們行走在大街小巷、城裡城外,地位卑微到普通人都可以輕蔑的程度,但也正因為如此,很多人都不設防。
哪些人家仁善,哪些人家刻薄,哪片區域住著富人,哪片區域多有事端,哪天哪地發生了哪些事,可以說,為了生計,這些人都摸得清清楚楚。
有些高門大戶的秘聞,官府都未必能探查得到的事,往往都能打聽出一二來。
野道人就是利用這股力量,在短短時間內,查出很多當事人都可能不知道的秘事。
而這些團體的掌權頭目,未必是乞丐,有可能有妻有妾,有房有地,衣裝整潔,甚至與一些官宦人家的僕人管事有著交情。
知府黃良平的府邸,在本地算得上是輕易進不得的地方,但裡面小廝僕人卻總要出去。
甚至為了能辦差順利,免不了跟地頭蛇熟悉,喝一喝酒。
野道人就提醒:「這名單上的人,都是我從郝兄弟那裡得來,他是本地丐幫長老,經常跟幾個兄弟與知府府邸的小廝管事喝酒,消息保真,但哪個能用,還需要公子您過目。」
蘇子籍走到路側,這裡比較偏僻,路人行過時,也能看得清楚,不必擔心有人偷聽。
仔細看了名單,嘆著:「世人總以為,大奸之人,必是殘暴。」
「其實要是不能收攏人心,有一幫鐵了心的人的擁戴,憑什麼成事?」
「對百姓來說,也許黃良平殘暴勝似豺狼,但對有些人來說,黃良平就是自己的生身父母,再造恩人。」
「黃良平府內的規矩,非施恩不用,這些年,不知道收攏了多少人傑。」蘇子籍雖這樣感慨,用手點指著上面的一人,搖頭:「這人不行。」
「公子,這人是黃良平的族人,當年救了黃良平的命,身受七刀,黃良平也不含糊,讓他當了管家,每月月例銀子比妾室還多十兩,年節賞賜從來都是第一,還得了300畝地。」
「要說受黃良平的恩,這個最多!」野道人平平的說。
「就是因這人受黃良平的恩最多,所以才不會拚命。」蘇子籍冷冷的說著:「此一時,彼一時,最重要的是,此人老奸巨滑,怕不會上我們的當。」
野道人點點頭,其實他也是這麼想的。
這黃管家,別看黃良平對其最好,默許仗著黃府管家的身份得了不少好處,霸佔了不少農田,自己家都起了豪宅,在黃府隔壁更有著黃良平賞賜的院落,但金玉滿堂,奴僕眾多,嬌妻美妾,這樣日子過久了,未必捨得豁出去為替黃良平報仇。
再說了,管家年紀也不小了,年紀大了的人,就很少再衝動,欠缺熱血,也不好忽悠。
蘇子籍直接就斃掉了這個人選,又看下一個:「黃良平的族侄黃興茂?這人雖年紀不大,二十出頭,看起來與黃良平關係也不錯,但身為黃良平的族侄,只做了黃府一個小管事,受同為族人的管家驅使,二人也有著齷齪,心中未必就真的感激黃良平。用他也有些冒險。」
這個人選也算是斃掉了。
再看下一個:「張管事張德三?這人是黃良平的小舅子……也不算,只是小妾的哥哥,此人雖算得上黃良平的一條瘋狗,但是個忘恩負義之輩,能將原本訂了親的妹妹送給黃良平做妾,作踐曾經幫扶過自家的妹婿家,這人我覺得並不會為了黃良平拚命。」
又依次斃掉了兩個人選。
落到一個人選上時,蘇子籍目光落在幾行資料上,忍不住輕笑一聲,瞥向野道人:「將此人放到這卷的最後一個,可見你也覺得此人最可用,對吧?」
野道人嘿嘿一笑。
蘇子籍手指敲著這張紙,沉吟道:「這人可以,才堪堪二十歲,很是年輕,受過黃良平恩惠,曾是流浪孤兒,被黃良平帶回來,可以說,如果不是黃良平的恩惠,十幾歲時就在冬日凍餓而死了。」
「此人性情陰鬱,在府裡沒有多少朋友,還曾經與人打過架,性情衝動易怒……哦,府裡的人都傳,他曾為黃良平沉過人?有這傳言,此事可能是真的,這樣的人最是好用。」
簡單總結,就是受過黃良平恩惠,孤僻,衝動,出手狠辣,又年輕好忽悠。
野道人也跟著笑了:「公子說的是,我也覺得此人最可用。」
見府衙依舊有人圍著,猜測這事短時間內解決不完,他提議:「公子,這人我知道在哪裡能遇到,不如我現在就領你過去?」
「還喜歡總泡在酒肆裡?」蘇子籍想到這人還有這毛病,就是心情不好時喜歡喝酒,越發覺得這個人選選的好。
野道人見前面奔來一輛牛車,忙將蘇子籍擋在裡面,任由著一些泥點子濺到了自己身上。
對這雨季裡走在路上的麻煩,也都是沒轍,嘴上則笑呵呵說:「正是,今日的事很是轟動,怕現在就已經傳了回去。」
「主辱臣死,這人必定忍不住去喝酒,黃府後門附近就有一家酒肆,是常去的地方,我們直接去堵人就好。」
說到這裡,野道人不由呵呵笑了:「誰叫這人滿腔忠義呢?活該為我們所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一百四十九章 仗義每多屠狗輩
蘇子籍也笑了,其實受恩並不是關鍵,關鍵的是,此人孤僻。
就算黃良平欣賞,可姚平孤僻的話,就會被府裡的人排擠,而越是被排擠,姚平就越是依靠黃良平,這樣循環,別人都可以脫離,就姚平不可以。
所以,決定了姚平必會滿腔忠義。
一句話,觀看歷史,忠臣是不是都是孤臣,長袖善舞的人,有幾個殉死?
只是雖有七八分把握,蘇子籍想到這次的計畫,稍有閃失就可能出了人命,又問了一句:「賈源方面,可準備好了麼?」
野道人回答:「已經通知了,他願意配合。」
至於賈源會不會因此而死,野道人也不敢打包票,但既賈源自己都同意了,野道人自然更不會在意了。
左右,只要能達成目的即可。
到時,就算是賈源因此而死,陪賈源一起去死的,必會有凶手跟黃良平這個知府。
賈源自己想必心裡也有一桿秤,知道這麼做,對自己來說,無論結果如何,都是賺了。
要是只受傷,更是賺翻了,立刻就能把此案打成鐵案。
公子別的都好,看的也透徹,就是有點過於心軟,要自己來處理,不通知賈源才只好,演的最真,效果最佳!
蘇子籍聽了,就不再多問,只是暗裡搖首。
野道人天性聰明,學的是屠龍術,可卻太看輕了人心的價值——人在作,天在看,這天可不是虛無的天!
二人步子不大,走得很快。
有人在後面尾隨著,很快就被甩開。
對有人跟在蘇子籍身邊監視著這種事,時間一長,哪怕是蘇子籍不憑異能,也可以憑藉敏銳的五感跟豐富的經驗,發覺並且甩人。
當然,這也是跟的人善意為多,平時有人暗中盯著,又不干預自己做事,離得也不是很近,只遠遠跟著,反是個保護。
黃府
黃良平被賈源狀告殺人一事,此時已傳了回來,府裡的人,無論主子,還是僕人,聽到這事,擔心欽差真拿大人開刀,心中不安者佔了多數。
黃良平妻子薑氏就是其中一個,此時正在房內唉聲嘆氣。
她並不是原配,而是繼室,比黃良平小了二十多歲,是小官之女,相貌美豔,卻並不受寵。
在後宅,雖空有著相貌,但由於沒有兒女,又為人木訥,被一群妾侍欺負,過得並不算好。
也因此對這個丈夫,姜氏並不怎麼上心,可驟然聽到了噩耗,依舊蒼白了一張臉,畢竟黃良平獲罪,自己是家眷,很可能被牽連。
這時奶嬤嬤走進來,她見了立刻上前,捉住奶嬤嬤的手,美目含淚:「劉媽媽,老爺被告殺人,若有個三長兩短,該怎麼辦才好?」
奶嬤嬤也心裡著急,還要安撫她:「夫人,老爺上個月剛奪了您的管家權,讓您閉門思過,這事您急也沒用不是?倒不如請管家過來問一問。」
「您說的是,秋玲,你速去前院,請管家過來一趟!」
秋玲忙應了一聲,出了院門,朝著前院走去。
一路走來,看見的是亂哄哄的景象,府裡上百個夥計和丫鬟,人心惶惶下,很多差事都不幹了,只聚在一起說話,個個心神不定,欲找管家也並不容易,讓秋玲越發心中著急。
「你問管家啊?他老人家現在正忙著,我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夫人可是有什麼事吩咐?」
回秋玲這句話,是管家跟著的心腹,面對不得寵的繼室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態度算不上好。
秋玲急得直冒汗:「大人到底是什麼情況,夫人心裡著急,想找管家過去商量一二,這等緊要的時候,怎麼就找不到了呢?」
「大人出事,管家他老人家難道不比夫人更著急?你且回去,告訴夫人,就說若有了消息,自會讓她知曉。」
輕鬆地打發掉了這丫鬟,這管事立刻就急行到了庫房,見十幾個僕人正流著汗搬著木箱子,立刻催著:「快點搬,不要停!」
目送著幾個大箱子從暗門搬去隔壁,這才鬆了口氣,抹了抹汗,又叫上幾個人,去了又一個庫房,口中還喊著:「快快,天暗前,必須搬了,這可是老爺自己的吩咐。」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這群狼心狗肺的傢伙!竟打的這主意!」樹後一個青年看到這一幕,臉色陰沉,咬牙切齒,卻是完全不信,這是老爺的未雨綢繆。
這青年就是姚平,看著穿著也是府裡的僕人,穿戴比一般僕人好,身材高大,五官帶著幾分凶相,右眉毛還有一道刀痕,看著就帶著煞氣。
此刻面對著管家偷運府裡的銀子到隔壁一事,在府內並無權利的姚平,除了憤怒,別無他法。
只因前段時間因酗酒鬥毆,打斷了一個管事肋骨,讓這個管事到現在都不得不臥床休養,因此姚平的管事之職,就被擼了。
但姚平並不記恨黃良平,畢竟覺得大人對他極好,就算是懲罰,也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
「大人對管家這樣好,可以說是府內一等一,別說是幾個姨太太都不及,論起待遇,連夫人都未必壓過。」
「要是真的是老爺吩咐還罷了,要是誰敢趁亂昧了老爺的銀子,這樣的狼心狗肺,看我怎麼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收拾這些狗賊!」
「前陣子聽說書,有句話說的好,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這府內,只有我姚平,才對老爺一片忠心吶!」由於平時受了排擠,吃了不少氣,這時姚平也沒有多事,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轉身就走。
除了憤怒,黃良平這次犯事被扣,也讓他感到了惶恐。
由於沒有多少朋友和傾談,心情不好時,他下意識就會想去喝酒。
摸了摸口袋裡銀子,別的不說,府內對他,實權很少給,但銀子卻不吝嗇,就算是處罰了,月例都一分不少,去喝幾場花酒是綽綽有餘,姚平因此從後門走出去,冒雨去了附近的酒肆。
這雨,雖沒有變大,卻越來越陰冷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