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臨天 -【穿成炮灰女配後和反派HE了】《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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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2-2-10 10:26 AM

第十五章 大哥

  「姑娘,小心腳下。」

  馬車在儀門處停穩了,寧嬤嬤攙扶著秦氿從馬車下來。

  秦氿抬手自然地撫了一下褙子的下擺,儀態從容。

  「妹妹。」

  不遠處的秦則寧已經按耐不住了,大步上前,目光怔怔地看著秦氿。

  妹妹的眉眼與記憶中的母親是那麼相似,秦則寧鼻尖發酸,一種自心底油然升起的悸動彷彿在宣告著,他們血脈相連。

  「我是你大哥!嫡親的大哥。」秦則寧的聲音微澀。

  他的親妹妹受了這麼多苦,他卻一無所知,還把仇人的女兒認作妹妹,他這個大哥真是太失責了!

  秦氿眉眼含笑,乖巧地對著秦則寧福了福,喊道:「大哥。」

  看著眼前這個俊逸的青年,秦氿的心情有些復雜。

  秦則寧在小說裡也是個炮灰。

  原主回到秦家後,秦家所有人都視她為恥,唯獨秦則寧這個長兄心疼她,為了她不惜和秦昕翻臉。

  後來,他為了給原主撐腰,去了軍中拚殺前程,最後,戰死沙場。他的頭顱被敵軍掛在城牆上三天三夜,任由風吹雨淋,死後屍骨不全。

  秦則寧是小說裡唯一對原主好的人。

  秦氿的一聲「大哥」讓十八歲的青年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他朗聲道:「妹妹你放心,有大哥在,誰都不能欺負你!」

  「寧哥兒,你胡說些什麼呢。」蘇氏從馬車上下來了,笑道,「咱們家的姑娘,咱們心疼還來不及呢,母親,您說是嗎?」

  秦太夫人這時也下了馬車,聽到秦則寧的這句話,不滿地皺了一下眉,心道:寧哥兒的年紀也不小了,怎麼行事總是這般……輕狂。

  「先去榮和堂。」秦太夫人介面道,「你二叔三叔和兄弟姐妹們都在等你呢。」最後一句話是向秦氿說的。

  於是,一行人往榮和堂去了。

  秦家的其他人都已經到了榮和堂,見他們進來,一道道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了秦氿,臉上神情各異。

  秦昕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這個有些瘦弱的少女。

  巴掌大小的小臉上,柳眉彎彎,漆黑的杏眼如寶石般明亮生輝。

  幾縷璀璨的陽光柔和地灑在她的臉上、髮上、衣裙上,為她周身鍍上一層淡淡的光暈。

  她就像是一朵綻放在春光中的花苞般,半放半待,清新美麗,抿唇一笑時,似有一股春日的芬芳撲鼻而來,而秦昕卻覺得有種氣悶之感。

  秦昕縮在衣袖中的右手死死地握成了拳頭。

  即便是晚了幾年,秦氿這賤人還是回來了!

  她又想要毀掉自己的一生!

  秦昕強忍心底的憤怒,上前親暱地攙扶住了秦太夫人了,嫣然一笑道:「祖母,這就是妹妹吧。」

  她的笑容有些勉強,落在秦太夫人的眼裡,像是在強顏歡笑。

  秦太夫人心疼極了,心道:這幾天昕姐兒肯定也不好受,人都瘦了一圈,哎,昕姐兒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她輕輕拍了拍秦昕的手背,似是安慰,也似是在說,她受的委屈自己都知道。

  秦太夫人對著秦氿介紹道:「氿姐兒,這是你二姐姐。」

  秦氿眉眼含笑,心裡卻是默默地嘆了口氣。

  在小說裡是作為惡毒女配的原主先去招惹了秦昕,才會被步步打臉,直到後來被趕出了秦家。但是,秦氿可不會天真地以為,只要她夠鹹魚,秦昕就不會對付她。

  她的存在、她的身世,對秦昕來說,就是一個天大的污點。

  秦昕不可能容得下她。

  「氿姐兒,」見秦氿沒有說話,秦太夫人覺得這孩子應該還憋著一口氣,便放軟了聲音道,「祖母知道你這些年受苦了,但這件事和你二姐姐無關,她也是受了不少委屈的,你……」

  「說得是!」秦則寧漫不經心地打斷了秦太夫人,「在這侯府錦衣玉食的,秦昕確實『受了不少委屈』呢。」

  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似乎只是隨口這麼一說,卻堵得秦太夫人說不出話來。

  秦則寧似笑非笑地看向了秦昕,又道:「咱們府裡給你受了這麼多委屈,真是太對不起你了,那你還賴著不走幹嘛?」

  秦氿覺得這個大哥的脾氣真是太合她的口味了,心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秦昕金尊玉貴地在侯府過了十年這都能委屈上,那原主呢?

  原主就活該被趙阿滿夫婦倆折磨得遍體鱗傷,然後嫁給一個傻子嗎?!

  秦則寧更來勁了,接著道:「你大可以回你親老子娘那裡去,保管受不了『委屈』。」

  秦准輕咳兩聲,沉聲道:「夠了,寧哥兒,這是你堂妹!」

  秦准在「堂妹」兩個字上落了重音,就是在提醒秦則寧,秦昕會過繼到二房,和他們長房無關。

  他看向秦氿的眼神有些不快,這小丫頭才一回來就攪得家裡沒個安寧,將來肯定是個禍家精。

  哎。也是,那種人家養出來的姑娘又怎麼會好呢!

  秦則寧聳了聳肩,薄唇一勾,噙著一抹淡淡的譏誚。

  秦昕沉默地攙扶著秦太夫人在羅漢床上坐下。

  秦太夫人習慣性地拉著秦昕坐到自己身邊,但下一刻,她就意識到了不妥,連忙看向了秦氿。

  秦氿微微笑著,什麼也沒說,但不知怎麼地,秦太夫人心裡有些難受。

  她壓抑著這種復雜的情緒,待眾人都一一坐下後,才正式把秦氿介紹給他們:「這是秦氿,這個名字是皇后娘娘親自給取的。」

  秦昕比秦氿大了幾個月,在秦家的姑娘裡行二,秦氿就成了秦家的三姑娘,等擇定吉日後再開祠堂,入祖譜。

  忠義侯府人口簡單,二房除了剛剛過繼的秦昕外,還有二子三女;三房有一子一女,都是庶出。

  認了親,又見了禮後,侯夫人蘇氏親切地說道:「氿姐兒,以後你就住在菀香院,一會兒嬸母帶你過去瞧瞧。若是有哪裡不喜歡,你就與嬸母說,不要客氣,這裡是你的家。」

  「多謝二嬸母。」秦氿含笑著道了謝。

  「祖母,」二房的嫡女四姑娘秦笙嬌笑著道,「孫女和二姐姐前日收到了詠絮會的帖子,三姐姐回來的正好,可以和咱們一塊兒去。」

  詠絮會是由泰親王府的瓔珞郡主辦的,每季才有一次,廣邀京中貴女赴宴。能得到詠絮會的帖子,對貴女們來說,也是身份與地位的象徵。

  秦太夫人很是欣慰了,覺得孫女真懂事,連聲道:「好好,就讓你三姐姐一塊兒去吧。」

  蘇氏皺了下眉,道:「母親,氿姐兒剛來京城……」

  秦氿要是在詠絮會上丟了臉,那丟得可是整個忠義侯府的臉!

  「娘,」秦笙對著蘇氏撒嬌道,「就是因為三姐姐剛來京城,才應該和大夥兒聚聚嘛。女兒可是和她們都說好了,要介紹長房的堂姐給她們認識的。」

  秦笙笑容璀璨,瞧著天真爛漫,心底對秦氿卻是不屑得很。

  原本秦笙在府中姐妹裡行三,現在秦氿一回來,自己倒是成了「四姑娘」了。

  這不是鳩佔鵲巢是什麼?!

  她倒要讓全京城的貴女們瞧瞧這位秦「三姑娘」上不了檯面的德行,看她以後還有沒有臉再出門!

  「就讓氿姐兒去吧。」秦太夫人和藹地說道,「有昕姐兒和笙姐兒在呢。」

  秦太夫人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又忽略了秦氿,試圖彌補:「氿姐兒,你看如何?」

  秦氿笑了笑,不置可否,秦太夫人就當作她是應下了。

  用過午膳,蘇氏親自帶秦氿去看了她的院子。

  把那些個管事嬤嬤、丫鬟、婆子全數都叫過來給她見了禮後,蘇氏慈愛地說道:「氿姐兒,這些人都是我精心挑選的,忠心得很,以後有什麼事,你只管吩咐她們做。」

  秦氿笑眯眯地說道:「二嬸挑的,自然是好的。那她們的賣身契……」

  蘇氏一派雍容大度地說道:「這賣身契,我替你收著呢。氿姐兒,你要是對我不放心,我就讓人拿來給你。」

  蘇氏的話說得是漂亮,心裡根本沒打算把賣身契給秦氿,有賣身契在手,就不用擔心這些下人會被秦氿給攏絡去,他們會替她盯著秦氿。

  她自有她的小算盤,她是長輩,秦氿是晚輩。她這麼說,秦氿總不能說對自己不放心吧?!

  蘇氏神情溫和地看著秦氿,等著她推辭。

  結果——

  「好啊。」秦氿點了點頭,笑得一臉歡喜,眉眼彎彎,

  什麼?!蘇氏傻眼了,以為自己聽岔了。

  「多謝二嬸,侄女會把她們的賣身契好好收著,不會弄丟的。」秦氿看著蘇氏抿唇直笑,瞳孔亮晶晶的。

  秦氿明明笑得人畜無害,可是不知為何,蘇氏卻覺得自己好似被貓兒追著玩的老鼠似的。

  自己在想什麼呢!

  這不過是個沒教養的野丫頭罷了!

  蘇氏在心裡對自己說,胸口憋著一口氣,上不上,下不下。

  是她主動說可以把賣身契拿給她的,現在再反悔,就是在自打嘴巴了。

  蘇氏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吩咐道:「趙嬤嬤,你去把賣身契拿來。」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憋得都快心悸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2-10 10:36 AM

第十六章 真心

  出了菀香院,蘇氏臉上的笑容收得一乾二淨,冷哼道:「上不了檯面的東西!」

  「既然是在鄉野長大的,讓她待在鄉野就是了,偏讓她登堂入室!」

  「還不自量力,非要去詠絮會上丟人現眼!」

  蘇氏越想越氣,暗怪皇后多事。

  不然的話,就算秦氿這丫頭找到侯府來,大不了把她放到莊子上去安置,過幾年給一副嫁妝遠遠發嫁出去,也不算虧待了她!

  現在倒好,府裡憑白地多了這麼個人出來!真真是礙眼!

  「夫人,您別急。」趙嬤嬤在一旁寬慰蘇氏道,「侯爺這也是為了咱們府。」

  趙嬤嬤是蘇氏的親信,又如何不知道其實主子更氣惱的是侯爺作主把二姑娘記在她的名下,而且還是以孝期產女的名義,連帶著自然也就看三姑娘更加不順眼了。

  「夫人,侯爺也是為了二少爺。您想想,六皇子殿下自幼體弱多病,二皇子殿下那可是皇上的長子,若有朝一日……」趙嬤嬤意味深長地指了指天,「咱們二少爺可就是國舅爺了。老話說得好,忍一時,爭千秋。」

  也就是為了這個,她才忍下來的啊!蘇氏捏了捏帕子,好半天才啟唇道:「但願吧……」

  不管存著什麼樣的心思,蘇氏在面上對秦氿還是親親熱熱的,當天就讓人來給她來量身訂製秋衣,一應用度也都是按著侯府嫡姑娘的份例來,任誰也說不出有什麼不妥。

  秦氿有吃就吃,有喝就喝,美美的睡了一覺後,第二天一早,她就跑去了前院的演武場。

  秦家以文立本,祖祖輩輩都是靠科舉謀出生,也就是秦則寧小時候在流放地吃過苦頭,回京後一心練武,又加之有衛皇后撐腰,才謀了一個御前侍衛的差事。

  秦則寧夏練三伏,冬練三九,從來沒有懈怠過。

  只是,秦則寧怎麼也想不到妹妹會來找他,頓時,眉飛色舞。

  秦氿是獨自一人來的。

  雖說拿到了下人們的賣身契,但這侯府的下人依然沒把她放在眼裡,早上丫鬟說是要去取膳,就沒影了。

  於是,她就一個人出來了,隨便找人打聽了一下,就找到了演武場。

  小說裡,對秦則寧的描寫有一句,讓她印象深刻:秦則寧不喜讀書,不通世務,每日除了早上在演武場練武外,就很少待在家裡,說是在御前領著差事,卻是天天和一夥京中的紈絝子弟混在一起,不學無術,紈絝成性。

  「妹妹。」

  秦則寧隨手把劍收入劍鞘,大步流星地朝秦氿走來。

  他臉上、脖頸上浮著一層薄汗,小麥色的皮膚在陽光下閃著微光。

  秦則寧目光轉睛地看著秦氿,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見了。

  「大哥,」秦氿脆生生地喊了一聲,直入主題,「我聽皇后姨母說,李家兩口子殺人逃亡了?」

  初聽到這件事時,秦氿相當驚訝。她走的時候,李金柱和趙阿滿那兩口子還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殺人跑路了呢?

  「不錯。」秦則寧點了點頭。

  他是奉皇命去的江余縣,地方官配合得不得了,因此,他也看到過李金柱夫婦倆的案卷,便一一和秦氿說了:「被殺的人姓花,附近的人都稱她為花婆子,是當地有名的媒婆。」

  說到這裡,秦則寧小心翼翼地看了秦氿一眼。

  從他在當地查到的,就是這花婆子為徐家傻子保的媒!

  「當地官府說,花婆子死在了李家,後腦勺被重物砸擊斃命。」秦則寧簡單地說道,「花婆子一晚上沒回去,她的男人報了官,這才在李家找到了她的屍身,當時李家兩口子已經不見了,家裡值錢的東西也都帶走了,所以,當地官府就認定是這兩人殺了花婆子,也下了海捕文書。不過到現在都還沒能抓到人。」

  秦氿聽得目瞪口呆,但稍一細想,便想明白了來龍去脈。

  因為她的跑路,李家兩口子肯定跟徐家不好交代,而花婆子又是徐家的媒人,大概是上門來跟他們交涉,結果一言不和就鬧上了,被李家兩口子失手殺死。

  秦氿這麼想,也這麼說了,並道:「我離開姚慶縣時候,看到官兵們在搜查一對殺人逃亡的夫婦倆,原來說的就是李金柱和趙阿滿啊。」

  秦則寧輕哼一聲,道:「只可惜讓他們給跑了。」

  秦則寧在江余縣的時候,特意打聽過徐家。

  徐家有一位姑奶奶給了當地的縣太爺當了姨娘,還頗得縣太爺的寵愛。徐老爺在當地就以縣太爺的小舅子自居。

  徐家的那個傻子是天生呆傻,徐老爺為了給兒子留後,就放話,誰若是保媒成了,就給一百兩銀子。

  然而但凡稍稍心疼閨女的人家,都不會讓閨女嫁給傻子,一直到花婆子找上趙阿滿,兩人一拍即合。

  秦則寧身上散發出一股戾氣,要不是妹妹機警,及時跑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呢!

  無論是花婆子,還是李家兩口子都是死有餘辜!

  「妹妹,秦昕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秦則寧又道,「我猜李家兩口子等到走投無路的時候,十有八九會來京裡找秦昕!」

  「我一定不會輕饒了他們!」

  「這些年,你受的苦,必要讓他們一點一點還回來。」

  秦則寧深深地凝視著秦氿,認真地說道。

  他是她的大哥,從前沒能好好保護她,但是以後,他絕對不會再讓她受委屈了!

  看著眼前神態堅定的青年,秦氿的心裡淌過一股暖流。

  她從小就沒有家人,所以,哪怕是穿越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她也沒什麼牽掛。

  而如今……

  既然他對她以真心,那麼,她也會付出真心。

  秦氿的嘴角翹了起來,笑得燦爛而又明亮。

  秦氿點了點頭,「大哥,我明白,但你也別輕舉妄動了。」女主光環強大,輕舉妄動容易被炮灰!

  妹妹真關心自己!秦則寧樂了。

  他一笑起來,臉上原本冷厲的棱角就柔和了幾分,就像是一頭野豹子突然變成了一隻甩尾巴的大狗。

  秦則寧忙應道:「放心吧,妹妹。我和五城兵馬司的那些人熟得很,今天我就去托他們幫我留意一下。」

  秦則寧傲然地挺起胸膛,一副「自己門路很廣」的樣子。

  「大哥,」秦氿眸光一閃,問道,「你覺得秦昕是個什麼樣的人?」

  秦則寧神色一肅,連忙表忠心道:「妹妹你放心,我和她一點也不熟!」

  秦氿被他逗笑,漂亮的杏眼熠熠生輝。

  秦則寧又道:「我試探過秦昕,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冒牌的。她來秦家時才不到四歲,卻瞞了所有人這麼多年,心機不可謂不深。」

  說著,秦則寧的眼神一點點地變得淩厲起來,他明白了秦氿這句問話的用意。

  秦昕不但心機深沉,而且貪心,她捨不下這份榮華富貴。

  她貪心,就一定會想要更多,若是覺得他們防礙到她了,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來。

  秦則寧挑了下劍眉,「我有數了,等有了結果,我再來告訴你。」

  「那就拜託哥哥了。」秦氿樂呵呵地應了。

  平日裡,秦則寧每天晨練完都是沐浴更衣後才去榮和堂請安的,但今日既然秦氿來了,他就乾脆與她一起過去。

  兄妹倆一路說說笑笑地到了榮和堂,正要進東次間,就聽到裡面傳來蘇氏不滿的抱怨聲:

  「……母親,夏蓮只是去提個膳,氿姐兒就不見了,您說這事……」

  「這大清早的,哪個有規矩的姑娘家會不說一聲就到處亂跑。」

  正要挑簾的小丫鬟無措地看著秦則寧和秦氿,訥訥道:「大爺,三姑娘。」

  裡面的聲音嘎然而止,兄妹倆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

  蘇氏見到秦氿,捏著帕子的手緊了緊,蹙眉嘆道:「氿姐兒,你這是去哪兒?剛剛你院子裡的夏蓮說你不見了,我這心啊,就是一慌,這不匆匆忙忙就跑來找你祖母了。」

  她皺著眉頭,神色間憂心忡忡,就彷彿真的只是擔心侄女才會口不擇言。

  秦則寧雙臂抱胸,發出一聲譏誚的嗤笑聲,「喲,二嬸,話可不能這麼說,連自家主子出了門都沒發現,您給妹妹安排的是下人呢,還是祖宗啊。」

  忠義侯府嫡出的姑娘都有兩個一等丫鬟和兩個二等丫鬟貼身伺候。

  這些丫鬟連姑娘什麼時候出的門都不知道,只能說她們壓根兒沒把主子放眼裡。

  這是自家姑娘,又不是入戶小賊,還能翻牆跑了不成!

  蘇氏的笑容撐不下去了,話鋒一轉,說道:「氿姐兒,下個們的賣身契都給你了。你該罰的時候還是得罰。」

  她的意思是秦氿不懂如何馭下,才會讓下人騎到她頭頂上,可不是自己這個當家主母的過失。

  只不過,秦氿昨日才到侯府,若不是瞧見蘇氏對她不上心,下人們又怎麼敢如此怠慢呢!

  又怎麼敢在秦氿只離開了一會兒的現在,就迫不及待地去告訴蘇氏來邀功。

  這一點,秦氿當然是明白的。

  她笑了,頷首道:「二嬸說得是。那就按二嬸的意思,罰夏蓮掌嘴三十。」...<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2-10 10:42 AM

第十七章 又見

  「……」蘇氏差點沒拍桌,死死地捏著帕子,保養得當的素手上指甲有些泛白。

  要是真這麼做,有了夏蓮的教訓在前,以後菀香院的那些下人面前,她還有什麼威信可言?!

  秦氿臉上笑眯眯的,一臉無辜地問道:「二嬸不會是捨不得吧?」

  她捨不得?她有什麼捨不得呢!這不是擺明了在說是她讓下人們慢待秦氿的嗎?!蘇氏的胸口隱隱作痛,她死死地捏著手上的帕子,幾乎從齒縫裡擠出聲音,說道:「這等欺主的下人,是該掌嘴!」

  於是,一盞茶後,一頭霧水的夏蓮就被帶到了榮和堂外的庭院裡跪下了。

  「啪!啪!啪!」

  竹板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夏蓮的面頰上。

  夏蓮聲嘶力竭地發出求饒聲,聲聲淒厲地迴響在空氣中,傳遍了整個榮和堂。

  這一下下板子也如同打在了蘇氏的臉上般,蘇氏臉色發白,面皮生疼。

  等到秦氿再回到菀香院時,院子裡好像是變了天似的,下人們看著她時,全都是誠惶誠恐,冷汗涔涔,就怕那竹板下一個就對準了她們。

  對此,秦氿全不在意。

  她回房換了一身衣裳,等到了辰時三刻,就隨秦昕、秦笙姐妹倆出發去了盛華閣。

  盛華閣是泰親王府的產業,位於城南的和裕街,平日裡也頗受京中顯貴人家的喜愛,時常來這裡品茗賞花。

  詠絮會一季只辦一次,京中貴女們都以得到詠絮帖為榮。

  盛華閣的使女檢視了錦心帖後,就把秦家姐妹三人領了進去。

  穿過臨街的茶樓,後面就是一個小花園,這花園雖小,亭台樓閣應有盡有,佈局雅緻。

  十月初,秋意漸濃,園子裡百菊怒放,一片姹紫嫣紅。

  園子裡的東北角,是一個八角涼亭,亭子裡已經坐了不少姑娘,衣香鬢影。

  她們中的大部分人都認得秦昕與秦笙,親親熱熱地彼此見了禮,但當她們的目光落在面生的秦氿身上時,眼神就變得微妙起來。

  這幾日,她們或多或少都聽說了,忠義侯府秦家認了一個從鄉裡來的姑娘,據說是早年走失的,由皇后娘娘作主讓秦家接了回去。

  她們不禁面面相覷,心道:莫非這就是傳聞中的「那一位」?

  「昕妹妹,這位是……」泰親王府的瓔珞郡主看著秦氿,語調親暱地問秦昕道。

  「這是我三妹妹,單名一個『氿』字。」秦昕落落大方地介紹身側的秦氿,「是皇后娘娘賜的名。」

  果然是她!

  那些貴女們三三兩兩地交換著目光,皆是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

  原來還真是個鄉巴佬!就連個正經的名字都沒有,還要皇后娘娘來取。

  秦家真是倒黴!

  她們看著秦氿的目光裡帶著幾分打量、幾分居高臨下,就像是在看一個新鮮的小玩意似的。

  對於這些高高在上的貴女而言,秦氿即便出身高貴,可她長於鄉野,就注定與她們有一層不可磨滅的隔閡,永遠也不可能融到她們的圈子裡。

  說得難聽點,京城中但凡叫得上號的人家都不會娶秦氿這樣的姑娘!

  「……」秦氿一陣默然。

  她不由想到,小說中原主剛被找回來的時候,應該也是這樣的吧。

  原主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沒有學過琴棋書畫,也沒學過儀態舉止,更不懂得交際應酬,在驚才絕豔的秦昕襯托下,變得更加無所適從。

  這把本就絕望的原主推向了另一個地獄。

  但是,秦氿不是原主。

  她是不想摻和到原劇情裡,但也不意味著,誰都能來踩她一腳。

  秦氿毫不避諱地朝瓔珞郡主回望了過去。

  她的杏眼漂亮極了,弧度優美,睫毛又長又密,映得那漆黑如墨玉的瞳孔又清又亮,彷彿雨後碧空如洗的藍天。

  瓔珞郡主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是略顯驚訝。

  她原以為這個秦氿不過是個鄉野長大的野丫頭,在她堂堂郡主面前,必會畏畏縮縮,小家子氣得很,可是眼前的少女卻與她想像得迥然不同。

  清雅中透著幾分靈動,落落大方。

  秦氿這副氣定神閒的樣子讓一些打量的目光變得意興闌珊。

  她們乾脆不再理會秦氿,聚在一起說說笑笑,渭涇分明。

  陸陸續續地,又有不少姑娘到了。

  她們看到秦氿這張陌生的面孔都會打聽一二,然後,就遠遠地避開了她,彷彿是怕沾染上她身上的「鄉野氣」。

  那些貴女們或是賞花,或是閒聊,或是聽曲子,或是玩著投壺,言笑晏晏。

  而秦氿則獨自一人靠在亭子的欄桿處,悠然自得地餵著池中的魚兒。

  她既然回到了秦家,早晚都避不開這種局面。所以,昨日秦笙「約」她來此時,哪怕明知秦笙是想讓她丟臉,她也沒有拒絕。

  她只是回秦家而已,又不打算把自己關起來一輩子不見人。

  誘人的魚食一拋入水池中,就有一尾尾金魚甩著尾巴蜂湧而來搶食,池面上隨之蕩起了陣陣漣漪。

  「三姐姐怎麼在這裡餵起魚來了?」這時,秦笙儀態大方地走了過來,笑道,「二姐姐正在那邊作畫呢,三姐姐不去瞧瞧嗎?」

  「咱們都是姐妹,就算三姐姐自慚形穢,也該去瞧瞧,不然,旁人還以為咱們姐妹不和呢,三姐姐你說是不是?」

  秦笙雖然笑吟吟的,但話中對秦氿的鄙夷顯然而易見,周圍的幾個貴女也聽到了,興味盎然地交換著眼神。

  「四妹妹說的是。」秦氿把最後一把魚食拋了出去,正色道,「咱們姐妹確實不和。」

  秦笙的笑容霎時僵在了臉上。

  不遠處,一個穿藕色衣裳的姑娘忍不住「噗哧」一聲輕笑了出來。

  秦笙的臉色更僵了,硬邦邦地說道:「你到底去不去?」

  秦氿拍了拍手上的魚食殘渣,笑眯眯地說道:「不去。」

  秦笙:「……」

  秦笙一口氣憋在肚子裡,吐不出來,又嚥不下去,不想在這麼多人面前失態,心裡只覺得這人果然討厭!

  秦笙惱怒地看著她,又一次問道:「你到底去不去?」

  「不……」秦氿慢悠悠地吐出了這個字,目光不經意間瞟過左前方,看到了正從茶樓方向走來的幾道身影。

  七八個衣著光鮮的公子哥朝這邊走來,個個都是俊逸不凡。

  秦氿本來只是隨意地掃了一眼,卻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幾個公子中有兩道熟悉的身影,一個是二皇子顧璟,而走在最中間的卻是蕭澤!

  秦氿怔了怔,瞪大了眼。

  那確實是蕭澤!

  他錦衣玉袍,頭髮以紫金冠束起,容貌俊美,氣度從容,唇角噙著一抹淡淡的淺笑,負手緩行,那閒適的步履間透著幾分雍容,幾分優雅。

  秦氿望著他那一慣溫和、極具欺騙性的俊臉,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騰地站了起來,笑眯眯地對秦笙說道:「好啊。」

  這一下,換作秦笙愣住了。

  她還以為又會被秦氿拒絕呢!這秦氿想一齣是一齣的,莫不是腦子壞掉了?

  沒等她回過神,就聽秦氿已經急切地催促道:「還去不去?」

  秦笙生怕她又反悔,忙道:「走吧!」

  姐妹倆才剛邁出亭子,後方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輕呼,「快看,是二皇子殿下……」

  秦笙停下了腳步,想要回頭,秦氿催促道:「快走啦!」

  說著,秦氿加快了腳步,把秦笙甩在了後頭。

  秦笙:「……」

  秦笙拿她沒辦法,只能快步追了上去。

  池塘的對面是一個兩層的水閣,七八個貴女正聚在水閣中,圍在秦昕的周圍。

  秦昕站在一張紅漆木大案前,剛收了筆,把羊毫筆放在了筆擱上。

  一幅西王母的畫像鋪呈在案上,那畫上的西王母頭戴五鳳冠,長眉細目,雍容端莊,一派仙風道骨的風范。

  幾個貴女圍在一起評著畫:

  「昕姐姐這幅畫畫得真好,王母娘娘端莊慈祥,觀之可親而又可敬。」

  「是啊,一股悲天憫人之氣撲面而來。」

  「昕姐姐的畫藝又精進了!」

  「……」

  讚譽之詞此起彼伏。

  「三妹妹,」秦昕似乎這時才注意到秦氿過來,抬頭含笑道,「我剛剛還在找你呢。你怎麼不和我們一塊兒玩呢。」

  秦氿笑而不語。

  秦笙迫不及待地說道:「二姐姐,二皇子殿下來了。」

  說著,她瞪了秦氿一眼,都怪秦氿跑得太快,不然她就能把她二皇子殿下領過來了。

  秦昕的眼睛一亮。

  自打二皇子在江臨行宮被皇帝下令禁足後,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她不動聲色地瞥了秦氿一眼,目光幽深。

  她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顧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2-10 10:49 AM

第十八章 反派

  「二皇子殿下肯定是為了昕妹妹來的。」瓔珞郡主取笑道,「殿下對妹妹真是一往情深。」

  其他幾位貴女也是目露羨慕之色。二皇子長相俊美,身份高貴,能得這樣一個夫婿,秦昕的命還真是好!

  秦昕不依地嬌嗔了一聲:「郡主,你又取笑我。」

  瓔珞郡主招了招手,招來了一個圓臉使女,笑著吩咐道:「你去告訴二皇子殿下,他的心上人就在這裡,瞧他來不來。」

  秦昕攥著帕子,眉眼含笑,沒有阻止。

  「……」秦氿的額頭隱隱作痛。

  二皇子來不來不重要,要是蕭澤也跟著一塊兒來,就麻煩了!她好不容易才擺脫了他,可不想和這個危險的家夥再扯上什麼關係!

  秦氿正打算開溜,就聽秦笙脆生生地問道:「三姐姐,你瞧二姐姐這畫如何?」

  她這句話把其他幾位貴女的注意力都引到了秦氿的身上。

  秦氿還想著跑路,有些心不在焉,隨口說道:「挺好的。」

  她記得小說的原劇情裡對秦昕的琴棋書畫大蘇特蘇過一通,回答「挺好的」肯定沒錯!

  「……」秦笙的一口氣又一次憋在了胸口,覺得秦氿完全不按牌理來,這讓她該怎麼往下接?

  秦氿敷衍了這麼一句後,又道:「要是沒什麼別的事,我就先……」

  話音還沒落,剛剛那圓臉使女匆匆回來了,氣息不穩地稟道:「郡主,秦二姑娘,二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他們來了。」

  這使女一來一回才幾句話的功夫,二皇子就來了,顯然是在路上就遇上了。

  瓔珞郡主掩唇笑道:「我就說嘛,二皇子殿下對昕妹妹最是有心,知道昕妹妹在這裡,迫不及待就過來了。」

  說著,她又輕輕推了秦昕一把,對著她眨了下眼。

  秦昕落落大方地一笑,向顧璟一行人迎了過去。

  顧璟不是一個人來的,與他一起的還有三皇子顧瑞以及秦國公世子姜饒等人。

  素來他們這些勳貴公子一同出行時,一眾人等都是以顧璟為中心的,但是這一次,水閣中的貴女們卻發現,顧璟、顧瑞等人簇擁著一個面容陌生的紫袍青年。

  他約莫及冠之年,相貌俊美,高貴優雅,就這麼閒庭信步地走來,舉手投足間,高華中帶著幾分矜貴。

  這是誰?

  所有人都不禁有些好奇。

  「小丫頭,你這是要去哪兒?」

  正當眾人等著顧璟介紹此人的時候,紫袍青年卻率先出聲了,聲音溫和如水,眉眼含笑,微笑時,猶如春風拂面而來,讓人有種說不出的舒適感。

  正悄悄往外溜的秦氿,僵硬地放下了抬起的右腳。

  她默默地回過頭,對著蕭澤露出了一個假笑:「大哥,好久不見了。」

  秦氿這聲「大哥」完全是下意識的,顧璟、秦昕等人都驚住了。

  秦氿在叫誰?!

  「妹妹似乎很不想見到我?」蕭澤負手站在幾步外,望著秦氿。

  他微笑著,明明聲音和神態都是那麼溫和,卻讓秦氿忍不住想起了在姚慶縣的那一晚,他問她要不要稍他一程時的情形。

  秦氿只覺頭皮發麻。

  「怎麼會?!」秦氿笑得比他還真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能見到大哥,真是太讓我高興,高興得手腳都不聽使喚了。」

  「原來如此。」

  蕭澤有趣地看著這口是心非的小丫頭。

  大半個月不見,她看著比以前活潑了不少,眼神靈動,神采飛揚,顧盼間透著一絲狡黠與颯爽。

  這小丫頭嘴上說得有多真誠,臉上的笑容就有多假,讓蕭澤忍不住想逗逗她。

  一旁的二皇子顧璟眼神古怪地打量著秦氿。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秦氿,秦氿的容貌與衛皇后有四五分相似,聯想起近日的傳聞,他立刻猜出了她的身份。

  只是,她為何會與端王三公子稱兄道妹?!

  「澤皇叔,」顧璟若無其事地問蕭澤道,「這位姑娘是……」

  顧璟的這一聲「皇叔」令水閣中的瓔珞郡主等人更加驚訝了,面面相看,心裡越發好奇蕭澤的身份。

  在大祁朝,可沒幾個年輕公子能被堂堂二皇子稱為皇叔的!

  「二皇子殿下。」瓔珞郡主隱約有些了印象,問道,「這位莫非是端王府的三公子?」

  顧璟含笑頜首道:「正是。」

  秦氿目瞪口呆,眼珠子瞪得渾圓。

  好半天,她才慢慢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腦子嗡嗡作響。

  她終於知道蕭澤是誰了!

  什麼蕭澤啊!?

  這個騙子!

  他分明就是姓顧,全名顧澤之,是端王府的三公子,也是未來的攝政王。

  是這本《盛世嬌凰》中最大的大反派!

  小說裡,他心胸狹隘,性情陰晴不定,手段更是狠辣無情,因為端王執意不肯廢庶長兄的世子位,改立他為世子,就怒而弒父,逃亡在外,此後兩年不知所蹤。

  端王府由世子顧晨之襲爵。

  兩年後顧晨之奉聖命進京為太后祝壽,半途卻遭了劫殺。

  失蹤兩年的顧澤之再次現身,親手砍下了長兄顧晨之的頭顱。

  這事一出,滿朝嘩然,皇帝大怒,命當時已是太子的顧璟率禁軍去端王藩地拿下顧澤之,結果反而遭到顧澤之重創,全軍覆沒。

  顧璟也被顧澤之俘虜,差點死在了他的手裡。

  不但如此,之後,顧澤之更是打著「勤王救駕」的名義,率大軍逼宮。

  皇帝聞訊怒極攻心,突發心悸,駕崩了。

  顧澤之就立了顧璟為新帝,挾天子以令諸侯,成為了大祁高高在上的攝政王。

  接下來的幾年,顧澤之以攝政王的身份把持朝政,謀害忠良,濫殺無辜,新帝顧璟敢怒不敢言。

  朝中上下怨聲載道。

  大祁的朝堂在這位凶名赫赫的攝政王的強權下,度過了最黑暗的三年,一直到男女主角齊心協力,奪回了政權。

  顧澤之這個反派的下場自然是死無葬身之地。

  秦氿萬萬沒有想到,她在一個小縣城隨便遇上的一個人,就是未來令人聞風喪膽的攝政王。

  「……」秦氿欲哭無淚。

  她沉浸在對自己無情命運的悲痛中,完全沒有注意到顧澤之朝她走近了兩步,右手隨意地一抬,順手接住了一朵快要落到她鬢角的丹桂。

  橙紅色的丹桂花小小的,與他的指甲蓋一般大小,襯得他白皙的肌膚瑩潤如玉,說不出的好看,彷彿一幅畫。

  秦氿呆呆地看著他,沖他擠出一個笑,笑得比哭還難看。

  在場的其他貴女來回看著這二人,神色比秦氿還要微妙復雜。

  顧澤之身份尊貴,是端王唯一的嫡子,即便顧璟貴為皇子,也得喊顧澤之一聲皇叔。

  問題是,顧澤之為什麼會和秦家的這個野丫頭那麼熟?!

  瓔珞郡主等貴女暗暗交換著眼神,想問,但又顧忌顧澤之的身份,不敢亂問。

  顧璟來回看著顧澤之與秦氿,眸子裡明明暗暗地閃爍不已。

  秦家的那點子事,早就在京中傳開了,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尤其皇后把秦氿留在鳳鸞宮裡住了這麼些時日,又讓秦太夫人親自進宮把人接了去,也不知道是安著什麼心!莫不是以為這樣就可以膈應自己嗎?!

  想到那一日母妃在鳳鸞宮前跪了一天一夜,任由著進出的宮人肆意打量,顧璟就覺得心口憋著一口氣,渾身繃緊。

  本來,他今天特意來盛華閣就是為了給秦昕撐腰的,免得秦氿仗著皇后庇護就欺負秦昕。

  但是現在,秦氿對著顧澤之口口聲聲喚起大哥來,那自己又該叫秦氿什麼?

  這簡直就是亂了套了!

  顧璟的思緒有些混亂。

  然而,落在秦昕的眼裡,看到的卻是顧璟目不轉睛地盯著秦氿。

  秦昕緩緩地順著顧璟的目光朝秦氿望去,眼前的少女熟悉而又陌生,身形纖細,金燦燦的陽光在她身上裹上了一層淡淡的金粉,襯得她的五官更精緻,由骨子裡散發出一種難以言說的貴氣,生生壓了自己一籌。

  就彷彿她天生就該在高處,而自己只能卑微地膜拜她!

  秦昕有些慌了。

  上一世,嫁給顧璟,成為二皇子妃,最後又成為親王妃的正是秦氿!

  這一世,她代替秦氿與二皇子定了親。

  其實她知道,以秦家已經開始沒落的家世,她之所以會被皇帝賜婚給顧璟,僅僅是因為她是衛皇后的「外甥女」。

  當年衛皇后還是太子妃時,曾和妹妹衛氏有過戲言,若是衛氏生下的是姑娘,日後就嫁給衛皇后生的長子。後來,大皇子夭折了,這個約定也就不了了之。

  再後來,皇帝念著當初的這個約定,把她賜婚給了二皇子顧璟。

  秦昕怕秦氿回來,就是怕她會和自己搶。

  秦氿是衛皇后的親外甥女,衛皇后肯定會幫著秦氿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2-10 10:54 AM

第十九章 不吉

  「殿下,」秦昕落落大方地喚了顧璟一聲,嫣然一笑,「這是我三妹妹,昨天才回府,她從小在民間長大,也是可憐了……」說著,她給了秦氿一個憐憫的眼神。

  秦昕語未盡,但是言下之意,誰都聽得明白。

  秦氿從小就在民間長大,沒有教養,不知禮數,怕是連大字都不識一個。

  好幾個貴女捂嘴偷笑,看著秦氿的眼神中有同情,有唏噓,也有輕蔑。

  秦氿也聽得一清二楚,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這個「惡毒女配」還真是盡責,什麼都沒幹呢,就被男女主角恨上了。

  這可不是她的錯!

  對於周圍那些輕鄙的目光,秦氿渾不在意,她看著秦昕好心好意地勸誡道:「話可不能這麼說,有道是: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二姐姐可不能看不起民間的百姓。」

  她什麼時候看不起百姓了?!秦昕被懟得額頭的青筋都差點爆起來。

  有點意思。顧澤之饒有興致的看著秦氿,這小丫頭表面上一副混吃等死的樣子,卻不是誰都來踩上一腳的性子。

  見顧璟的目光又落在了秦氿的身上,秦昕攥緊了帕子,連忙轉移話題說道:「殿下,我剛畫了一幅西王母的畫像,正想著千秋節時進給太后娘娘,您幫我瞧瞧還有哪裡不足。我看著總覺得沒畫出西王母的超然脫俗。」

  太后素來篤通道教,秦昕畫這幅《西王母》就是為了一個月後的千秋節進給太后作為壽禮。

  「昕姐姐你別妄自菲薄了,你這幅西王母畫得惟妙惟肖,實屬一絕。」一個著玫紅衣裳的貴女讚嘆道。

  「是啊。昕姐姐這幅畫用筆精妙,可謂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

  顧璟被挑起了興致,對著顧澤之提議道:「皇叔要不要也一起去瞧瞧?」

  顧澤之並不感興趣,淡淡道:「你自便就是。」

  畫有什麼好瞧,還是這小丫頭更有意思!顧澤之笑眯眯地看著秦氿,看得秦氿心裡發毛,總覺得對方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顧澤之可以不顧顧璟的面子,但其他人還是要顧及一二的,於是,眾人紛紛地圍到了書案周圍,對著那幅《西王母》評鑑起來,人人稱好。

  瓔珞郡主突然說道:「對了,我聽說今日雲光道長也在盛華閣,不如請她來替昕妹妹你看看。」

  雲光道長是京中的玄清觀的道姑,在京城中頗有聲望,據說,她道法高深,精通八卦五行、風水命相之術。

  盛華閣最近要重修花園,今日就是請她來看風水的,能請到她,憑著的是泰親王府的面子。

  若這幅《西王母》能得雲光道長的一番誇讚,再進給太后,就更是一則佳話了。

  其他貴女也紛紛應是。

  秦昕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異芒,嘴角微微往上彎了彎。

  瓔珞郡主抬手招了個侍女過來,吩咐她去請雲光道長。

  說話間,瓔珞郡主不經心地看到秦家新來的野丫頭正和顧澤之坐在一起,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心裡是越發好奇了。

  可惜,對當事人秦氿而言,這實在是稱不上「相談甚歡」!

  「大哥是什麼時候到京城的?」

  「大哥這一路還順利吧?」

  「幾日不見,大哥更加風姿卓絕了。」

  秦氿假笑著,也不管他回不回答,自顧自地說著。

  她說得有些口渴,就又拿起桌上的果子露,一口喝完。

  算了。

  他是大反派又怎麼樣,她自己還是惡毒女配呢,誰也不嫌棄誰!

  不對啊。

  秦氿微微張大眼。

  她記得顧澤之是在小說的中期才登場的。

  一出場,就是他親手殺兄並斬其頭顱的訊息傳入京城,震懾了整個朝堂。之後,小說才從顧璟的角度詳細介紹了這個人物,說起他的身世,說起他在幾年前弒父逃亡,再然後,皇帝就命顧璟率大軍前去討伐。

  小說裡並沒寫他在秦昕十四歲這年曾經來過京裡啊!

  難道是劇情變了?!

  顧澤之看著小丫頭豐富多變的臉色,饒有興致地從果盆裡拈了顆葡萄往她微張的小嘴一塞。

  秦氿下意識地吃了起來。嘴裡的葡萄酸甜多汁,好吃得很。

 這小丫頭的胃口還是這麼好!顧澤之笑眯眯地問道:「甜不甜?」

  「甜。」秦氿順口道。

  話出口後,她小臉一僵,恨不得把嘴裡的葡萄給吐出來。

  這時,就聽後方有人輕呼道:「雲光道長來了!」

  秦氿一下子被轉移了注意力,往水閣外望去。

  園子裡,一個四十來歲、身著青色法衣的道姑翩翩而來,她慈眉善目,右手拿著一把銀白色的拂塵,衣袂隨風飛揚,透著一股子仙風道骨的氣質,讓人看著不由肅然起敬。

  道士是方外人士,在場眾人有皇子、有世子、也有郡主,大都身份尊貴,但也紛紛起身相迎,喊了聲「道長」算是見禮。

  瓔珞郡主笑道:「雲光道長,我這位昕妹妹方才畫了一幅《西王母》,打算進獻給太后娘娘,還請道長品評一番。」

  雲光道長甩了甩拂塵,含笑應下了:「郡主客氣了,此乃貧道之榮幸。」

  「道長請。」一個使女把雲光道長引到了書案前,請對方品畫。

  雲光道長將案上那幅畫仔仔細細地看了片刻,讚不絕口:「妙!真是妙!這瑤池金母躍然紙上,栩栩如生!」

  秦昕嫣然一笑,容光煥發。

  「只可惜……」

  說著,雲光道長突然皺了皺眉頭,面露為難之色。

  眾人怔了怔,面面相看,還是瓔珞郡主問道:「道長,可是有哪裡不對?」

  雲光道長看著那幅畫惋惜地搖了搖頭,「此畫還給何人看過?」

  「哎,此畫本來靈氣非凡,隱隱有靈光閃現,可現在畫中卻沾染了一股晦氣,讓此畫蒙了塵,怕是不適合再進給太后娘娘了。」

  「……」

  「……」

  「……」

  周圍靜了一靜,眾人的臉上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怎麼可能!在這裡的,哪個不是名門貴胄!

  等等!

  眾人都想到了什麼,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了秦氿。

  要說這裡有什麼人是帶了晦氣的,也唯有秦家的這個野丫頭了!

  秦笙目露鄙夷之色。果然是晦氣!他們就不該把這野丫頭帶回府!

  雲光道長也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向了秦氿,臉色一凝。

  她抬起了右手,看著秦氿掐算了一番,神色越來越凝重,然後問道:「你的生辰八字可是丙寅年、甲未月、辛丑日、壬寅時?」

  秦氿沒回答,搶著回答的人是秦笙:

  「不錯!就是這個!」

  秦笙頻頻點頭,看秦氿的眼神就跟看災星沒兩樣了。

  瓔珞郡主等其他人皆是目露讚嘆之色,暗道:這位雲光道長果然是名不虛傳,只看了秦氿一眼,居然第一眼就看出了生辰八字。

  雲光道長又拈指掐算了一番,幽幽嘆了口氣:「可惜了,這八字本該是貴女,卻是天煞孤星,剋父剋母剋夫剋子,還會折損全家的氣運!」

  眾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氣,幾個貴女更是倒退了一步,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

  秦笙忙不迭地又是點頭:「說得沒錯,我三姐姐剛一出生,我們家就被流放了,還有我大伯父與大伯母也……」

  秦笙惡狠狠地瞪著秦氿,眼珠子幾乎要瞪了出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原來如此!

  原來他們秦家當年會被流放,都是三姐姐害的!

  瓔珞郡主等貴女們的眼神有些微妙,她們都聽聞過,秦家在十四年前因為涉嫌謀逆,被判奪爵流放,一直到今上登基後,秦家才得以洗刷冤屈,重回廟堂。

  如此想來,雲光道長給秦氿批的命還真準啊!

  雲光道長隨意地甩了一下拂塵,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問道:「方才這位姑娘是不是也瞧過這畫?」

  秦笙忙不迭地說道:「是的,三姐姐瞧過。」

  「那就對了。」雲光道長唏噓道,「正是因為如此,這幅《西王母》才如寶珠蒙塵,哎,真是可惜了。」

  眾人皆是面面相覷。

  剛剛雲光道長說了,這幅《西王母》是極好的,靈氣非凡,更有靈光閃現!

  這位秦三姑娘只看了一眼,就把這畫給毀了,這人該是有多晦氣啊!

  那些姑娘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想要離秦氿遠遠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2-10 10:58 AM

第二十章 不準

  雲光道長在玄清觀修道有十幾年了。

  眾所周知,她的批命一向準得很,尋常人是請都請不到的,就連太后對她也是禮遇有加,時常請她進宮,前不久,雲光道長還進了一副丹方給皇帝,聽說可以治療皇帝的頑疾,太后大喜過望。

  秦氿這個新鮮出爐的「侯門千金」,得了雲光道長這句「天煞孤星」的批命,就算她有衛皇后撐腰,在京城怕也從此再無立足之地。

  更何況,剛剛秦氿還毀了這幅本來要進獻給太后的壽禮。

  眾人看著秦氿的神情有些微妙。

  他們知道,這位秦三姑娘完了,就算秦家把她遠遠打發到莊子上,皇后娘娘也無話可說!

  秦氿一臉無辜地捧著果子露,面對眾人或是憐憫、或是興災樂禍的目光,終於恍然大悟。

  原來秦笙費盡心思,非要自己過來這邊看這幅畫,為的就是這一齣啊!

  秦氿的目光朝周圍環視了半圈,慢慢地從雲光道長移向秦笙,接著又望向了秦昕。

  可想而知,會如此拐彎抹角做這些事的,除了秦昕,也沒有別人了。

  哎。

  果然,當條鹹魚什麼的,就是在妄想。

  秦昕目光淡淡地回視秦氿,唇角幾不可見地翹了起來。就算有人看出是她在針對秦氿又如何?這裡的名門閨胄,難道還有誰會替秦氿這野丫頭出頭不成。

  秦氿放下了手裡的果子露,起身撫了撫衣裙,慢慢走了過去。

  只見那些貴女們全都花容失色地往後直退,像是怕沾染到她身上的晦氣一樣。

  「雲光道長,」秦氿微微笑著,彷彿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含笑道,「你剛剛說我的八字是天煞孤星?」

  「正是如此。」雲光道長微微頷首,端莊的面龐上流露著無限的悲憫,「這位姑娘,依你的八字所示,你本該尊榮一生,但是你命帶孤辰寡宿,乃天煞孤星之相,剋父剋母剋夫剋子。」

  秦氿的神情沒有半點變化,連眼角眉梢都沒抬一下,指著秦昕問道:「那我二姐姐呢?」

  雲光道長甩著拂塵道:「秦二姑娘天生貴命,命帶官位,還能福及家人。貧道從未見過比她命好的人了。」

  「原來是這樣。」秦氿輕輕嘆了一口氣。

  一旁的秦昕目不轉睛地盯著秦氿,目光幽深。

  她也不想走這一步,都是秦氿逼她的!

  秦氿為什麼就不能好好待在鄉野,非要回京城!

  這是秦氿自找的!

  只要落實了秦氿「天煞孤星」的名頭,皇帝就斷不會讓她代替自己嫁給二皇子了。

  秦昕藏在袖中的雙手攥成了拳頭,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秦氿驚惶失措又絕望無助的樣子。

  然而——

  耳邊響起的卻是秦氿清冽的聲音:「既然我二姐姐的命這般好,還能福及家人,那麼她爹娘一定會沒事的。」

  「也好,我應該不用擔心了。」秦氿釋然地嘆息道。

  什麼意思?!那些貴女與公子們聽得都有些懵了。

  他們都聽聞過秦家的這樁醜聞,說是當年長房衛氏生的姑娘在流放途中不慎丟了,後來一直沒找到,彼時還不是侯夫人的蘇氏捨不得她在孝期偷偷生下的次女,猶豫再三,把這個放在外頭養的次女以長房嫡女的名義帶進了府裡,誰想長房走失的姑娘在相隔十四年後,又找了回來,所以,堂姐妹倆只能各歸各位。

  說句實話,這個故事最近在京城中被人茶餘飯後地議論了好幾天,若非顧及秦昕是未來的二皇子妃,這流言怕是會傳得更熱哄!

  眾人不解地面面相看。

  但秦氿這話又是什麼意思,莫非忠義侯夫婦出了什麼事不成?

  秦昕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

  秦昕才啟唇,就被秦氿搶先一步,憂心忡忡地說道:「……二姐姐,你不會還不知道吧?李家兩口子殺了人,逃亡在外,衙門已經發了海捕文書了。」

  「……」秦昕的手不由抖了一下,瞳孔猛縮。

  爹娘殺人了?!

  她不相信!

  爹娘宅心仁厚,一直都本本份份地做著小生意,怎麼可能會殺人!

  「你……」秦昕想說她胡說,才說了一個字,又硬生生地把後面兩個字嚥了回去,改口道,「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咦?」秦氿一臉無辜地歪了歪頭,「沒有關係嗎?」

  她微微笑著,這笑容看在秦昕的眼裡,顯得那麼惡劣。

  秦氿接著道:「其實我覺得雲光道長的批命實在不準。」

  「不然,怎麼會把二姐姐的命相看錯呢?」

  「二姐姐,你說是不是?」

  秦氿深深地凝視著秦昕,秦昕的臉色又沉了三分,心中忐忑:秦氿故意當眾提起爹娘到底想幹什麼?難不成她是想把自己的身世說出來嗎?

  她怎麼敢?!

  她就不怕會被祖母怪罪,從此在秦家沒有容身之處嗎?!

  秦昕的眼眸愈來愈暗,幽邃如深潭。

  「雲光道長。」秦氿又看向了雲光道長,一雙杏眸又黑又亮,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再好好瞧瞧,我二姐姐到底是命貴,還是命賤,可不能只有我是天煞孤星的命吧?」

  「夠了,三妹妹。」秦昕心中不安,面上卻不露分毫,笑盈盈地伸手拉住了秦氿,「雲光道長也是一番好意。」

  「話可不能這麼說。」秦氿笑眼彎彎,輕輕甩開了秦昕拉著她的手,「二姐姐這幅畫是要在千秋節進給太后娘娘的壽禮,要是二姐姐的命『也』不好,豈不是給太后娘娘添晦氣嗎?」

  姐妹倆之間的風起雲湧自然也落在了其他人的眼裡,聽得他們心頭疑雲竇生。

  這對堂姐妹的話,他們沒全聽明白,卻是看得出來,秦昕必定是有什麼把柄落在了秦氿的手裡,不然的話,秦昕現在也不必忍氣吞聲。

  仔細咀嚼剛剛秦氿的字字句句,某些聰明人品出些味道來,一個難以置信的猜測浮現在他們心頭。

  不會吧?!

  「昕妹妹,」瓔珞郡主遲疑地問道,「你家三妹妹說的這是什麼意思?」

  其他人都是目光灼灼地盯著秦昕。

  秦昕心頭一跳,四周這些或審視或猜疑的目光刺得她心裡發慌。

  她微微垂眸,纖長捲翹的睫毛如蝶翅般輕輕扇動著,楚楚可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顧璟看著心上人這副樣子,心像是被針紮似的疼,恨不得立刻把她擁在懷裡,好生安慰。

  哎。他的昕兒就是這般善良,念著姐妹之情,才會任由這個野丫頭如此污衊!

  「來人。」顧璟冷哼道。

  皇子出行,是帶著侍衛的,他一聲令下,立刻就有兩個高大矯健的侍衛氣勢洶洶地過來了。

  顧璟微微勾了勾嘴角,眸底掠過一道精光,心道:這可是秦氿自己犯在他手上的。

  秦氿是天煞孤星,皇后還把這個外甥女留在宮裡住了這麼久,害得父皇最近龍體欠恙……這件事若是能好好運作,必能報了母妃那日在鳳鸞宮外跪了一天一夜的仇!

  「把她帶下去!」顧璟下令道。

  「是!殿下!」

  兩個侍衛大步朝秦氿走來,但秦氿依然不慌不張,她從容地看向了坐在一旁的顧澤之,對他露出了一個異常燦爛的笑容。

  落在顧澤之的眼裡,小丫頭此刻明媚的笑容與剛才的假笑簡直就是天壤地別。

  顧澤之扯了扯嘴角,飛揚的唇角帶著一分溫煦,兩分興味,三分似笑非笑。

  「二皇子,」顧澤之含笑道,「讓秦三姑娘把話說完。」

  他語氣溫和平緩,卻又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勢。

  他這一開口,讓所有人都傻眼了,再次面面相覷。

  端王三公子和這位秦三姑娘到底是什麼關係?!他竟然會為她出頭!

  二皇子的確身份尊貴,但顧澤之也不差,他雖然不是端王府的世子,卻是端王唯一的嫡子,更何況,他還是二皇子的長輩,怎麼說二皇子都得給他這點面子的。

  顧璟的臉色陰晴不定。

  顧璟盯著顧澤之片刻,才道:「皇叔既然這麼說了,侄兒自當遵從。」

  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秦氿臉上笑容更深,心道:這便宜大哥還真可靠,不愧是將來讓男女主角恨得咬牙切齒、欲除之後快的反派大佬!

  秦氿對著顧澤之眨了眨眼,算是謝過了。

  秦氿之所以敢正面懟上秦昕,就是仗著有顧澤之這條金大腿在。

  她相信反派大佬和男女主角肯定不對付。再不然,她好歹也叫了他幾天「大哥」的,便宜大哥總不能眼看著她被欺負吧!

  秦昕藏在衣袖中的手握得更緊了,指甲陷進了柔嫩的掌心。

  這一切已經完全脫離了她的控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2-10 11:02 AM

第二十一章 命貴

  秦昕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雲光道長,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雲光道長:「……」

  她心裡暗暗惱上了秦昕,若非秦昕抓住了自己的把柄,以此來威脅,自己又怎麼會應下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

  如今,她已經是進退兩難了,她要說是自己算錯了,那就是在自砸招牌,自打嘴巴!

  「貧道雖學藝不精,但面相八字還是粗通一二的。」

  雲光道長的意思是,她沒有看錯。

  她嘆了口氣,帶著一種悲天憫人的語氣,看著秦氿又道:「秦三姑娘,貧道知道你不信,但事已至此,還望你不要再無理取哄了。」

  雲光道長又甩了下拂塵,拂袖而去,「貧道就先告辭了。」

  秦氿可不會讓對方就這麼輕易離開,笑眯眯地攔住了她的去路,追問道:「道長,你還沒有回答我呢,我二姐姐到底是命貴,還是命賤?」

  「貴不可言。」雲光道長斷然道。

  秦氿跟著再問道:「可是比太后娘娘還要貴?」

  這天下又有哪個女子敢說自己的命比太后更貴!雲光道長心頭一跳,毫不遲疑地否認道:「當然不是。秦三姑娘且慎言,莫要對……」太后娘娘不敬。

  「那就奇怪了。」秦氿直接打斷了她的話,疑惑地皺了皺眉,「我的八字那麼差,看一眼就能毀了一幅要進獻給太后娘娘的畫,二姐姐頂著我的八字十年……」

  「秦氿!」

  秦昕下意識地喊出秦氿的名字。

  秦氿壓根兒沒理她,自顧自地把話說完:「怎麼就沒有影響到她的貴命呢?」

  「……」秦昕臉色大變,嬌軀難以自制地輕顫了一下。秦氿她竟然真的說了!

  秦昕從四歲起就養在侯府,這十年來,金尊玉貴,上一世那卑賤的生活已經離她很遠了,遠得就彷彿只是一場噩夢。

  從小到大,她周圍的所有人說話行事,都是溫言細語,拐彎抹角,就算是對誰恨得牙癢癢,背地裡算計歸算計,面上永遠是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樣子。

  她何曾見過有人這麼厚顏無恥,非要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和她撕破臉!

  秦昕怨恨地瞪著秦氿。

  前世秦氿在八歲那年回了侯府,而自己不得不離開了,她們兩人只有一面之緣,只見了那一面,秦氿的臉就永遠地銘刻在了秦昕的心中。

  眼前這個十四歲的少女與前世那個八歲的少女眉眼如此相似,卻又不太一樣。

  她清淺的笑容是那麼明媚,那麼從容,那麼輕快,似乎全然不知道她說的話有多出格。

  秦昕心裡像有團火在燒,渾身緊繃。

  秦氿彷彿絲毫沒感覺到秦昕眼中的恨意,神情愜意。

  反正她已經破罐子破摔了,再說了,女主都已經在設套對付自己了,再忍下去豈不是把自己送上去讓女主踩嗎!

  秦氿的笑容更深,笑得十分惡劣,故意問道:「二姐姐,我說的對不對?」

  周圍的貴女們神色各異,有的驚訝,有的不解,有的腦海中已經腦補出了一齣大戲,看向秦氿和秦昕二人的眼神更是微妙得很。

  秦昕氣得雙手發抖。

  這一刻,她好像站在懸崖邊上,進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生辰八字的事已經很難解釋了,她要是自認比太后命貴,那就是在找死了!

  她不敢,雲光道長同樣不敢。

  太后是天生鳳命,這大祁朝再找不出比她更加尊貴的人了,也包括當今皇后。

  雲光道長也是心有同感:這個秦氿伶牙俐齒的,實在是太紮手了。

  雲光道長不知道秦昕是不是真的用了秦氿的生辰八字,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她也問不了了……

  她在心中飛快地衡量了輕重,最後只能咬了咬牙道:「是貧道學藝不精,確實是看錯了。」

  這句話幾乎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她知道,今日之後,她這十幾年來積攢下來的名聲怕是要毀了大半。

  此時此刻,她也只能亡羊補牢地挽回一二。

  她裝模作樣地掐指算了算,嘆道:「秦三姑娘的八字確實不好,但八字中有貴人星,今歲遇了天乙貴人,逢凶化吉,遇難呈祥,這才化解了。因為姑娘實在是面相清奇,百年難逢一次,貧道剛剛一時看岔了。」

  「原來如此!」秦氿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笑得更加燦爛了,「那這幅《西王母》呢?」

  雲光道長噎了一下,勉強維持著仙風道骨的樣子,道:「自然是無礙的。」

  「那我就放心了。」秦氿拍了拍胸口,長舒了一口氣,「剛剛我真是怕極了。」

  她那副無辜的樣子氣得雲光道長眼角抽了抽,暗道:她怕?她怕什麼?!她都把自己懟成這樣了,要怕也是自己怕啊!!

  雲光道長完全不敢再久留了,只想趕緊離開,回觀後再好好想想該怎麼挽回自己的名聲。

  秦昕的臉色更難看了。

  她完全不敢去看周圍人的目光,自打重生以來,她第一次陷入這樣的窘境。

  「貧道告辭了。」雲光道長又一次提出了告辭。

  可惜,她顯然沒有算準自己今天流年不利,話才出口,一個溫和平靜的男音響起,「把她拿下!」

  眾人紛紛看向了聲音的主人,也就是顧澤之。

  顧澤之依舊坐在原位,姿態優雅自若,似楊柳春風,又如淵渟嶽峙,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在手邊的茶盅上輕輕地摩挲著。

  顧澤之微微一笑,溫潤如玉,道:「算不準,還隨便亂說話,我看怕是個妖道騙子,還是送去京兆府好好審審吧。」

  顧澤之抵達京城的時候,身邊也沒帶人,還是來京後皇帝賜了他兩個侍衛,現在顧澤之一出聲,那兩個侍衛立刻上前,對著顧澤之抱拳行禮,遲疑地應了命。

  雲光道長簡直要瘋了,再也維持不住世外高人的樣子,聲音微顫地說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是啊,皇叔。」顧璟回過神來,他上前一步,體貼地把秦昕護在了身後,對著顧澤之好言勸道,「雲光道長向來得皇祖母信任,皇祖母時常宣她進宮講道,更何況,她在京中也頗有盛名,一向卜算靈驗,道法高深。」

  「請皇叔三思而後行!」

  顧澤之含笑道:「正是因為太后娘娘信任這位道長,才不能姑息。」

  「就是。」秦氿抱緊金大腿,忙不迭附合道,「總不能讓世人說,太后娘娘信任一個妖道,這豈不是要讓太后背負一個識人不明的罵名嗎。」

  她已經決定了。

  男女主角她全都得罪了,他們這會兒怕是對她除之而後快,以後只能靠金大腿了。

  反正,金大腿離完蛋還有好幾年,不抱白不抱!

  顧澤之隨意地揮了下手。兩個侍衛就把雲光道長給押走了,雲光道長想叫嚷,卻又怕壞了自己超然的形象,面上青青白白,最後丟下了一句「貧道問心無愧」。

  眾人皆是默然。

  他們都不傻,也都是有眼睛的,今天的事一波三折,看得時候一陣懵,現在再細細一回想,一些事情都能串連起來。

  秦家如今對外宣稱,秦昕是二房侯夫人蘇氏親生的。

  然而,這怕是秦家的又一個謊言,用新的謊言來掩蓋此前舊的謊言,那麼,秦家是不是有什麼醜聞想要隱瞞?

  還有,秦氿口口聲聲說,秦昕那對犯了殺人罪的親爹娘又是怎麼回事?!

  這事怕是有點看頭了!

  那些貴女們彼此不動聲色地交換著目光。此刻在水閣裡的貴女們都是平日和秦昕關係不錯的,但現在這樣的情形,卻讓她們連問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咳。」瓔珞郡主輕咳了一聲,打圓場道,「昕妹妹,咱們繼續畫畫吧。」

  這詠絮會是瓔珞郡主主辦的,真出了事,沒臉的人不止是秦昕,還有她!

  瓔珞郡主輕飄飄地又把話題帶了回去,就好像她們一直在畫畫,賞畫,從沒有雲光道長的事一樣。

  貴女們相互看了看,都給了瓔珞郡主這個面子,不管她們心裡有多好奇,現在顯然也不是打聽的好時機。

  只能晚些再說了……

  顧璟薄唇緊抿,俊美的面龐上,臉色微沉。

  他是堂堂二皇子,生來就是金尊玉貴,被人捧著敬著,還從不曾在大庭廣眾下丟過這樣的臉,他看向秦昕的眼神也不禁惱了幾分。

  秦昕被他這一看,心沉得更低了。

  她怕了。

  自十年前重生以來,她就告訴自己絕不能輸給秦氿,不,應該說是上一世的秦氿,所以,她主動接近二皇子。

  為了讓二皇子喜歡上她,她摸透了他的脾氣,她知道他是一個好面子的人,現在一定氣自己給他丟臉了。

  她不能讓他厭了自己。

  秦昕的瞳孔中明明暗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2-10 02:08 PM

第二十二章 告狀

  「殿下……」

  她輕輕地喚了一聲,想朝他走去,卻又收回了腳步,看著顧璟的眸子裡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神色間流出些許怯意與受傷,楚楚可憐。

  她抬手摀住自己的額頭,搖搖晃晃,身子往一側歪了過去……

  「昕兒!」

  本來還在生氣的顧璟頓時一慌,連忙衝過去扶住了秦昕纖細的腰身,關切地說道:「昕兒,你沒事吧?昕兒……」

  他懷裡的秦昕雙眸緊閉,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忐忑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秦昕的昏迷讓水閣內一團亂。

  貴女們緊張地低呼著,有使女去取嗅鹽,有人去搬椅子,也有人去請瓔珞郡主是否要請大夫……

  顧璟輕鬆地把秦昕攔腰抱了起來,把她抱到了使女搬來的椅子上,慌忙中還不忘看了顧氿一眼,眼中滿是憎惡。

  秦氿:「……」

  算了,反正自己都是惡毒女配了,恨一分和恨十分沒什麼區別……才怪!

  「小丫頭,給我沏茶。」這時,顧澤之道。

  沏茶?秦氿這才回過神來,心道:這位祖宗還是那麼會使喚人!

  想歸想,秦氿還是順手拿起了一旁的茶壺,心情甚好地對自己說,今天金大腿也抱過了,沏茶就沏茶吧。

  秦氿隨便給他倒了一杯茶,道:「大哥,喝茶。」態度極其之敷衍。

  然後,她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顧澤之看看正一個人傻樂的秦氿,又看了看面前渾濁的茶湯,忍俊不禁地笑了,眉目生輝,「小丫頭,這茶可不行。」

  秦氿從茶碗中抬起頭,表情要多無辜有多無辜。不就是一杯茶嗎?!

  顧澤之做了個手勢,立刻就有個使女奉上了一整套的茶具。

  顧澤之動作嫻熟地開始沏茶,淨手、燙杯、溫壺、分茶、洗茶、沖泡……他的動作優雅靈巧,而又乾淨俐落,如行雲流水般,彷彿他不是在沏茶,而是在進行某個儀式般。

  秦氿突然就覺得自己方才倒的茶,確實不是「茶」。

  須臾,一杯茶湯清澈、茶香醇厚的茶盅就推到了秦氿的跟前。

  顧澤之挑了挑眉道:「喝茶。」

  不用他催促,秦氿已經端起了茶盅,抿了一口茶,慢慢地眨了眨眼。

  茶香馥鬱清長,喝在嘴裡帶著些許苦、些許澀……和她沏的也沒什麼差別啊!

  周圍的人或是看著秦氿與顧澤之,或是看著顧璟與秦昕,神情微妙,彼此竊竊私語著。

  顧璟皺了皺眉,這裡是待不下去了。

  他再次抱起了秦昕大步流星地出了水閣,秦笙也緊隨其後地追了出去,嘴裡吩咐著秦昕的大丫鬟:「書香,你先回侯府去稟報祖母……」

  一行人步履匆匆地走了,留下水閣裡的眾人面面相看。

  等到顧璟帶著秦昕回到忠義侯府的時候,秦太夫人正焦急萬分地等著。

  秦昕在路上就已經醒了,她小臉煞白,虛弱地半靠在顧璟的懷裡,我見猶憐,猶如枝頭荏弱嬌嫩的花苞。

  秦太夫人心疼極了,不等她行禮,就上前拉住了她的手,關切地問道:「昕姐兒,書香說你昏過去了……到底出什麼事了?你別嚇祖母啊。」

  「祖母。」

  一看到秦太夫人,秦昕的委屈就上來了,眼圈一紅,眸子裡閃著晶瑩的淚光,一言不發。

  秦太夫人的心像是被揪著一樣痛,忙不迭道:「昕姐兒,你快告訴祖母,你是哪裡不舒服,還是有誰欺負你了?」

  「我、我沒事。」秦昕虛弱地搖搖頭,眼圈更紅了,淚珠要墜不墜。

  「什麼沒事!二姐姐你都昏過去了。」與他們一同回來的秦笙不平地說道,「祖母,都怪那野……都怪三姐姐!是三姐姐把二姐姐氣昏過去的!」

  「四妹妹,你別說了……」

  「二姐姐,分明就是你受了委屈。」秦笙憤憤地說道,「祖母,您是不知道,三姐姐今天當著盛華閣這麼多人的面,說二姐姐的親爹娘是殺人犯,說二姐姐是天煞孤星,還說二姐姐一直都頂著她的生辰八字,」

  秦笙越說越氣,小臉氣得通紅。

  「祖母,三姐姐簡直就是瘋了,她就沒把咱們秦家的臉面當一回事!」

  「孫女好心好意帶她去盛華閣見見世面,她非要哄出事來!」

  「以後孫女都沒臉出去見人了。」

  秦昕始終微微垂首,聞言,一直含著的淚水終於自眼角滑了下來,格外惹人憐愛。

  她聲若蚊吟地低聲道:「祖母,不關三妹妹的事,這都是我的錯……」

  秦太夫人摟著秦昕纖瘦的肩膀,柔聲哄著她。

  顧璟同樣也心疼。

  除了心疼外,他心中更多的是憤怒,今天丟臉的不止是秦昕,還有他。

  他當然不會怪秦昕,畢竟秦昕是無辜的,又當眾受了這麼多委屈。

  這都是秦氿的錯。

  顧璟的臉色陰晴不定,秦氿想必是仗著衛皇后撐腰,故意在下他的臉呢!

  還有顧澤之也是……

  「秦氿她人呢。」秦太夫人怒氣沖沖地問道。

  「還在盛華閣呢。」秦笙咬著銀牙道,「哼,她也不嫌丟人。」

  秦太夫人板著臉,雍容的臉上面沉如水,冷聲吩咐道:「崔嬤嬤,你親自跑一趟盛華閣,去把秦氿帶回來!」

  說著,她又輕聲哄著秦昕:「昕姐兒,不哭了,祖母一定給你做主。」

  崔嬤嬤匆匆走了。

  她一出門就悄悄讓人去給秦則寧遞信,等到她到盛華閣時,秦則寧也騎著馬趕到了。

  秦則寧向崔嬤嬤抱了抱拳後,徑直進了盛華閣。

  此時,詠絮會還沒有散,秦則寧向使女打聽到秦氿正在後頭的花園裡,就步履匆匆地過去了。

  在眾多衣著光鮮的貴女中,秦則寧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妹妹。

  小姑娘一手托腮坐在一個八角涼亭裡,小巧精緻的下巴微揚,淺笑盈盈,猶如那明媚燦爛的好春光。

  再一看,他又注意到妹妹不是一個人,坐在她對面的,是一個相貌溫潤俊美的紫袍青年,正含笑地與她說著話,妹妹專注地聽著,這副全神貫注的樣子讓秦則寧心裡生出一股莫名的不是滋味。

  妹妹還從沒和他這麼坐在一起好好說過話呢!

  秦則寧三步並作兩步,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遠遠地,青年溫暄的聲音也隨風飄了過來:

  「……沏茶的水溫也是有講究的,水溫要因茶而異。只這普洱茶就有不少講究,比如陳年普洱適宜沸水沖泡,而以芽尖製成的宮廷普洱、普洱青餅則不宜用沸水,免得沸水把茶葉燙熟。」

  「不同種的茶沖泡時間也不同,陳茶、粗茶可以沖泡得久些,嫩茶、細茶則反之……」

  「火候不對,反而會壞了茶香與茶味。」

  「……」

  秦氿心不在焉地坐在那裡,偶爾點下頭。

  顧澤之說的她有聽沒有懂,普洱不就是普洱嗎,什麼宮廷普洱、普洱青餅,她壓根兒不知道區別,明明喝起來都差不多!

  秦氿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大大的杏眼裡一片茫然。

  顧澤之看著秦氿,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唇。

  這小丫頭看起來好像單純無害,但是爪子比誰都尖,現在縮著爪子發呆的樣子,又變得單純無辜,就跟貓兒似的,有兩副面孔,有趣得很。

  秋日的空氣不冷不熱,夾著花香的空氣縈繞在鼻尖,讓人不禁放鬆下來,安寧,閒適。

  顧澤之唇角的笑意又濃了一分,把茶盅推到秦氿跟前,「你試試再沏杯茶……」

  「妹妹。」

  一個男音恰好打斷了顧澤之,秦氿如蒙大赦,精神一振,循聲朝秦則寧看去,欣喜地喊道:「大哥。」

  秦則寧快步走到涼亭外,對秦氿說道:「我來接你回家……」

  說著,他防備地看了顧澤之一眼。

  「好啊。」秦氿正愁沒藉口跑路呢,立刻就應了,迫不及待地起身,對著顧澤之道,「大哥,我先回家了。」

  秦則寧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妹妹的第二聲「大哥」叫的不是自己。

  他長眸一眯,眸色幽深,再次看向了顧澤之,目光中除了防備,又多了不滿。

  「這位是……「秦則寧不動聲色地問道。

  「端王府的顧三公子。大……顧三公子,這是我大哥。」秦氿簡單地介紹了一下,便目光灼灼地看著秦則寧,意思是,我們可以走了。

  顧澤之微微一笑,道:「小丫頭,我剛剛教你的……」

  秦氿的心頭一跳,生怕他又讓她沏茶,忙道:「多謝大哥指教,下次我請大哥喝杯好茶。」

  顧澤之點點頭,「妹妹要記得自己說的話。」

  「記得,當然記得。」

  秦氿隨口敷衍了一句,趕緊拉著秦則寧跑了。

  顧澤之獨自坐在亭子裡,自己給沏了一杯茶,舉手投足間優雅從容。

  見秦氿走了,三皇子顧瑞走了過來,一臉歉意地對顧澤之道:「澤皇叔,方才二皇兄他是一時心急了。」

  他真不知道自己這二皇兄是怎麼想的,居然把顧澤之撂在這裡,自己就先走了。哎,這甩臉子也甩得太不高明瞭。

  顧瑞面上不露異色,含笑轉了話題:「澤皇叔,那邊正在玩射覆,您可要去瞧瞧?」

  「好。」

  顧澤之放下茶盅,起身隨顧瑞朝不遠處柳樹下的幾個公子哥走了過去,姿態從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2-10 02:12 PM

第二十三章 心軟

  秦氿隨著秦則寧一起出了盛華閣。

  一路上,秦氿就把之前的事說了一遍,又問道:「是秦昕去向祖母告狀了吧。」

  秦則寧點點頭,氣道:「妹妹你做得沒錯,要是秦昕以後還敢再惹你,你直接打上去就行了。出了什麼事,都有哥哥在!呵,這秦昕,居然還有臉告狀。」

  秦氿並不意外,或者說,她早就猜到他們回侯府後十有八九會告她一狀。

  但當時都已經撕破臉了,她也不可能腆著臉向他們示好。

  她倒是沒想到秦則寧會來接她。

  說話間,秦氿已經看到了正等在馬車旁的崔嬤嬤。見兄妹倆出來,崔嬤嬤笑著福了福身,「大爺,三姑娘。」

  秦則寧說道:「是崔嬤嬤讓人來通風報信的。」

  秦氿看著幾步外的崔嬤嬤,眨了眨眼。

  「奴婢是看著世子爺長大的。」崔嬤嬤主動開口解釋道。

  她口中的「世子爺」就是曾經的忠義侯世子,也就是秦則寧和秦氿兄妹倆的親生父親秦決。

  「當年太夫人給世子爺挑的奶娘突發疾病,奴婢就給世子爺當了奶娘,說起來,世子爺是奴婢看著長大的呢。」

  當年崔嬤嬤生下的孩子不到半歲就夭折了,把親手奶大的秦決當作自己的孩子一樣。

  想起秦決英年早逝,崔嬤嬤的神色間就難免露出一絲哀傷。

  「十二年前,秦家被流放的時候,崔嬤嬤也是隨著一起去的。」秦則寧跟著道,「妹妹,以後你要有什麼為難的事,找崔嬤嬤商量就行了。」他有差事在身,不能時時在府裡,有崔嬤嬤看顧著會好很多。

  秦氿笑吟吟地應了一聲,又向崔嬤嬤福了福,崔嬤嬤趕緊避開,說著「不敢」云云。

  「三姑娘,」崔嬤嬤擔憂地說道,「現在太夫人正在氣頭上……」

  「我們先回去吧。」秦氿反正是債多不愁了。

  兄妹倆和崔嬤嬤很快就回了忠義侯府,然後,徑直就去了榮和堂。

  剛一踏進榮和堂,就有一個杯子猛地朝秦氿的方向砸了過來,恰好砸在了她腳邊。

  「啪!」

  茶盅碎裂,茶水四濺。

  緊接著,是秦太夫人滿含怒氣的聲音:「跪下!」

  秦則寧眯了眯眼,護衛地把秦氿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崔嬤嬤擔憂地皺了一下眉,正要出聲勸兩句,秦氿先開口了:「祖母,您怎麼了氣成這樣?可是誰惹了祖母不快?」

  她一邊說,一邊朝坐在秦太夫人身邊的秦昕瞥了一眼,雖然半個字沒提秦昕,可這意思也昭然若揭了。

  秦昕被秦氿看得氣不打一處來,眸色幽邃。

  昨天秦氿剛回侯府時,不聲不響的,半天憋不住一句話,秦昕還以為她性格怯懦,現在,她真想再回到昨天抽醒那個天真的自己。

  秦氿神色坦然與秦昕四目對視。

  反正她都已經和女主撕破臉了,正所謂「債多不愁」。

  「哎。」秦氿嘆了一口氣,「二姐姐也真是的。」

  「秦氿!」秦太夫人氣極地直呼其名,曾經對她的那點子憐惜此刻已經被怒火所取代,「你還不知錯!」

  秦氿大眼眨巴眨巴,一臉無辜地說道:「我不明白祖母在說什麼……我何錯之有?」

  「祖母,您別說了。」秦昕的聲音中帶著哭音,眼睫微顫,淚水彷彿隨時會滴落下來,「都是我的錯,三妹妹不喜歡我,祖母,您還是讓我去莊子上吧。」說著,她作勢起身欲走。

  「昕姐兒,你胡說些什麼啊。」秦太夫人趕緊拉住秦昕,慈愛地在她的背上輕輕拍了兩下,憤怒地脫口而出,「要去也是秦氿去!」

  話出口後,秦太夫人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秦氿這丫頭,仗著有衛皇后撐腰,這般猖狂,這才剛回府呢,她就鬧出這種事來,鬧得闔家都不安寧,留她在侯府,以後怕是要把家都給掀翻了!

  今天昕姐兒和笙姐兒好心好意帶她去詠絮會見見世面,她居然就在那些貴女們面前亂說話,把府裡的私隱全都說出去,一點兒也沒有把侯府的臉面放在心上。

  蘇氏說得對,鄉野長大的姑娘就是粗俗,就算衛皇后把她調教得有模有樣又如何,照樣是個鄉下野丫頭。

  得讓這丫頭知道在侯府就要守侯府的規矩!

  「崔嬤嬤,」秦太夫人板著臉吩咐道,「立刻讓人準備馬車,送三姑娘去楊合莊!」

  「太夫人,三姑娘她……」

  崔嬤嬤想要勸,就被秦太夫人冷聲打斷了:「什麼也別說了,今天我必須得罰!得讓她好好反省反省。」

  「等她知道自己哪裡錯了,再回來!」

  「忠義侯府容不下她這種自私自利之人!」

  秦太夫人看著幾步外的秦氿,目光淩厲。

  秦氿一聲不吭地垂首靜立著,直到秦太夫人說完,她才抬起頭來,晶瑩剔透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臉上滿是委屈,一聲三轉地喊道:「祖母……」

  秦太夫人被她這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嚇了一跳,呆了呆,有些心軟,但還是壓了下去,聲音拔高了兩分:「崔嬤嬤,你還愣在那裡幹嘛,快點去備馬車,現在就送……」她走。

  「祖母,」秦氿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被雨水沖洗過般,又清又亮,清晰地倒映著秦太夫人的面龐,「明明就是二姐姐的錯,我不服。」

  秦氿微微抽泣著,最後三個字說得又委屈又倔強。

  「我知道祖母偏心二姐姐,誰讓二姐姐在祖母身邊待了十年了,誰讓當年被接回府裡的不是我呢!」秦氿越說越傷心,用帕子按著眼角,雙肩微微顫動著。

  她本就生得瘦小,那雙大眼睛在巴掌小臉上顯得尤為突出,愈發楚楚可憐。

  秦太夫人有些心軟了。是啊,被養在鄉野也不是秦氿的錯。

  秦昕暗道不妙。

  她自小養在秦太夫人身邊,對她這個祖母優柔寡斷的性子再瞭解不過了。

  秦昕對著書香使了個眼色,書香立刻就意會,神色緊張地低呼了一聲:「姑娘……」

  書香拿出嗅鹽放在秦昕鼻下,一手在秦昕背上輕撫著。

  秦太夫人看著秦昕這副病怏怏的樣子,感覺心口像是被針紮似的,方才大夫說了,二孫女這是受了刺激,以致憂思過甚,氣鬱氣結,要好好養上幾日了。

  她的昕姐兒還沒受過這樣的委屈!

  想著,秦太夫人又硬起了心腸,「秦氿,你……」

  「祖母,」秦氿半垂著小臉,抽噎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您既然那麼喜歡二姐姐,還非要接我回來幹什麼?」

  「既然秦家容不下我,我現在就走!」

  「皇后姨母喜歡我,她肯定會相信我的。」

  「我再也不回來了!」

  秦氿用帕子捂著小嘴,嚶嚶地哭著,轉身就跑了。

  「妹妹!」秦則寧趕緊追了上去。

  通往外間的那道門簾被人連著掀起又落下,門簾在半空中簌簌地搖晃著,步履聲遠去。

  秦太夫人:「……」

  她剛剛說什麼了?!

  對了!

  她要把秦氿送去莊子上的,但是人呢?

  秦太夫人呆呆地望著前方的那道門簾,有些懵了,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秦氿跑出榮安堂的院子後,就放下了手裡的帕子,如玉小臉上乾乾淨淨的,一點兒淚痕也沒有。

  她把帕子往袖袋裡一塞,扭頭沖後方「追出來」的秦則寧燦爛一笑,雙眼猶如天際的寒星似的閃閃發亮。

  剛剛在秦太夫人說到要把秦氿送去莊子時,秦則寧怒起就要發飆,卻被秦氿拉著衣擺悄悄攔下了。

  秦則寧就先忍了,下一刻,他就看到妹妹「哭得」比秦昕還傷心……

  那股可憐巴巴的委屈勁,真是見者落淚,聽者傷心。

  ……

  真是太有意思了!

  不愧是他的妹妹,真對他胃口!

  秦則寧看著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妹妹,唇角翹了起來。

  青年微笑時,俊朗的面孔上閃著旭日般的光輝,意氣風發。

  「大哥,你一會兒記得跟崔嬤嬤說一聲,讓她別擔心了。」秦氿又道。

  方才崔嬤嬤一臉憂色地向她反覆使眼色,顯然是真的擔心他們兄妹。

  秦則寧點頭應了一聲,道:「妹妹,我送你進宮去。」

  於是,秦則寧一路騎馬,護送著秦氿的馬車出門了。

  秦則寧領著御前侍衛的差事,在宮門前遞了腰牌,託人去稟明了衛皇后,不多時,鳳鸞宮的小內侍便疾步匆匆地來了,把秦氿領了進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2-10 09:10 PM

第二十四章 病因

  「小氿。」

  見到昨天才走的秦氿今天又回來了,衛皇后趕忙招手讓她過去,關切地問道:「怎麼了,可是秦家欺負你了?」衛皇后的眼中掠過一抹異芒。

  秦氿福了福身,走到衛皇后跟前,笑吟吟地說道:「姨母放心,我沒有被欺負,要說欺負,那也是秦昕被我『欺負』了。我來您這兒避避風頭呢。」

  也只有她,能把「避風頭」都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衛皇后被秦氿挑起了好奇心,挑了下眉梢,「怎麼回事?」

  秦氿也不瞞著她,把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重點放在了她是怎麼懟秦昕上,果然,衛皇后聽得樂不可支,眼淚都笑了出來。

  衛皇后伸出蔥白玉手點了點秦氿的額頭,笑道:「你呀。」

  衛皇后眉眼含著笑,心中得意:小氿不愧是妹妹的女兒,這性子就和妹妹一個樣,不服輸!

  回想起來,秦昕那丫頭動不動就是一臉委屈,要哭不哭的樣子,真真小家子氣,和妹妹相差太大了,自己也是,這麼多年來居然都沒有瞧出來!

  衛皇后拉著秦氿的手道:「小氿,下次再有這樣的事,你盡管上!出了什麼事,自有本宮替你做主。」

  她這話和剛剛秦則寧如出一轍,秦氿聽得樂了,大大方方地應了,笑容燦爛明亮,絲毫沒有扭捏之態。

  衛皇后又道:「小氿,你方才說那雲光……」

  說話間,一個小小的身影跑了過來,人未到聲先進。

  「母后,氿表姐。」

  來人正是剛剛從御書房下學回來的六皇子顧瑧。

  「氿表姐,你回來了啊。」顧瑧開心地拉住了秦氿,白皙粉嫩的小臉上洋溢著喜悅的霞光。

  「小氿,昨日瑧兒下學看到你不在,一直都不高興,」衛皇后的笑容格外溫柔,「還念叨了好一會兒,問你什麼時候』回來』。」衛皇后和顧瑧一樣說的是「回來」。

  「小氿,你就安心在宮裡住下。」

  「等你祖母知道她自己錯哪兒了,你再回去。」

  衛皇后淺笑盈盈,笑容雍容而慈愛。

  秦氿笑吟吟地說了一句:「好。」住在宮裡這麼舒坦,又用不著和女主鬥智鬥勇,她不介意多住些時日。

  「氿表姐,你來陪我玩九連環吧。」顧瑧連忙吩咐近身小內侍去取九連環,烏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

  九連環由九個鐵絲圓環相連成串,套在框架上,顧瑧有一整套的九連環,框柄有基礎的劍形,也有梅花形、宮燈形、蝴蝶形、金魚形等等。

  顧瑧年紀雖小,可聰慧得很,這九連環到了他的手裡,可愛的饅頭手靈巧極了,飛快地舞動著,三兩下就解下了一個環。

  「真棒。」

  秦氿樂呵呵地也拿著一個九連環擺弄著,心裡琢磨著要不要給顧瑧做個魔方玩。

  衛皇后神情溫柔地著看表姐弟倆玩,問道:「小氿,你剛才說那雲光被送去京兆府了?」

  秦氿點了點頭,「姨母也知道雲光道長嗎?」

  「當然知道。」皇后冷笑了一聲,慢條斯理地說道,「雲光這些年來在京中聲名鵲起,太后素來通道,有一回去玄清觀上香,突發頭疾,雲光畫了符紙,燒了後溶在水中給太后服了,太后的頭疾立刻就好了。從那以後,太后就對她深信不疑,時常招她進宮來。」

  這時,顧瑧又拆下了一個圓環,一臉希冀地看著秦氿,看得秦氿的心都快化了。

  「瑧兒真厲害!」

  秦氿趕緊給他鼓掌,又摸了摸他柔軟的髮頂。顧瑧羞澀地笑了,抿著小嘴,才四歲的男童斯文乖巧又可愛。

  衛皇后笑得更溫柔了。

  顧瑧又樂滋滋地玩起九連環來,秦氿看向皇后繼續之前的話題:「姨母,雲光道長真有這能耐?」

  她怎麼覺得雲光瞧著沒那麼可靠呢?

  有了「穿書」這種不可思議的體驗,秦氿也不能義正言辭地表示要相信科學。

  只不過,她相信真正有能耐的世外高人不會輕易被秦昕擺步的。

  「不過是個妖道罷了。」衛皇后眉頭微皺,不屑地說道。

  提到雲光道長,皇后的心中就不太舒坦,本來有些話她藏在心裡無人可說,現在秦氿在這裡,就忍不住一吐為快:「太后自己信任雲光也就罷了,本宮眼不見為淨。偏偏這雲光總是時不時進一些丹藥丹方給太后,太后得了丹藥,就非要讓皇上吃!」

  「皇上性子好,拗不過太后,也只能服了。」衛皇后越說越惱,保養得當的素手緊緊地攥著一方帕子,「自打一年前開始用服這些丹藥後,皇上的龍體也越來越差了,偏偏太后還視而不見,堅持說這些丹藥能延年益壽!」

  「前幾日,雲光又進宮了,這次又給了太后一張丹方,說得玄乎其乎,什麼能夠治皇上的頑疾,太后如獲至寶,讓人煉了丹再給皇上吃。」

  秦氿聞言杏眼微張,聽得目瞪口呆。

  原來皇帝一直在吃丹藥?!

  秦氿眨了眨眼,忽然想起小說裡好像提過一筆,說是皇帝迷戀仙術丹方,日日服食丹藥,後來更是對朝政默不關心,多虧了有二皇子顧璟幫著處理朝事……

  但是,聽衛皇后話中的意思,皇帝並不像是「迷戀」丹藥到無可自拔的樣子。

  秦氿知道古代的丹藥中多由硃砂煉製,硃砂是有毒的,歷史上不乏為了追求不老不死而服食丹藥的皇帝,可是那些皇帝就沒有長命的。

  「姨母,」秦氿微微蹙眉,問道,「您可有讓太醫瞧過那些丹藥?」

  「太醫都是事先試過毒。」衛皇后嘆息道。

  皇帝入口的東西都是要由專人檢查試毒的,丹藥也一樣,若不是肯定那些丹藥無毒,衛皇后怎麼也不會妥協。

  衛皇后憂心忡忡地皺起了眉頭。

  十四年前,皇帝還是太子時,曾險些被先帝所廢。後來還是在文武百官的一再請命下,先帝才勉強沒有下那道廢太子的詔書,但是,皇帝卻也因此被圈禁了三年,甚至其中有一度被先帝關在了馬棚裡足有半年之久。

  那三年,他們的日子很不好過,她的長子夭折了,皇帝也是因為種種磋磨傷了底子,龍體要比常人弱上不少。

  不過,太醫也說了,只要養得好,皇帝的壽數可比常人。

  可是,自打一年前開始服用丹藥後,皇帝的龍體不但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差,時常徹夜難眠,最近背上還生了膿瘡。

  衛皇后越想越愁,一顆心緊緊地揪在一起。

  秦氿斟酌著用詞道:「姨母,會不會這丹藥含有微毒?吃一次無妨,吃兩次也無妨,若時日吃得久了,這毒素就一點一點積攢在體內。所以,太醫試毒的時候才無礙,但皇上吃得時日久了,這弊端就顯出來了。」

  秦氿說得這些,衛皇后又如何想不到,神色微凝。

  她也是這麼猜測的,也跟太后說了,但是太后不信,非說是皇帝服得丹藥還少,所以沉苛未消。而皇帝孝順,不想太后憂心,也就只能繼續吃著丹藥。

  衛皇后輕輕嘆了口氣,道:「本宮已經讓人拿了幾顆丹藥,悄悄去讓民間的大夫瞧瞧。」

  秦氿思忖片刻,若有所思地翹起了唇角,剛要說話,這時,正埋頭解著九連環的顧瑧發出了一聲愉悅的歡呼聲:「氿表姐,快看快看,我都解開了!」

  顧瑧的眼睛烏黑明亮,那燦爛的笑容彷彿撥開烏雲的陽光,能夠吹散一切的陰霾。

  「瑧兒好厲害!」秦氿再次為顧瑧鼓掌,然後晃了晃手上的九連環道,「瑧兒,我才解了一個環,你來教教我好不好?」

  「好啊!」顧瑧挺了挺小胸膛,用胖乎乎的手指在秦氿的九連環上指著,「表姐,你要這樣……」

  他一本正經地對著秦氿解釋著,一副小先生的樣子,那高高翹起的唇角和染了紅霞的面頰,顯示出了他心底的興奮。

  衛皇后笑吟吟地看著這對相處融洽的表姐弟,心底的鬱結消散了些許,目光越發柔和了。

  窗外秋風陣陣,拂得枝葉發出沙沙的聲響,鳳鸞宮的氣氛閒適而溫馨。

  秦氿當天就又在宮裡住下了,住的依然是鳳鸞宮的偏殿。

  接下來的幾天,秦氿怡然自得地在宮裡住著,每天要麼陪著衛皇后說話,要麼帶著顧瑧玩,要麼自己看看書,過得是樂不思蜀。

  衛皇后特意吩咐了太醫給她製了外敷的膏藥,她每天敷著,身上一些陳年的舊疤也漸漸淡了不少,原本因為長年日曬雨淋而略顯粗糙的肌膚也變得細嫩了。

  她還抽空畫了魔方的圖紙,請衛皇后著工部的匠人去製作。

  秦氿只給了一張簡單的圖紙,上面畫了魔方的樣子,又標明了各部位的尺寸和大致的玩法,才不過短短三天,工匠就已經把魔方做了出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2-10 09:17 PM

第二十五章 知錯

  新製好的魔方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松木香與油漆味。

  秦氿把它拿在手上把玩了一會兒,每一面的轉動都相當的靈活,和後世的魔方比起來,已經是似模似樣的了,而且做得非常精緻,上面塗著鮮豔的顏色,很是引人注目。

  顧瑧看到魔方後果然喜歡得很,秦氿只教了一遍,小家夥就玩得有模有樣了。

  「哢擦,哢擦,哢擦……」

  魔方轉動的聲響迴響在空氣中。

  顧瑧似乎有心事,玩了一會兒魔方,就忍不住湊到秦氿耳邊與她咬起耳朵來:

  「表姐。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母后昨日去給皇祖母請安,被皇祖母罵了。」

  「皇祖母說母后的手伸得太長。」

  「還說,別忘了貴妃姓『柳』!」

  「氿表姐,什麼叫手伸得太長?」顧瑧看著秦氿,天真的小臉上一臉懵懂,「是母后做錯了什麼嗎?」

  顧瑧說的不明不白,但秦氿勉強聽懂了。

  她在宮裡也住了一陣子,知道衛皇后一直在查顧瑧上次在清淨寺落水的事,而且還查到了貴妃的頭上。

  這些日子來,衛皇后藉著收緊後宮用度為由頭,放了一批宮人出宮,把貴妃安插在各宮的眼線都清理了一撥。

  秦氿還知道,貴妃不僅是二皇子顧璟的生母,還是太后的嫡親侄女,與太后一樣姓「柳」。

  所以,太后這是在為貴妃出頭呢。

  秦氿摸摸顧瑧的頭,解釋道:「太后娘娘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姨母不該多事,但是……」

  她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但是,姨母是皇后,後宮之主,打理後宮是她的責任,也是權力。」

  秦氿微微低下身,平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所以,姨母沒有做錯。」

  「嗯!」顧瑧笑了,可愛的包子臉上,笑容如晨曦般燦爛。

  他用力點了點頭,「我相信表姐!」

  顧瑧放心了!

  本來他雖然聽不太懂太后的意思,但太后身邊的李嬤嬤卻悄悄跟他說,說太后生了母后的氣,勸他讓母后去認個錯,只有這樣,太后才會消氣。

  顧瑧有些懵懂,卻覺得這樣做似乎不對。

  所以,他才悄悄問了秦氿。

  現在秦氿告訴他,母后沒錯。那就行了!

  顧瑧如明鏡般的眼眸中寫滿了信任,又道:「其實,皇祖母不喜歡我。」

  顧瑧只有四歲,說到這個話題時,眼中難免流露出一點失落。

  「姨母喜歡瑧兒,皇上喜歡瑧兒,我也喜歡瑧兒。」秦氿笑吟吟地說著,笑靨如花,「不喜歡瑧兒的人,我們不用強求。」

  「嗯!」顧瑧再次用力地點了點頭,唇角露出淺淺的笑渦。

  沒錯,他還有母后,有父皇,有表姐!

  顧瑧的目光落在了秦氿手裡的魔方上,動了動眉梢,指著她的魔方道:「錯了,應該是要把魔方往這邊轉!」

  「明明是往右邊!」秦氿堅持道。

  「表姐,你不信我,會後悔的!」

  「……」

  表姐弟倆說說笑笑,誰也沒有注意到衛皇后已經在門外靜靜地站了一會。

  衛皇后沒有進去,直接轉身走了。

  「娘娘,『那一位』也不知道安的什麼心。」徐嬤嬤是衛皇后的乳娘,當年隨她陪嫁進的東宮,對皇后是一心一意,「居然還挑唆殿下,想讓殿下和娘娘母子不和。」徐嬤嬤憤憤不平地說道。

  衛皇后臉色微沉。

  這些日子來,她查到的證據件件都指向貴妃,她幾乎可以肯定,是貴妃想要害自己的兒子。

  衛皇后藏在袖中的手握成了拳頭,指尖死死地掐著掌心,思緒飛轉:若是瑧兒真被太后挑唆得來和自己鬧,讓自己去認錯,為了瑧兒,自己十有八九是會妥協的。

  太后太瞭解她了,知道她的弱點就是瑧兒。

  衛皇后語氣冰冷地嘲諷道:「太后喜歡顧璟,只當顧璟是她的心肝寶貝,瑧兒在她的眼裡,就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

  「還好有氿姑娘在。」徐嬤嬤欣慰地說道,「娘娘真是沒白疼了她。」

  衛皇后含笑著微微點頭,剛剛還有些冷冽的眸子裡掠過了一抹笑意,道:「徐嬤嬤,本宮算是知道了,冒牌貨就是冒牌貨。」

  「嬤嬤說得是。」徐嬤嬤點頭應和道,「從前奴婢瞧您和秦昕總是隔了一層似的。」

  「那時候,本宮也想對她好,但總覺得親熱不起來。」衛皇后唏噓地又道,「對著小氿,就不會。」

  「娘娘,那貴妃和太后那邊……」徐嬤嬤遲疑著問道,「可要告訴皇上?」

  衛皇后搖了搖頭,「皇上近日精神不濟,還要應付北燕使臣。」

  她說著,淡淡道:「先把千秋節『過』完了再說。」

  說到「千秋宴」,徐嬤嬤皺了皺眉頭,面露憤然之色。

  方才,太后還以皇后準備壽宴太累為名義,提出要讓貴妃幫著分擔宮務,不過,皇后四兩撥千斤,只當沒懂。

  千秋節每年都有,衛皇后準備起來自是井井有條,很多事都按著舊例來就是了。

  不過太后的話,倒是讓衛皇后動了心思,第二天在處理宮務的時候,就把秦氿帶在了身邊。

  秦氿:「……」

  面對一臉懵的秦氿,衛皇后忍不住就想笑,解釋道:「小氿,你娘不在了,你祖母又是個靠不住的……你早晚都要嫁人,就先和姨母學學怎麼料理中饋吧。」

  「其實大宅院和宮裡也不差多,也就是些衣食住行罷了,咱們不需要事事親力親為,只要把控著大方向就行了,否則養著下頭這麼多人做什麼?」

  衛皇后都這麼說了,秦氿只能乖乖應了,拿起衛皇后給的賬冊。

  衛皇后欣慰地笑了,又道:「明年你也該及笄了,到時候,姨母給你挑門好親事。」

  秦氿正準備要看賬冊,卻聽衛皇后說了這麼一句,猶如平地一聲旱雷響,炸得她驚住了。

  對哦,好像在古代女子十五歲及笄後就能談婚論嫁了。

  原主今年都十四歲了……

  秦氿雙眼瞪大,整個人頓時就有些不太好了。

  「小氿,你一會兒先把這本賬冊看完了……」

  衛皇后溫婉的聲音迴蕩在耳邊,但秦氿沉浸在自己很快就要嫁人的「噩耗」中,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

  平日裡,衛皇后一般是上午料理宮務,因著要教秦氿,就放慢了節奏。

  午膳前,徐嬤嬤出去了一趟,回來後稟道:「主子,太后娘娘已經派人去京兆府把雲光道長接出來了。」

  衛皇后優雅地放下湯匙,蘭花指微翹,一邊用帕子拭了拭嘴角,一邊點了點頭,問道:「人現在在哪兒?」

  「現在正在慈寧宮,為了太后講道,演練丹方。」徐嬤嬤答道。

  衛皇后含笑吩咐道:「你去一趟慈寧宮,就說本宮知道太后通道,特意給雲光道長在慈寧宮附近安排了一個道堂……」

  徐嬤嬤應命後退了下去。

  衛皇后意味深長地沖秦氿眨了下眼。

  秦氿抿嘴一笑,眼睛笑得像兩彎新月,一派得單純無辜。

  讓人故意把雲光道長被抓進京兆府的訊息透給太后,是秦氿的主意。

  太后信任雲光道長,果然輕輕鬆鬆就把她從京兆府弄進了宮。

  「小氿,」衛皇后又一次確認道,「你能肯定丹藥真有問題?」

  秦氿堅定地點了點頭。

  這件事她再確定沒有了,丹藥肯定是不能久服的!

  衛皇后還是信秦氿的,沒有再多言,話鋒一轉道:「小氿,用過膳後,你就去把那本賬冊看完。」

  秦氿:「……」

  想到賬冊上的那一堆數字和繁體字,她突然覺得嘴裡的飯菜都不香了。

  太后的壽辰就在十月二十一日。

  當日一早,著一品大妝的秦太夫人帶著兒媳蘇氏與秦昕一起進宮了。

  她們先來了鳳鸞宮給衛皇后請安,才剛進正殿,就看到了坐在衛皇后身邊的秦氿。

  秦太夫人婆媳幾個的目光難免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十日不見,秦氿變得與之前又有些不同了,皮膚白皙了三分,氣質也發生了一些變化,多了一分從容與優雅,那微抿的唇角微微翹起,顯得氣定神閒,很有幾分世家嫡女的高貴氣度。

  秦太夫人的心情有些復雜。

  「參見皇后娘娘。」

  給衛皇后行了禮,秦太夫人蹙眉對秦氿道:「氿姐兒,你今日就跟我們回去吧,別在宮裡打擾皇后娘娘了。」

  當天秦氿衝出榮和堂後,秦太夫人懵了,還沒反應過來,秦昕就擔憂地表示:「祖母,三妹妹會不會去找皇后娘娘告狀了?要不我還是去莊子上住吧……」

  聽秦昕這麼一說,秦太夫人也氣上了,就沒有進宮,想等秦氿自己服軟,結果秦氿沒有服軟,就這麼安然地在皇宮住下了。

  此刻看秦氿陪在衛皇后身邊親若母女的樣子,秦太夫人神色間難免露出一絲尷尬。

  無論如何,她今天都見到秦氿了,再不把人接走就說不過去了。

  秦氿只是抿唇笑,沒接秦太夫人的話。

  衛皇后慢慢地以茶蓋拂去茶湯上的浮沫,淡聲道:「秦太夫人,你可知道錯了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2-11 10:05 AM

第二十六章 很熟

  「……」秦太夫人一臉莫名地看著衛皇后。她哪裡錯了?

  鳳鸞宮中早就到了七八個宗室勳貴家的女眷,聽衛皇后這麼一說,一張張雍容華貴的面孔上就露出了幾分興味。

  衛皇后搖頭嘆息道:「看來還不知道。」

  蘇氏暗道不好,畢竟這裡是鳳鸞宮,皇后說什麼就是什麼,先附和著就是了。

  等她們把秦氿接回侯府,想怎麼訓,怎麼罰,那還不是侯府的家事,就是皇后事後知道了也挑不了侯府的不是。

  蘇氏賠笑道:「皇后娘娘,是臣婦……」

  她想替秦太夫人認了錯,卻被衛皇后不客氣打斷了:

  「來人,把她們帶去貴妃那裡。」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衛皇后一點臉面也不給秦太夫人三人。

  秦太夫人、蘇氏與秦昕只覺得眾人的目光像是針一樣紮在臉上,皆是面上發熱。

  秦昕的臉色更是僵硬至極,又羞又氣。

  這還是秦氿歸來後,秦昕第一次見到衛皇后,從前衛皇后惦念著秦昕是妹妹的女兒,多年來對她都很是親厚,秦昕還是第一次在衛皇后這裡受到這樣的冷遇。

  「秦太夫人,侯夫人,秦二姑娘,請。」一個圓臉宮女不冷不熱地對著秦太夫人三人伸手做請狀。

  「……」秦太夫人向秦氿使著眼色。

  秦氿捏著一方帕子拭著眼角不存在的淚水,根本不看秦太夫人,「嚶嚶嚶……」

  「祖母只信二姐姐,不信我……」

  她的肩膀微微顫抖著,一副受盡了委屈的樣子。

  圓臉宮女又朝秦家三人逼近了半步,笑容更深,眼底卻是一片冰冷。

  蘇氏毫不懷疑,如果她們不走,衛皇后可以讓她們更沒臉。

  蘇氏悄悄地拉了拉秦太夫人的胳膊,三人只能灰溜溜地跟著那圓臉宮女離開了鳳鸞宮。

  三人只覺得一眾人等的視線都落在她們背上,耳邊隱約傳來其他人嘲諷的嗤笑聲。

  秦太夫人的腳下的步子晃了晃。這下他們秦家的臉面全沒了!

  皇后並沒有理會三人,讚賞的看了一眼秦氿,這小丫頭委實機靈。

  剛剛秦太夫人顯然是想讓秦氿求情的,秦氿姓秦,是孫女,置祖母不顧就是她的錯,但現在就不同了。

  沒一會兒功夫,陸陸續續又有不少女眷都來鳳鸞宮給衛皇后請安,正殿裡更熱哄了。

  衛皇后與這些宗室勳貴的女眷寒暄了一會兒,見殿內的姑娘們越來越多,就笑著對二公主說道:「新安,你帶幾位姑娘去御花園走走,散散心,賞賞花。」

  二公主新安今年十五歲,生母難產去了,自小就養在衛皇后膝下。

  新安穿著一件海棠紅百蝶穿花刻絲褙子,挽了一個彎月髻,相貌溫婉秀麗,鵝蛋臉上帶著一抹柔和的淺笑。

  她起身應下了,又叫上了秦氿一起,一眾貴女們出了鳳鸞宮。

  微涼的秋風迎面而來,風中帶來陣陣馨香,沁人心脾。

  秋日的御花園雖不如春日百花齊放,卻也自有一番姹紫嫣紅的景象,各種菊花、桂花、木芙蓉等齊齊綻放,秋風中彌漫著陣陣花香。

  姑娘們三三兩兩地散了開來,有的繼續散步,有的一起去撲蝶,有的賞花,有的到了湖畔的水榭裡坐下,各玩各的。

  秦氿才在水榭中坐下,一個著粉色衣裳的姑娘過來了。

  「秦三姑娘,」她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紹道,「我是威遠伯府的,在家中也行三,小名嬌娘。」

  秦氿一臉糾結地看著她。

  自打秦氿跟著衛皇后回京後,衛皇后就讓人跟她大致說過京中的一些府邸以及他們之間錯綜復雜的關係,可是她聽得暈頭轉向,根本沒記住多少。

  她在腦海中搜尋了一番,實在想不起威遠伯府是哪家,乾脆笑眯眯地指著旁邊的一匣子魚食說:「餵魚嗎?」

  雲嬌娘笑吟吟地在秦氿身旁坐下了,隨手抓了把魚食往湖裡撒了下去,一尾尾金魚甩著尾巴如百鳥朝鳳般游來……

  她親熱地又道:「秦三姑娘,我早就瞧不慣秦昕了。」

  雖然當日在盛華閣親眼見證那場哄劇的人沒幾個人,但這事委實太過聳人聽聞,一傳十,十傳百,短短幾天就在京中的貴女之間傳開了。

  光是雲嬌娘就聽到了好幾個版本,有說秦昕的親爹娘是殺人犯的,也有說她是天煞孤星,剋父剋母又剋夫的,更有說二皇子和她是真愛,不怕被剋非卿不娶的。

  秦氿:「……」

  雲嬌娘自顧自地發起牢騷來:「你是不知道,秦昕總是用一副高高在上的眼神看人,彷彿我們都是凡夫俗子,只有她是天仙下凡。也不知道在得意什麼……」

  她根本不指望秦氿回應,自己說得高興,直到水榭外一個女音打斷了她:「皇上來了!」

  一聽皇帝來了,水榭周圍的那些貴女們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朝東南方望去。

  十來丈外,著明黃色龍袍的皇帝與幾個年輕人朝這邊走來,閒庭信步。

  伴駕的除了幾個年長的皇子,端木王府的顧澤之外,還有一道陌生的身影。

  那是一個俊朗的異族青年,身材高大挺拔,五官深刻,深深的眼窩中嵌著一雙碧藍的眼眸,如大海似藍天,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不同於中原的粗獷美。

  新安與眾貴女們連忙上前相迎,齊齊地給皇帝屈膝行了禮。

  皇帝今天心情不錯,爽朗地一笑,示意眾人免禮。

  眾貴女們這才謝恩起身。秦氿直起腰時,眼角的餘光正好掃過顧澤之。

  顧澤之唇角含笑,溫文秀雅,猶如一桿挺拔的翠竹,風儀極佳。

  觀之可親,卻又矛盾得不敢在他跟前放肆。

  秦氿賣乖地對著他抿唇笑,乖巧地打了招呼:「大哥。」

  顧澤之笑容溫和,道:「聽說妹妹最近做了個小玩意兒還有點意思。」

  小玩意兒?秦氿怔了一下,他說的該不會是她弄給顧瑧玩的魔方吧?

  對金大腿的這點小要求,秦氿連忙表示道:「明天……等會兒我就讓人給大哥送一個去。」

  兩人言笑晏晏,說不出的融洽。

  周圍包括皇帝與新安在內的眾人看著兩人的眼神都有些微妙,皇帝挑了挑眉。

  在場的不少貴女都聽說過秦氿在詠絮會上喚端王三公子為大哥的事,但多少有幾分質疑,這兩人一個天,一個地,怎麼可能牽扯到一起呢?

  有人在看顧澤之,也有人在悄悄地打量著皇帝左手邊的這個異族青年,心裡都猜出了此人的身份。

  前些天,北燕二王子作為北燕使臣團的代表出使了大祁,此人敢與皇帝並肩而行,想來就是北燕二王子耶律欒。

  據說,這位北燕二王子這趟來大祁是為了與大祁和親,共結兩國之好。

  「澤之,你和小氿很熟?」

  皇帝看著兩人,好奇地問了一聲。顧澤之來京裡也有些時日了,皇帝還沒見到對哪個姑娘如此的和顏悅色。

  顧澤之含笑點頭,笑容溫潤。

  秦氿:「……」好吧,聽金大腿的。

  皇帝若有所思地撫了下拇指上的玉扳指。

  顧澤之生於北地,長於北地,只在九年前來過一次京城,那時,顧澤之才十歲。

  那一年,顧澤之隨端王在京城待了三個月才離開,皇帝對這位比自己小了近二十歲的堂弟多少有幾分瞭解。

  顧澤之性情溫和,十歲時,就已經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優雅持重,笑容溫文。

  皇帝就沒有見他失態過,有的時候顧澤之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就像是一張面具,倒是方才對著秦氿那丫頭的時候,皇帝注意到這張「面具」似乎隱約有了一點點的鬆動,這讓皇帝有些意動了。

  三天前,皇帝收到了端王的私信。

  在信裡,端王一方面表示他一定會徹查顧澤之被追殺的事,若真是端王世子顧晨之所為,必會給顧澤之一個交代。

  此外,端王還奏請皇帝給顧澤之挑一門親事。

  顧澤之到年尾也該二十歲了,本來早該訂親的,但一來,他自己拒絕了;二來,對於顧澤之的親事,端王其實也很為難。

  當年端王庶長子顧晨之成親時還沒有被立為世子,長媳只是普通四品官宦人家的姑娘。

  若現在給顧澤之挑的媳婦門第太高,恐怕會激化兩兄弟間的矛盾,也會導致妯娌不和。

  可若是比著世子來挑,顧澤之是親王嫡子,普通三四品的官家姑娘是配不上的。

  這一來二去,就拖到顧澤之快及冠都還沒有定親,世子在他這個年紀孩子都有兩三個了,端王開始急了。

  偏偏顧澤之自己卻不急,無可奈何之下,端王只能來求皇帝。...<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2-11 04:55 P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22-2-11 04:58 PM 編輯

第二十七章 上心

  皇帝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梢,眸底掠過一道流光,再往秦氿看去。

  秦氿在宮裡住了有些日子了,皇帝也是見過這丫頭幾面的。

  在他看來,秦氿性情平和,乖巧豁達,這十幾年在民間吃了這麼多苦,好不容易歸位,也沒有因為過去這十四年的艱難而怨天尤人,更沒有因此作天作地,想必也能適應端王府這樣復雜的人家,不會和世子妃鬧起來。

  最重要的是,顧澤之對這小丫頭似乎還挺上心的。

  有戲!

  皇帝暗暗心道:這樁婚事若真能成,他也能跟端王叔有個交代了。

  等等……不對!

  皇帝摩挲在玉扳指上的手指突然停了下來。

  端王是先帝的嫡親弟弟,顧澤之是他的堂弟,但是,秦氿那丫頭可是得叫自己姨父的啊!

  皇帝為難地抿了下薄唇,轉頭對著顧澤之道:「小氿這丫頭,以後還是該叫你一聲叔叔。」

  顧澤之:「……」

  秦氿:「……」

  秦氿在腦子裡把她與皇帝還有顧澤之的親戚關係理了一遍,覺得皇帝說得是。

  她正要點頭,就見顧澤之笑了,道:「還是叫大哥好。」

  秦氿:金大腿高興就好!

  皇帝沉默了,盯著顧澤之看了一會兒,也看不出他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總覺得,好像有點不太妙。以後顧澤之是要跟著小氿叫自己姨父呢,還是小氿跟著顧澤之叫自己皇兄?

  「澤之……」皇帝犯了愁,正要開口,突然就覺得胸口一陣灼熱,控制不住地咳出了聲。

  「咳咳咳……」

  這一咳,就有些止不住了,接連咳了四五聲,一聲比一聲響亮。

  一旁的北燕王子耶律欒不動聲色向皇帝看了過去,打量著皇帝的臉色,那雙碧藍的眸子微微眯起,帶著些許打量、些許思忖、些許探究。

  顧澤之一手收起了摺扇,另一隻手飛快地在皇帝後背的某個穴位上輕輕按了兩下。

  皇帝的咳嗽立刻就停了。

  他順手接過大太監周新遞上的帕子,按了按唇角,若無其事地向耶律欒說道:「這一變天,嗓子就癢得受不了。」

  皇帝的面上沒有一絲異色,似乎剛剛真得只是嗓子癢才咳了兩下。

  唯有顧澤之注意到皇帝放在身側的左手顫抖得厲害。

  「父皇。」這時,二皇子顧璟擔憂地說道,目露關切地看著皇帝,「您可是龍體不適,風邪入體了?」

  耶律欒眉頭一挑往皇帝看了過去,目露沉思。

  皇帝差點被這蠢兒子給氣到,面上只能不動聲色,淡淡道:「只是被冷風嗆到了,無礙。」

  「話可不能這麼說。」顧璟連忙說道,眉宇深鎖,「父皇您的龍體可是關係著我們大祁,這些年,您龍體每況愈下,兒臣也是憂心忡忡。」

  「這些太醫行事太過保守,依兒臣所見,不如去江南另尋名醫給父皇您瞧瞧吧?」

  皇帝:「……」

  「父皇……」

  耶律欒的眼神更加微妙,心道:莫大祁皇帝已病入膏肓?

  「妹妹。」顧澤之的聲音打斷了耶律欒的思緒,他含笑催促秦氿道,「還沒拿來嗎?」

  現在就要嗎?秦氿怔了怔,不過一個魔方,有什麼急嗎?

  吐槽歸吐槽,她嘴上還是應道:「我這就讓人去拿。」

  顧澤之不置可否,轉向皇帝道:「皇上,我父王總說您年輕的時候,騎射一絕,有百步穿楊之能。正好這小丫頭折騰出來一件有趣的小玩意,不如讓臣也見識見識您的身手。」

  秦氿眨了眨黑白分明的杏眼。

  她突然明白了,顧澤之說的不是魔方,是那把她最近才折騰出來的弓啊!

  顧瑧才四歲,就已經開始有騎射課了,偏生他自幼體弱,上次秦氿見他拿著一把小弓,半天都拉不開,一副沮喪的樣子,可憐巴巴的。

  秦氿就琢磨著能不能稍微把弓改進改進,想逗小表弟開心。

  她曾經見過一種復合弓,雖然早忘了具體的結構,但是依稀記得,復合弓是用滑輪來起到省力的效果,讓拉弓變得更加輕鬆,還能增加弓箭的射程。

  於是,她就托皇后讓工部找兩個工匠,由她口述並畫草圖,和工匠反覆試驗了好幾天,才勉強整出來了一個復合弓的雛形。

  秦氿默默地看了顧澤之一眼,吩咐了宮女去鳳鸞宮取。

  「哦?」皇帝挑了挑眉,饒有興致地問道,「是什麼小玩意兒?」

  顧澤之微微一笑,賣了個關子:「等您看了,就知道了。」

  於是,皇帝一行人就進了水榭中坐下。

  貴女們紛紛迴避,轉而去了不遠處的一處花廊玩耍,也就二公主新安和秦氿被皇帝留了下來。

  不多時,一把黑弓就被取來了。

  這張弓用的是工匠隨便找來的普通弓,大約是一石弓,看起來平平無奇,唯獨弓上按的兩個滑輪讓人瞧著很是新鮮。

  「這是……」皇帝接過這把黑弓,有趣地打量著。

  「這叫復合弓。」秦氿介紹道,「臣女瞧瑧表弟年紀小拉不開弓,所以,就想替他改良一下。」

  顧澤之笑眯眯地提議道:「皇上,不如先試試弓吧。」

  皇帝已經明白了顧澤之的用意,一抬手,輕鬆地拉開了弓,眸底掠過一道驚訝的異芒,卻是不動聲色。

  皇帝動作嫻熟地拉弓搭箭,弓如滿月。

  「嗖!」

  一枝長箭離弦而出,疾似流星,銳氣十足地射入三百步外的樹幹上,粗壯的樹幹不住地晃動起來,無數落葉如雨般自樹冠上落下。

  「簌簌簌簌……」

  耶律欒猛然睜大了眼,臉上露出了難以形容的驚愕。

  就算是一把三石弓,射程也不過是兩百步遠,這把看似普通的弓,射程竟然有三百步,不,大祁皇帝方才射得隨意,說不定它的射程還要更遠,三百五十步,還是四百步?!

  「皇上,這弓……」耶律欒艱聲道。

  「這弓做得不錯。」皇帝龍顏大悅,讚道,「若是能大量配置,必能讓我大祁的士兵們如虎添翼!」

  秦氿笑了,大大方方地說道:「這把弓還做得粗糙的很。」

  的確粗糙!

  秦氿只知道復合弓大概的原理,也就是靠她的瞎比劃,加上工匠們令人嘆為觀止的理解能力,才出來這麼一版1.0,和後世的復合弓比起來還差遠了,只是簡單地新增了滑輪達到省力之效。

  但是,秦氿卻看明白了顧澤之的意圖。

  秦氿記得小說裡說過,北燕與大祁世代有仇,雖然定下了停戰盟約,但彼此之間,是相互防備的。若是讓北燕王子發現皇帝近年身體越發不好,難免會讓北燕對大祁起覬覦之心。

  本來皇帝已經含混過去了,偏偏……

  秦氿看了一眼二皇子,小說裡,他沒顯得這麼蠢啊,難道是因為現在年紀還輕,還是說,小說裡太過順風順水,有男主光環籠罩,才看不出來?

  秦氿的目光默默地左移,背光下,顧澤之負手而立,唇角始終噙著一抹淺笑。

  所以,既然皇帝的身體狀況瞞不下去了,顧澤之就想讓耶律欒看看大祁的軍事實力?來震懾北燕的野心。

  不過,這把弓就連半成品都算不上,只是拿來哄小表弟開心。光這齒輪的耐久度也沒有測試過,而且也不不能量產,離在軍中推廣還遠著呢。

  顯然,現在不適合說這話,秦氿就笑眯眯的站在那裡,乖巧可愛。

  然後就眼睜睜地看著皇帝把她的弓給順走了。

  秦氿:「……」

  皇帝心情大好的走了,心裡琢磨著回頭要和皇后說,好好賞一賞秦氿。

  眾人連忙恭送皇帝。

  等到看不到皇帝的身影,貴女們才放鬆了下來,繼續玩哄起來。

  一直到了巳時過半,就有一個宮女來叫她們:「二公主殿下,時辰到了。」

  新安連忙應聲,眾人就隨那宮女往慈寧宮方向去了。

  當她們抵達慈寧宮時,時間剛剛好。

  衛皇后正領著包括柳貴妃在內的一眾內命婦們給柳太后祝壽,並獻上了各自的壽禮,接著是幾位長公主帶著皇帝的公主們,再後面才是那些外命婦們以及各府的姑娘們。

  慈寧宮的氣氛既莊嚴,又熱鬧。

  等拜完壽,已經是一個半個時辰後了。

  眾人皆是如釋重負,從慈寧宮退了出去,先去了席宴。

  至於秦氿,則被徐嬤嬤叫住了,去了慈寧宮的偏殿。

  偏殿中,一片熱哄喧闐,衛皇后、柳貴妃與幾位長公主等在裡面陪著柳太后說話。

  坐於炕上的柳太后約莫五十來歲,頭髮間已經夾雜了不少銀絲,白皙端莊的面龐上保養得當,看著比實際年齡年輕了好幾歲。

  手執拂塵的雲光道長就站在柳太后的右邊,她還是那副仙風道骨的樣子,只是那麼靜立在那裡,就有種隨時都會飄然而去的感覺。

  雲光道長也看到了秦氿,兩人目光對視的那一瞬,手裡的拂塵輕微地抖了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2-11 05:23 PM

第二十八章 不對

  雲光道長現在看到秦氿就有些怵,生怕又被懟。

  一次失誤可以當做不慎看走眼,只要太后還信她就好。

  以後,她看到這位秦三姑娘還是避得遠遠得好。

  她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目光,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不止雲光道長在,秦昕也在。

  秦昕就坐在柳太后身旁,笑靨如花,目光看向秦氿時,瞳孔明明暗暗地變化不已。

  這個秦氿許是因為久處卑賤之處,心有不甘,就像個刺頭似的。

  秦昕深吸一口氣,忍了下來,藏在袖中的右手握成了拳頭。

  「這幅畫畫得可真好!」柳太后專注地看著宮女手中的一幅畫,讚不絕口,「這西王母栩栩如生,靈氣逼人,妙!」

  這幅畫上隱約泛著一層金光,映在柳太后的臉上,給她也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粉。

  見柳太后對這幅畫愛不釋手,秦昕唇角微翹,清麗的面龐上,帶著幾分得意,幾分自傲。

  就算皇后為了秦氿打她的臉又怎麼樣?!只要太后還喜歡自己,衛皇后就不敢真把自己趕出宮去。

  秦氿和新安走到了近前,屈膝給柳太后行過禮後,衛皇后就招手把她們叫到了身邊坐下。

  柳貴妃笑呵呵地對柳太后說道:「母后,昕姐兒真是有心了。為了這幅畫,她不但翻遍古籍,還走遍了京畿一帶的道觀,這才畫出了這幅瑤池金母。」

  她問衛皇后道,「皇后娘娘,您覺得這幅畫怎麼樣?」

  衛皇后微微一笑,也朝宮女手裡的那幅畫看去,道:「這幅畫確實不錯,畫藝精湛,京中的閨秀怕是無人能出其右。」

  柳太后聽著覺得舒心極了,笑容滿面地點了點頭:「雲光道長說,這畫有股靈性,還時有靈光閃現。」

  說話間,柳太后看向秦昕的目光又柔和了幾分,心道:雲光道長果然沒有看錯,秦昕是個有福相的,八字又好,所以才能把這幅西王母畫得這般有靈性。

  半個月前,秦家真假千金的事剛爆出來的時候,皇帝就已經把前因後果告訴了柳太后,並且也說了想解除顧璟和秦昕的婚約。當時柳太后還有些意動,畢竟,一個奴婢生的孩子又怎麼配得上天之驕子的皇子,一個是地上塵埃,一個是天上星辰,但是顧璟不願意,求到了她這裡。

  柳太后拗不過顧璟,就去讓雲光道長給秦昕算了一卦。

  雲光道長說,秦昕的八字好,帶天乙貴人吉星,且日柱自坐天月德,不僅己貴,而且夫貴子貴,可謂福緣深厚,乃旺夫旺子之相。

  柳太后想想也是,要不是命好,秦昕又怎麼能逆天改命,從一個奴婢的女兒搖身一變成為侯門千金,而且還將嫁進皇家呢?

  所以,柳太后打消了原本的主意,又讓皇帝替秦家遮掩一二,這真假千金的事就讓秦家自己去處置,只要給秦昕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世」就行了。

  現在看來,她的決定是對的。

  柳太后越想越覺得是如此,看著秦昕的眼神更和藹也更慈祥了。

  「這畫哀家很是喜歡。」柳太后笑道,「這是哀家今日收到的最好的壽禮。昕姐兒,你真真是心靈手巧。」

  秦昕起身福了福,一臉嬌羞地說道:「多謝柳太后誇獎。」

  能得太后這樣的一聲誇獎,對於全天下的貴女們來說,都是一種莫大的榮耀。

  待今日的千秋宴後,這件事傳揚出去,必定可以挽回一下她的名聲了。

  秦昕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秦氿,她想看到秦氿羨慕嫉妒的目光,然而,她失望了,秦氿正樂呵呵地和新安說著話,似乎對此毫不在意。

  秦昕的心裡一陣憋悶,目光凝滯在秦氿身上。

  似乎感覺到了秦昕的目光,秦氿終於抬起了頭,淡淡地向她看了一眼。

  她的眼神雲淡風輕,漂亮的杏眸恍如陽光下的湖面,清澈而閃亮,而秦昕根本就不足以入她的眼。

  「母后,」這時,衛皇后又開口道,「雲光道長法力高超,乃世外高人,難怪有這仙緣可以夢會太上老君,得老君傳道。」

  「確是這樣。」柳太后心情甚好,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雲光道長這幾日住在宮裡,又推演出了一張新的丹方,對皇上的龍體極好,哀家正讓雲光道長煉著呢。」

  衛皇后死死地捏住了右手,面上不動聲色,忍下了。

  說話間,有幾個宮女進來了,換下舊茶,又給眾人都上了新茶。

  柳太后轉頭看向了右側的雲光道長,「雲光道長,你快與皇后好好說說這丹藥,免得皇后總以為哀家想要害皇上。」

  雲光道長輕輕地甩了下銀白的拂塵,對著衛皇后行了個揖禮,侃侃而談道:「皇后娘娘盡可以放心,貧道這丹藥乃用陰陽之火煉製而成,需足足煉製九天方能成丹,服下此丹,可以去除一切陳屙頑疾,滋潤五藏,延年益壽。」

  雲光道長將她的丹藥誇得天花亂墜,彷彿只要服下此丹藥就能飛升仙界似的。

  她說得有些口乾,端起茶盅喝起茶來。

  柳太后深信不疑地頻頻點頭,語重心長地對著衛皇后又道:「皇后,哀家是為了皇上好。雲光道長得太上老君點化,她所煉之丹都是仙家之物。你沒看到皇帝近日的精神好多了!」

  另一邊的柳貴妃立刻就笑著附合:「太后娘娘說得是,皇上這幾天確實看起來精神多了。」

  柳太后聽了,甚是舒心,整個人神清氣爽。

  「太后娘娘說得是。」衛皇后淡淡道,唇角含笑。

  在場的幾位長公主不動聲色地在柳太后、衛皇后與柳貴妃三人之間掃視著,誰也沒說話。

  衛皇后攥了攥手裡的帕子,又道:「雲光道長,本宮可否一觀丹方?」

  「那是自然。」雲光道長一派泰然的樣子,從寬大的袖中掏出了一張丹方,恭敬地把它呈給了衛皇后。

  秦氿就坐在衛皇后身邊,抬頭看著雲光道長,微微一笑。

  她笑得眉眼彎彎,甜美無邪。

  可是看在雲光道長眼裡,眼前這個眉目精緻的小姑娘卻彷彿是什麼凶神惡煞似的。

  雲光道長嚥下了口水,拿著拂塵的手細微地抖了一下。

  秦氿掃了衛皇后手上的那份丹方一眼,笑眯眯地問道:「雲光道長,硃砂也能入丹?」

  這要是旁人敢在太后跟前質疑自己的丹方,雲光道長恐怕理都懶得理對方,還不如讓柳太后出面壓人。

  可是一對上秦氿,她就心裡發怵,客客氣氣地解釋道:「姑娘有所不知,硃砂凝聚天地之靈氣,可以鎮宅、避煞、祈福等等,我們道家煉丹,最重要的一味就是硃砂。」

  雲光道長耐心地說著,神情溫和,態度極好,生怕秦氿一個不爽就懟自己。

  秦氿彎唇笑了笑,「我以前在豫州時,縣裡有個叫程老爺的鄉紳也是通道,時常請道人開壇講道。去年,程老爺從一個遊方道士手裡得了一張丹方,就自己學起了開爐煉丹。可這靈丹哪裡是普通人能隨便煉的。」

  「今年年初,有一個仙風道骨的白眉老道偶然路過縣城,正好在一家道觀中巧遇了程老爺。那老道長只看了程老爺一眼,就說他時日無多了,把程老爺氣得打了個趔趄。」

  「程老爺才三十有五,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紀,見老道長竟然咒他英年早逝,差點沒跟對方拚命。」

  「當時也有不少香客在,就有香客問了那老道長何出此言,老道長才說,他雖然不認識程老爺,但是能看出程老爺常年服食丹藥,說他吃的丹藥不對。

  「還說,煉丹之道高深莫測,差之毫釐,謬以千里,不對的丹藥吃著不但無效,反而會傷身,丹毒入體。」

  說著,秦氿臉上的笑容更深了,看著雲光道長補充了一句:「不過,雲光道長煉的丹肯定不一樣。」

  「……」雲光道長動了動眉梢,總覺得秦氿這番話似乎話裡有話,不敢隨便搭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2-11 05:26 PM

第二十九章 打臉

  衛皇后優雅地撫了撫衣袖,適時地接話道:「小氿,那後來怎麼樣了?」

  柳太后最喜歡聽這種帶著傳奇性的故事,聽得上了癮,想知道那程老爺後來怎麼樣了,也追問道:「後來呢?」

  秦氿淺啜了一口茶,繼續往下說:「那老道長剛說的時候,程老爺是不信的,他覺得他煉的這丹才吃了半年,就神清氣爽,容光煥發,連鬢角的白髮都變成了烏髮。當時也有一些香客都認識程老爺,紛紛站出來作證。」

  「程老爺還質問那老道長,是不是想要故弄玄虛地從他這裡騙得好處,差點沒讓道觀的小道士把那老道長給攆出去,那些香客也群情激憤。」

  「誰想,那老道長用他的拂塵在程老爺的兩處穴位上點了兩下,程老爺就一下子捂著肚子腹痛難當,還嘴角流涎,就問老道長是不是使了什麼妖術?」

  「老道長說,煉丹不到位,煉出的不是靈丹,而是毒丹劣丹,人服下後,就會邪毒入體。邪毒傷身,猶如千里之堤潰於蟻穴,逐步鯨吞蠶食。一旦邪毒入心,則齒齦紅腫,口部潰爛,口角流涎,並伴有腹痛、抽搐、頭暈目眩等等。」

  「程老爺已有數個症狀,不出三天,藥石罔效,讓他趕緊回去吧。」

  秦氿口齒伶俐,把故事說得是高潮迭起,峰回路轉。

  柳太后聽得入了神,不時地微微點頭,臉色隨著故事的發展變化著,時驚嘆,時蹙眉,時唏噓。

  雲光道長瞳孔微縮,臉色白了一分,下意識地抬手朝脖頸後方撫去,又驀地停頓在半空中,然後若無其事地把手放下了。

  秦氿嘆了口氣,「就這樣,程老爺還死鴨子嘴硬,就是不信,非說是老道長施了妖術……」

  她一副「程老爺真是被豬油蒙了心」的唏噓。

  「啪!」

  柳太后激動地拍了下手邊的小方几,稍稍拔高嗓門道:「這程老爺實在是糊塗,怎麼能不信呢!這老道明明就是得道高人,怎麼能不信呢!」

  「就是啊!」秦氿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怎麼能不信呢!老道長可真是個神人,他只看了程老爺一眼,就見微知著,直達內裡!」

  柳太后急切地再追問:「那後來呢?」

  秦氿感慨地搖了搖頭,「程老爺也是個固執的,覺得老道長在危言聳聽地忽悠他,當下就甩袖走了。」

  「結果,不出三天,老道長說的就一一應驗了。程家把縣城裡的名醫都請回了府,用了不少靈丹妙藥,但還是回天乏術。」

  故事說完了,但是柳太后還沉浸在故事的餘韻中,唏噓不已。

  她感慨地跟衛皇后說道:「皇后,你看,這得道的道人才是最至關重要的,萬不可被外面的妖道哄了去,隨意自己開爐煉丹,那不是自己把自己給害了嗎?!」

  「母后說得是。」衛皇后笑著點頭,一副心有同感的樣子。

  秦氿在宮裡前後也住了十來天了,此前也跟著衛皇后來給柳太后請過安,但是那時候,柳太后正跟衛皇后鬧別扭,也沒好好看過秦氿。

  現在再看秦氿,柳太后覺得秦氿看著順眼了不少,心道:倒是個伶俐的小丫頭,難怪連皇帝也說這丫頭不錯。

  秦氿跟著說道:「那老道長也說了,煉丹術乃仙家之術,一定要找個修為高深、有真才實學的道長來煉丹。可惜啊,這世上徒有虛名之人多,真假難辨。」

  柳太后頻頻點頭,心有慼慼焉,也虧得自己火眼金睛,才能請到像雲光道長這般的世外高人。

  想著,柳太后頗為自得,腰板也挺得更直了。

  「……」雲光道長一直沒說話。

  若不是在詠絮會上見識過這丫頭的伶牙俐齒,她也會以為這丫頭是個天真單純的小白兔。事實上,這丫頭就是個混世魔頭!

  雲光道長覺得秦氿是意有所指。

  秦昕唇角泛出一絲洞悉的冷笑,心頭一片透亮:這秦氿倒也聰明,知道光憑皇后的寵愛站不住腳,她這是在故意哄太后,想討太后歡心呢。秦氿想得未免也太簡單了。

  「雲光道長,」柳太后轉頭看向了雲光道長,想著她前兩天說要出去雲游一段時日,就是不捨,打算多留她在宮裡住一段時間,「哀家打算給玄清觀修一座……」

  她話還未說完,就見雲光道長臉色發白,渾身震顫不已,連額角都沁出了冷汗……

  殿內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雲光道長的異狀,柳貴妃喚了一聲:「雲光道長……」

  「貧道……」

  雲光道長只覺腹痛難當,下意識地去捂肚子,嘴巴微張,口涎不受控制地自嘴角滑下,形容狼狽,再沒了平日裡的仙風道骨。

  柳太后突然想到了什麼,雙眸微張,下意識地從雲光道長微張的嘴看向了她的齒齦……

  果然——

  雲光道長的齒齦紅腫,隱約有血絲浮現。

  柳太后的眼眸瞪得更大了,想起了方才秦氿說的那個故事。

  老道長說了,煉丹不到位,煉出的不是靈丹,而是毒丹劣丹。

  腹痛、抽搐、口角流涎、齒齦紅腫……

  雲光道長此刻的樣子與那老道長所說的邪毒入體的症狀一模一樣!

  莫非雲光道長也是「邪毒入體」了?!

  當這個念頭浮現在柳太后心中時,她忍不住轉頭看向了秦氿。

  秦氿露出恰如其分的驚訝,望著雲光道長,「道長,你是怎麼了?你這樣子怎麼……怎麼和程老爺一模一樣?!」

  糟糕!雲光道長意識到了不妙,想說話,可渾身抽搐,腹痛如絞,難受得她一時發不出聲音來。

  柳太后急切地問秦氿道:「當真一模一樣?」

  「是啊,太后娘娘。」秦氿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當時縣裡的名醫都去給程老爺看過病,我們全縣城的人都知道,程老爺去之前就是這般樣子……」

  秦氿又看了雲光道長一眼,一副驚駭的樣子,就像是見了鬼似的。

  「貧……貧道沒事。」雲光道長已經用帕子拭去口角的口涎,強忍著痛楚道,可她的身體還在細微地抽搐著,根本瞞不過旁人的耳目。

  秦昕眉心微蹙,欲言又止,終究是什麼話也沒說。

  柳太后根本顧不上其他人了,目光灼灼地看著雲光道長,越看越懷疑。

  她再次問秦氿道:「秦氿,邪毒入體時,可還有什麼症狀沒?」

  秦氿擰了擰秀氣的眉頭,「絞盡腦汁」地回想了一番,然後激動地撫掌道:「對了!老道長還說了,邪毒入體還會導致背生細癗,赤暈延開,紅如火燙。」

  當衛皇后聽到這句話時,攥著帕子的手緊緊地攥了起來,眸色幽深。

  柳太后連忙吩咐身旁的嬤嬤:「王嬤嬤,你去看看雲光道長的背!」

  王嬤嬤帶著兩個宮女走了過去,這時,也容不得雲光道長樂不樂意了,兩個宮女按住了雲光道長,王嬤嬤親自掀開了雲光道長的衣領,只見她後頸的位置有一片紅瘡,往背部蔓延著,背上赤紅如同被火燙傷一般。

  王嬤嬤大驚失色,趕緊回去跟柳太后稟道:「太后娘娘,確有紅瘡!」

  柳太后:「……」

  她心裡一方面覺得難以置信,另一方面又覺得十有八九了。

  雲光道長身上的種種症狀分明就是邪毒入體!

  柳太后定了定神,又問道:「秦氿,那老道長說煉丹不到位,煉出的不是靈丹,而是毒丹劣丹,人服下後,就會邪毒入體。一旦邪毒入心,則齒齦紅腫,口部潰爛,並伴有腹痛、抽搐、頭暈目眩……」

  柳太后自己把才纔秦氿說得話一一重復了一遍。

  秦氿點了點頭,小臉上既驚訝,又糾結,「雲光道長法力深厚,應該不至於會出現在這種情況啊。那老道長說,只有不懂裝懂的邪門歪道才會練出『毒丹劣丹』來。」

  柳太后越想越怕:難道雲光道長不是得道高人,而是個妖道?

  這讓柳太后簡直不敢相信,看著雲光的眼神充滿了驚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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